這時,由東向西飛快地躥來一個黑影。
此黑影身穿青色緊身袍服,一副夜行打扮,腰間綁著一個黃色包袱,躥房越脊,如履平地。
正當黑影縱身躍到一棟房屋頂上,落腳未穩時,迎面躥出一黑袍劍客揮劍擋住了他的去路。
只聽見那黑袍劍客低聲呵斥道:“交出身上的黃色包袱,饒汝不死。否則,定叫汝死無葬身之地!”
見前面的去路被黑袍劍客擋住,黑影轉身便要從身後逃走。就在他準備縱身躍出的一刹那,又躥出一黑袍劍客揮劍攔住了他的退路。
兩把明晃晃的青銅劍,直抵黑影的前胸與後背,前後夾擊,已無路可逃。於是,黑影佯作解綁在腰間的黃色包袱,突然雙手一揮,朝前後兩黑袍劍客扔出兩包白色粉狀物,瞬間,熏眼嗆鼻的氣味直撲兩黑袍劍客的面門。
倆黑袍劍客頓感眼睛不適,看不清東西,眼前一片模糊,淚水直流。
過了一會兒,倆黑袍劍客艱難地睜開雙眼,眼前的黑影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
“狗日的賊,手段真他媽的卑鄙齷齪!”一黑袍劍客怒罵道。
“師兄,這賊人不但手段卑劣,吾看輕功在咱倆之上呢!”另一黑袍劍客憤恨道。
“師妹,和氏璧如已被此賊竊得,想從此賊身上奪取,怕是難上加難!”被稱作師兄的黑袍劍客道。
“難不成此賊便是傳說中的大盜褚虞?”被稱作師妹的黑袍劍客驚駭道。
“唉,如真是此大盜,奪取和氏璧的任務恐難完成了!”被稱作師兄的黑袍劍客歎氣道。
“師兄莫說喪氣話,怎樣對付此賊,咱倆得好好合計合計!”被稱作師妹的黑袍劍客道。
“師妹,咱倆先回客舒傳舍,明早打探此賊的行蹤,再作打算。”被稱作師兄的黑袍劍客道。
“嗯。”被稱作師妹的黑袍劍客應了一聲。
倆劍客隨即向西縱身躍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其實,那黑影扔出兩包白色粉狀物後,並未選擇直接逃走,而是趁倆黑袍劍客睜不開眼睛之時,縱身躍上旁邊一座樓閣的頂端,躲藏了起來。這會兒,見倆黑袍劍客向西縱身遠去,黑影這才躍下樓閣,向北面急速躥去。
黑影躥到一池塘邊停了下來。他依著一棵垂柳歇息,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內心暗忖,價值連城的和氏璧,不可能這麽輕而易舉地讓人竊取。
越想越感覺不對勁。於是,黑影解下綁在腰間的黃色包袱,正要打開查驗,哪知迎面飛來一飛爪百練索,閃電般將其手中的黃色包袱抓走,動作之快,使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剛盜到手,來不及看一眼的寶物,就平白無故的被人搶走,黑影勃然大怒,高聲罵道:“哪個狗日的搶老子的東西。”
“大膽蟊賊,這種關乎國家存亡,百姓生死的寶物,汝都敢盜竊,怕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吼道。
吼聲來自左側,黑影尋聲望去,只見距離自己兩丈開外站著一個身材魁梧,英姿勃勃的男子。男子手執一杆長槍,正對著自己。槍頭鋒利無比,且閃爍著瘮人的寒光。
黑影轉頭看了一眼正前方,兩丈開外也站著一個身姿高挑,曲線婀娜的女子。女子腰間掛著一把長劍,右手提著飛爪百練索,左手提著剛劫到手的黃色包袱。
黑影下意識地將頭轉向右側,兩丈開外同樣站著一個膀大腰圓,勇猛過人的男子。只見男子怒目橫眉,一把硬弓拉得滿滿的,弦上搭著兩支箭,朝著自己站立的方向瞄準。
黑影心頭暗自吃了一驚,心想,左右兩邊和正前方,皆是想要撂倒自己的狠人。身後是寬闊的池塘,顯然自己已成籠中鳥,甕中鱉。如果硬闖,自己絕非三人的對手。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想到這裡,黑影索性做出一副束手待斃的樣子。
圍著黑影的仨人,內心也在忖度,就算此賊有上天入地之本領,這會兒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正當仨人放下繃緊的神經,慢慢接近黑影時,哪曾想,黑影突然縱身躍起,一個後空翻扎入池塘裡,消失不見了。
仨人衝到黑影入水的地方,水面僅剩一圈一圈的漣漪,黑影已不知去向。
原來黑影躥到池塘邊的時候,早對池塘做了一番細致的觀察,還扔了一塊石頭測量水深。
池塘雖然寬闊,但是水很深,並有進水道與旁邊不遠的河流連接,大小可容一人潛泳通行,水道入口就在垂柳旁邊的水面之下。了解這些情況後,黑影這才依著垂柳安然歇息。
趁仨人望著池塘發愣之機,黑影早就由水道潛泳至河流,泅渡到對岸,逃之夭夭了。
“莫非此賊真有上天入地之本領?”執弓箭的男子疑惑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池塘肯定有水道通往旁邊的河流,此賊準是順著水道潛泳至河流,溜之大吉了!”執長槍的男子道。
仨人奔到河邊,月色照耀下的河流,波光粼粼,除聽到風吹岸邊的樹葉沙沙作響外,鬼影子都沒一個。
“周豹、周鈺,咱們走吧,此賊恐怕已經跑遠,包袱搶回來即可,不必趕盡殺絕!”執長槍的男子道。
“大哥、二哥,瞧此賊的能耐,莫非是傳說中的大盜褚虞?”提著黃色包袱的女子道。
“十有**是這廝!”執長槍的男子道。
“大哥,何以見得是他?”執弓箭的男子道。
“此賊善於偽裝,精通逃遁之術,只有大盜褚虞具備這樣的本領!”執長槍的男子道。
仨人離開河畔,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便過了子時。
子時一過,邑城的燈火漸漸熄滅,唯有月光還在慷慨的照耀。
這時,大多數人已經酣然入夢。仍有少數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躺在床上,無法閉眼。住在平都傳舍後院二樓一間客房裡的耿瑩,就屬這樣的人。
只見耿瑩身穿寢衣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沒有,顯然已經失眠。
耿瑩為何睡不著?這是因為當她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客舒傳舍二樓那張英俊瀟灑的臉龐。腦子亂得像漿糊,如何睡得著。
橫豎睡不著,耿瑩乾脆起身,躡手躡腳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扇,舉頭望著天上的明月,思緒萬千。
“耿妹妹,不睡覺,怎的了,有心事?”
忽然,一個溫柔、撩撥人心的聲音打右邊傳來。
耿瑩扭頭尋聲望去,說話的人是住在自己隔壁房間的梁瓊。
只見梁瓊趴在窗台上,偏著頭,用好奇的眼神盯著她。
瞬間,耿瑩的神態充滿嬌羞與不安,白晳的臉龐泛起了紅暈。
耿瑩胡亂搪塞道:“太悶熱,睡不著!”
“熱汝個大頭鬼!”梁瓊沒好氣道。
耿瑩反問道:“梁姐姐不是也沒睡,想念常少俠了?”
“想汝個大頭鬼!哪個想念他。”梁瓊漲紅著臉道。
“常少俠近在咫尺,梁姐姐何不去找他,面對面的想念,豈不更好?”耿瑩竊笑道。
“死妹妹,休要胡言亂語,汝要想念他,汝去找他好了,勿要扯上吾!”梁瓊微露慍色道。
“君子不奪人所好。梁姐姐只顧想念常少俠便是了!”耿瑩又竊笑道。
梁瓊輕聲呵斥道:“耿妹妹,勿要再逗趣了,吾看已快四更,咱倆去替換師兄他們吧!”
耿瑩又打趣道:“好咧,接替姐夫值守去咯!”
梁瓊瞪了耿瑩一眼,道:“耿妹妹,汝好無聊喲!”
倆人輕輕關上窗子,換上袍服,提著雙劍,走出房間,鎖上房門。
倆人先是圍著傳舍巡查一圈,向值守的侍衛叮囑一番。然後,梁瓊縱身前往常旭蟄伏處,耿瑩縱身直奔師兄藏身處,換下兩人回房就寢。
此時,四更的梆子敲響,驚起一陣犬吠和呵斥聲後,邑城又歸於恬靜。
“什麽人,膽敢夜闖使隊駐地!”梁瓊大喊一聲,拔劍疾起。
那邊,耿瑩聽到師姐的喊聲,隨即拔劍而起,向著一黑影縱身也追了過去。
倆人距離黑影大約兩丈時,迎面射來兩支箭,梁瓊和耿瑩趕緊側身躲避,箭距離倆人不遠的身後掉落房頂上。趁兩人躲避箭的那一刻,黑影已躍出好幾丈遠,沒了蹤影。
“窮寇勿追!”有人大聲喊道。
隨著喊聲響起,傳舍後院的人全都驚醒,紛紛掌燈。
趙琥和常旭率先奔到使者的房間,見使者手裡捧著一個黃色包袱,自言自語道:“盜走的物品,為何又送回呢?”
趙琥道:“物品是否還在裡邊?”
使者打開包袱,見木盒上放著一片木牘,上面刻有“物歸原主,是友非敵也”九個字。
使者接著打開木盒,裡面的璧玉完好無缺。此璧玉雖非價值連城,但也值百余釿布幣,哪有不要之理。
正當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梁瓊和耿瑩也來到了使者房間。
趙琥見梁瓊手裡拿著兩支箭,似曾相識。於是,他趕緊讓門外的一名侍衛,前往自己的房間,拿來射殺雌虎的兩支箭進行比對,四支箭一模一樣,且比普通的箭稍長。可以肯定,四支箭皆為同一人所射。
趙琥驚訝道:“難道有人暗中護衛?”
梁瓊道:“朝吾倆射來的箭,勁力掌握適度,到達吾倆跟前,已成強駑之末,並未真要吾倆性命!”
使者道:“看來有人暗中護璧,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目的!”
眾人七嘴八舌,各舒己見,莫衷一是,議著論著沒個結果也就散了。
這時,夜達五更,夜幕漸漸褪去,東方的天邊泛起了一抺淡淡的魚肚白,雄雞扯著嗓門吟唱,誓要喚醒邑城之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