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咯噠,嘚咯噠,嘚咯噠……”
這時,由南向北跑來三匹快馬,引得忙碌的人群一陣躁動。人們停下手中的活,抬頭張望,只見三匹快馬呈品字狀奔馳而來。
“前面騎棗紅馬的壯士,不正是武安驛驛長藺相武嗎?”人群中有認識的人大聲說道。
隨即有人喊道:“藺驛長,騎這麽快,有何要緊事?”
“大夥,快讓開!確有要緊事!”藺相武一邊揚鞭催馬,一邊大聲回答。
眾人趕緊向兩旁閃開,讓出了通道,頃刻之間,三匹快馬疾馳而過,人們隻感覺到身邊刮起了一陣風,想要看清楚後面棕色馬匹和騮色馬匹上騎者的容顏,已經來不及了,三匹快馬早已跑出去好遠,只有清脆悅耳的馬蹄聲,久久在耳畔縈繞。
而此時此刻,武安傳舍門口一人正在焦急的等候,此人正是隨從老王,遵照使者吩咐在此恭迎藺相武。
老王不停地朝著街道遠處遙望,當看到棗紅馬和馬背上騎者的身影后,老王這才松了一口氣,焦躁的心情逐漸舒緩。
三匹快馬由遠而近,轉瞬間,便奔到了武安傳舍門口。
還未等馬上的騎者下馬,隨從老王便迎了上去,朝棗紅馬上的騎者拱手施禮道:“藺君令老夫在此恭迎驛長!”
藺相武趕緊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門外值守的一名侍衛,轉身拱手道:“勞煩先生久等了!”
此時,師弟常旭和師妹楊雪蘭也相繼翻身下馬,倆人把韁繩交給侍衛後,快步走到大師兄藺相武的身邊,藺相武逐一向老王引見了常旭和楊雪蘭。
門外值守的侍衛,都是邑府調派的,藺相武全都認識,他微笑著朝侍衛們抱拳行禮,然後,帶著常旭和楊雪蘭跟在老王的身後,走進武安傳舍,徑直朝傳舍後院走去。
四人來到傳舍後院,恰巧遇到侍長趙琥,老王向趙琥道明原委後,趙琥令值守的侍衛放行,四人上樓來到了藺相如的客房門外。
老王輕輕地敲了一下房門,說道:“君,藺驛長已到。”
此時,藺相如正為未聞賢弟相武的音訊而發愁,聽到老王的聲音,快步走到門邊,打開房門,當看到相武的一刹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藺相武拱手施禮道:“堂兄,久等了!”
藺相如拱手回道:“堂弟,來得正當時!”
藺相武把師弟常旭和師妹楊雪蘭引見給堂兄,常旭和楊雪蘭趕緊拱手行禮,異口同聲道:“拜見尊兄!”
藺相如驚喜地上下打量倆人,只見常旭二十六七歲的年齡,身高八尺,頭髮以竹簪束起,臉龐圓潤俊美,兩道劍眉下鑲嵌著一雙丹鳳眼,眼神凜冽桀驁,鼻子高挺而精致,嘴唇厚薄適中,身穿青色窄袖交領右衽服,腳穿一雙黑色短靴,左手攥著一把插入劍鞘的長劍,威風凜凜,英姿勃勃。
再看楊雪蘭,花信年華,身姿高挑豐滿,頭戴一頂遮陽鬥笠,一條白色薄巾遮住了半邊臉,僅露出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炯炯有神,身著窄袖曲裾菱紋赤色深衣,腳穿一雙紫色短靴,右手提著一個包袱,左手和常旭一樣,攥著一把插入劍鞘的長劍,氣度清華,風采嫣然。
藺相如打量倆人一番後,拱手道:“令弟、令妹,勿須多禮!”
藺相如招呼藺相武、常旭、楊雪蘭進到房間裡,對老王說道:“先生,吩咐下去,半個時辰後啟程。”
老王拱手回道:“諾。”隨即轉身下樓。
藺相如關上房門,插上門閂,邀相武、常旭、雪蘭跪坐於茶案旁,四人邊喝茶邊聊天……
半個時辰過去,房門打開,藺相如攜黃色包袱走出房間,在相武、常旭、雪蘭和門外四名值守侍衛護衛下,“咚隆咚隆”下了樓,徑直朝武安傳舍門口走去。
門外,侍長趙琥和侍衛早已列隊等候,馬夫老贏也將獨輈雙輪馬車停在了門口。
藺相如一行剛走到武安傳舍門口,就看見街道不遠處一輛獨輈雙輪馬車正朝著武安傳舍駛來,後面跟隨一隊大約二十人手執長戈的士卒,旁邊跟著一個騎著黑色駿馬,頭戴倒纓盔,身穿獸面壯胸甲,披著紫色披風,手執一杆長矛,且高大威猛的武官。
這一突發情況,令武安傳舍門口眾人感到了一絲不安,侍長趙琥叮囑侍衛道:“不知來者何人,大家小心戒備!”
侍衛們隨即雙手緊握長戈,擺出了防守抵禦陣形,將使者等人護衛其中。
而此時,只有藺相武和邑府侍衛若無其事。
“騎黑色駿馬的武官不正是武安邑邑尉韓彪嗎?”邑府侍衛中有人低聲說道。
藺相武擺了擺雙手,說道:“大家莫要驚慌!此隊人馬是武安邑守城官兵!”
聽了藺相武的話,侍衛們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下!大家松了一口氣,心想“侍長趙琥有點過度緊張了!”
這時,獨輈雙輪馬車駛到傳舍門口停了下來,馬夫撩開車廂布簾,一個官員模樣的人從裡面出來,下了獨輈雙輪馬車,徑直朝藺相如走來。
眾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武安邑大夫趙氏。
邑大夫趙氏朝藺相如拱手道:“抱歉!抱歉!本大夫來晚了!”
藺相如拱手回道:“邑大夫事務繁忙,勿須遠來相送!”
邑大夫趙氏接著說道:“昨夜的暴雨造成邑城低窪地區嚴重積水,形成了內澇。一大清早,組織邑府全體官員、侍衛及邑城部分守衛,趕赴內澇地區,搶險救災,轉移人員,安撫災民,故姍姍來遲,還望使者見諒!”
藺相如道:“邑大夫體恤民心,令人敬佩!”
邑大夫趙氏回道:“職責所在,理所應當!”
這時,站在藺相如身後的藺相武,向前跨了一步,朝邑大夫趙氏拱手道:“相武拜見邑大夫!”
邑大夫趙氏驚訝地拱手回道:“喲,是藺驛長!驛長何故在此?”
藺相武答道:“相如乃臣的堂兄,故來送行。”
邑大夫趙氏道:“哦,原來如此!”
邑大夫趙氏轉頭對藺相如說道:“為保證使者一行安全通過本邑,特派遣武安邑邑尉韓彪率一隊士卒護送使者一行至本邑邊界。”
藺相如回道:“有勞邑大夫費心了!”
這時,武安邑邑尉韓彪走到邑大夫趙氏的身邊,朝藺相如拱手道:“武安邑尉韓彪拜見使者!”
藺相如拱手回道:“有勞韓邑尉了!”
見日高三丈,藺相如向邑大夫趙氏和藺相武等眾人拱手道別:“諸位,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完轉身登上獨輈雙輪馬車,坐進了車廂。
只聽見馬夫老贏“駕”的一聲吆喝,雙手一抖韁繩,馬便邁開四蹄,“蹄噠蹄噠”朝前走去,隨從老王也快步跟了上去。
韓彪、趙琥向眾人抱拳行禮,轉身快步走向各自的馬匹,翻身上馬,揚手揮鞭,帶著士卒、侍衛列隊護衛在獨輈雙輪馬車兩旁,朝西城門方向款款而行。
常旭在大師兄藺相武的耳邊悄聲低語幾句後,朝眾人抱拳行禮,轉身走向旁邊小樹上拴著的那匹騮色駿馬,解開僵繩,一手拉住僵繩,左腳一蹬跨上了馬背。他雙手拉緊韁繩,馬便前腳離地站起,一聲長鳴後,撒開四蹄,朝著前方迎頭追去,轉眼便趕上了西行的隊伍。
見藺相如一行漸行漸遠,邑大夫趙氏朝藺相武拱手道:“邑府事務繁多,本大夫先行告退!”
藺相武拱手回道:“邑大夫先請,臣改日定當登門拜訪!”說完送邑大夫趙氏上了獨輈雙輪馬車,看著邑府侍衛簇擁著獨輈雙輪馬車遠去後,藺相武轉身對師妹楊雪蘭說道:“師妹,咱們也走吧,回武安驛!”
“嗯。”師妹楊雪蘭應了一聲,聲音略帶點唦啞。
倆人走向旁邊小樹上拴著的棗紅馬和棕色馬,解開韁繩,翻身上馬,揚手揮鞭,馬便撒開四蹄向前奔跑了起來。
此刻,奉璧出使秦國的隊伍,正浩浩蕩蕩地穿越繁華的鬧市,人們紛紛駐足觀望,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常旭騎著騮色駿馬護衛在獨輈雙輪馬車的右側,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晴不停地掃視著街邊的人群。驀然,他的目光與人群中一個女子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霎時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暖流淌進了心房,讓他感到了無與倫比的溫馨!而那女子目光撞到常旭目光的一刹那,心跳加快,心裡的小鹿“砰砰砰”亂撞,瞬間臉頰泛起了紅暈,象兩抹豔麗的朝霞。
就這樣,倆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誰都不願最先移開。而此時,西行的隊伍已經走出了好幾丈遠,常旭這才回過神來,依依不舍地挪開目光,策馬向前奔去……
奉璧出使秦國的隊伍是巳正離開武安城的,申正之時,武安驛奔出兩匹快馬,馬上的兩名騎者,頭戴進賢冠,身穿右襟寬袖衣,足登長靴,左手舉著木牘文書,由西城門出了武安城,一路向西,噠噠遠去。
此時,日已偏西,青山蒼茫,南洺河畔,蘆葦搖曳,群鳥翩躚,一幅水墨畫卷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