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戰將拓跋虎知道撞上鐵板了,把指揮權交給自己的副官,親自衝入前線。
遇到戰陣受挫,由武將打開局面,破壞戰陣算是這個世界特有的戰術。
拓跋虎作為羌族大軍先鋒也不是膿包,一身氣力可以達到八千斤,所向披靡。
他長槍一挑,硬生生將一輛戰車挑翻,將兩三個士卒打飛出去。
白伍見狀,知道是敵將來了,主動上前迎敵,陳熙亦攆弓搭箭等待機會。
論弓箭白伍是遠不及陳熙的,畢竟弓箭需要自幼練習,還得有天賦能把握那種感覺,才能做到百步穿楊。
白伍百步不脫靶就算是運氣不錯了。
但近身作戰白伍可不會怕任何人,長槍掄圓了從背後砸向拓跋虎,拓跋虎聽得風響,急忙回頭抵擋。
一萬兩千斤的暴力傾瀉而出,拓跋虎連人帶馬連退數步,他隻感覺到手腳酥麻,虎口崩裂他知道是遇到狠角色了,急忙喝道:“我乃羌族六王子拓跋虎!來將可通姓名!”
“胡蠻小族之王,豈配知天朝上將之名?”
白伍向來不講究什麽戰場禮儀,不報姓名也就罷了,手上也沒停,又一槍戳向拓跋虎。
拓跋虎慌忙招架,隻兩三回合便感到雙手像是脫離自己身體了一樣,整條臂膀猶如煮熟的大蝦一般通紅。
白伍坐下的小黑極具人性的雙眼露出一絲狡黠,偷起一腳蹬在對方戰馬的腿上,硬生生將馬腿踢斷,拓跋虎馬失前蹄栽倒在地上。
白伍一槍將他挑起,高高舉起讓更多的人看到,大喝道:“敵將已死!還不束手就擒?!”
白伍軍中士卒士氣大振,羌騎卻有些慌亂。
“替六王子報仇!”
副官往利辛反應倒是很快,飛速指揮騎兵重新衝鋒。
六王子死了,他也難逃乾系,不如奮力殺敵,若能殲滅晉軍先鋒,也算是將功補過。
陳熙卻悄然接近到了足以一箭射殺他的位置,他百步穿楊之能也不是吹噓,相隔百米依然一箭封喉,讓羌族大軍失去指揮系統
往利辛中箭但仍然未死,只是口不能言,還掙扎著要再戰。
沒法不掙扎,輕裝奔襲殺晉軍措手不及這個主意就是他出的,追責起來他死定了,還得累及部族。
戰死沙場還能當個英烈,活著回去只會比死更慘。
但已由不得他了,幾個士卒把他架著瘋狂逃竄,兩千騎兵開始潰逃。
白伍指揮大軍追殺了一陣,便停下清點斬獲和損失,沒辦法,對方是騎兵,他們是重步兵天生腿短追不上對手。
不過箭雨乾掉的對手也不少了,羌族兩千騎兵戰損過半,足足留下了上千騎兵的性命。
俘獲百余羌族士卒,戰馬兩百匹。
己方損傷倒是還好,傷亡加在一起才不到百人。
海量金錢堆出來的武功加上棉鐵複合甲讓士卒的生存率大大提高。
“萬勝!萬勝!”
漫山遍野的士卒都在歡呼雀躍,已有數十年未有如此徹底的大勝了,足以提振人心。
白伍略略交代了打掃戰場和防備敵軍卷土重來之後,便去給傷兵做緊急手術了,他的一眾學徒也在幫忙。
五十二個士卒身受重傷,有三個搶救無效死亡,十二個落下殘疾恐怕沒法再留在軍伍之中。
除了傷兵之外,還有二十六人當場死亡,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白伍做完所有手術,天色已經逐漸黯淡下來,他從手術營帳之中出來,隨手將身上的白大褂扯下丟給學徒,自己孤身一人漫步在軍營之中,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停放陣亡將士屍體的地方。
坐在不遠處沉默不語,陳熙興衝衝的尋來找白伍說起今天的大捷,見他興致不高便住口不語,反而問道:“今日大勝,老白你怎興致不高啊?”
“躺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我都認識,那邊的張二狗,他剛剛用存的軍餉給家裡買了一頭牛,這個蘇星,他家裡有個行走不便的老母親,有兩個兒子,大的那個十三歲,小的十一歲那個有些頑皮,摔傷了腿,一直一瘸一拐的,還是我給他重整的骨頭,讓他重新正常走路……”
每一個士卒白伍都如數家珍,他是真的記得每一個人,每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躺在了這裡,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白伍見慣了死人,但並不代表可以看透生死, 昨天還在跟他吹牛的漢子突然就沒了,心中多少有些感觸。
“老白,說實話我覺得你不適合當一個將軍,倒適合做一個醫師。”
陳熙說道。
“廢話,要是太平盛世,誰願意跑來從軍?我當個醫師活得不知道多滋潤。”
白伍沒好氣的說道。
“戰爭之中士卒死傷難以避免,我們只能盡量做好訓練,慎重決策少死一些士卒,不可避免的死亡並不是我們的錯,是羌胡的錯,每一個士卒的鮮血都要羌胡千百倍的償還回來!”
陳熙說道。陳熙是軍事貴族出身,從小到大都在經歷戰友士卒的死亡,早就適應了。
“倒是我被你教訓了,罷了,大勝之日,擺著一張難看的臉也是影響軍心,只能回頭厚葬這些犧牲者,多給家屬補償了。”
白伍說道。
“這就對了,走走,吃飯去,慶功宴就等你了。”
陳熙拉著白伍去參加慶功宴,其實也不是什麽大陣仗,雖然勝了一場,但還沒有徹底擊潰羌胡,只是將一些死去的戰馬做成肉食,再額外加餐而已。
白伍端著一碗血紅色的米飯,眉頭微微跳動,這些血紅色的米飯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些羌胡衝鋒到輜重戰車位置之時被射殺飛濺到的人血。
周圍的將士個個吃著血飯,就著馬肉,吃得香甜無比。
在這個時代饑食胡虜肉,渴飲匈奴血大概率不會是一句單純的形容詞,前些年中原戰亂軍閥缺糧的時候,還有拿人肉充軍糧的呢,對中原百姓尚且如此,更別說是對胡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