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蒙母聽完卻並不興奮,甚至有些憂慮,什麽“燕三嶺”,“靈品”,她一個也沒聽說過,難不成遇到了人販子?
這個想法一冒了出來,她就坐不住了。
於是,這個護子之深的女人,走街串巷,到處打聽,生怕自己的兒子稀裡糊塗就被人給賣了。
她發揮出采蘑菇的腳勁兒,東奔西走足有兩個時辰,終於在一個藥鋪老板那裡,忍痛花了半兩銀子打聽到了消息。
原來這燕三嶺是一個修仙門派,門中上下數百人,下轄七個江湖門派,素有三嶺七堂之稱。而進入燕三嶺的弟子,就被稱作內門弟子。
據說燕三嶺近幾年發現一處遺跡寶藏,為了壯大門派,同時防止他派覬覦,這才有了廣招弟子的計劃,希望借此能培養更多傑出的內門弟子。這青原鎮就在招收范圍之內,所以才有了這次的加考。
至於靈品,據說和靈根有關系。
那藥鋪老板提到靈根,滿臉羨慕,言:有靈根者,不僅能夠延年益壽,還可榮華富貴。至於靈品和靈根有什麽關系,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蒙母聽聞過七堂之一的三草堂。她常年采藥謀生,曾聽商販說過,青原鎮附近一半的好藥材都賣給了三草堂,不禁暗想:若是三草堂都這般有勢力,那它背後的燕三嶺,豈不是要飛上天了,難怪他們可以在公塾臨時加考。
知道事情可為,蒙母心裡懸著的石頭也終於落下。
緊接著,蒙母就幻想起來:蒙歌進入燕三嶺,數年後帶著百兩黃金回家,一家人三口每天的生活,不是數錢數到手抽筋,就是山珍海味吃到膩。
想到此,蒙母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哪裡還關心什麽靈根靈品。她趕忙回到客棧,連夜拉著蒙歌出門置辦文房四寶,還帶著他吃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宵夜。
夜裡,蒙歌飽飽的躺在床上,回想著母親的話。他不懂什麽三嶺七堂,也不知道內門弟子,更聽不明白靈品靈根。
他唯一聽明白的,就是他將要去一個可以賺很多錢的地方,學習很有前途的本事。
第二天一早,母子倆準時到達集合地點。路上,蒙母再三跟他強調,不要去找賊人報仇。蒙歌雖然口中答應,心裡卻恨透了那些賊人,暗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殺光。
此時,公塾大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車前插著一面棕底白字的小旗,上面繡著一個燕字。
車旁站著一個暗黃色長袍的中年男子,他手拿竹簡,時不時朝朝左右看看,見蒙歌母子走來,便開口詢問身份。
見過蒙歌的文書,黃袍中年人點點頭,接過文書,面無表情的對蒙歌說:“你先上車。”
蒙歌回頭看了看母親,見她點點頭,就上了黃袍中年人身後的馬車。
目送兒子上車後,蒙母朝黃袍中年人笑了笑,躬身問道:“這位大人,請問燕三嶺在哪兒呀?我兒此去要學多久?路上——”
“不該問的別問。”黃袍中年人依舊面無表情。
蒙母點頭賠笑,連說三個是,暗想燕三嶺果然非同一般,連在哪兒都不能問,看來是要秘密培養。
想到此,勤儉一生的蒙母再次豪爽起來,她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彎腰遞給對方,恭敬說道:“路上就有勞大人照顧了。”
黃袍中年人朝蒙母手心看了看,心說車上這幾位,以後指不定哪天就成了仙人,我哪兒敢收你這銀子啊。一句“知道了”就推回了蒙母的手。
蒙母以為對方嫌少,手按在錢囊上,剛要拿錢,動作卻有些猶豫。
若是再給銀兩,那自己跟二兒子就得勒緊腰帶過日子了。可若不給,萬一路上蒙歌受欺負怎麽辦。
她沉思片刻,咬咬牙又掏出一兩銀子,再次笑著遞給對方。暗中安慰自己:若是蒙歌能一路順利,那以後可就有百兩黃金,這區區二兩銀子又算什麽。
哪知黃袍中年人再次面無表情的推卻,這可讓蒙母有些不明所以。
她垂首沉吟,再次陷入思考。猛然間,她想通了什麽似的,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紅,但依舊昂首挺胸,堅定的向黃袍中年人邁了一步。
那黃袍中年人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面上雖毫無表情,身體卻嚇得後退一大步,同時暗道一聲好險,這要是碰她一下,那蒙小子變成蒙大仙之日,恐怕就是自己升天之時了。
正在此時,他見不遠處走來一個十四五歲的錦衣少年,如遇大赦般避開蒙母,急忙走了過去,大聲問道:“你是不是衛康?”
“額,我是。 ”錦衣少年被問的一愣。
“趕緊上車,就差你了。”黃袍中年人說完,轉頭朝蒙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隨後便毫不停留的上了另一輛馬車,吆喝一聲,便踏上了前往燕三嶺的歸程。
蒙母呆在原地,還在竭力解讀著黃袍中年人剛剛的表情。
車廂裡。
五六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好奇的打量著彼此,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錦緞長袍的少年先開口了,他提議眾人互相介紹。從穿著看,顯然他是個富家公子,而且年齡比別人都大一些的模樣。
他的提議很快被采納,於是車廂裡從他開始,輪流介紹起來。這車廂裡的人雖然不多,但從他們的介紹來看,大概分了三類人。
第一類人出身於官商世家,他們從小條件優渥,有著普通人沒有的見識和經驗,從他們動輒“官府”的話裡就能感受得到。第二類人雖然家境一般,但也是從小就不愁吃穿,基本上要什麽有什麽,但遇到第一類人明顯感覺矮了一頭。第三類人家境貧窮,生活拮據,和前兩類人比,不僅沒什麽見識,連性格都顯得有些孤僻內向。
無疑,蒙歌就屬於最後一類。
當他介紹完自己,那個叫做衛少的少年面露懷疑之色,質疑問道:“蒙家村的人也能有靈根,你是什麽品格?”
蒙歌想了想那天測驗的結果,又想到自己測驗的結果,一時間竟不知該說哪個,竟低頭抓耳撓腮起來。
見其余人始終盯著自己看,蒙歌知道自己不說是不行了,隻得抬起頭來,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