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臨場 一百一十六.做夢

第二天，我醒來，妻子已經做好早餐，她對我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我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做夢是正常的，不知你做的是美夢，還是惡夢。”小眉說，“夢中，一個仙女對我說，我懷上的是個女兒。如果真如她所說，我們兒女雙全啦，太好了。那個仙女還說，我們在縣城裡有房，實在沒必要呆在小鎮上，我說，我們離開小鎮，就雙雙失去工作了。仙女說，樹挪死，人挪活，換個環境更有奔頭。我們有文化，不愁沒工作做。她叫我今天去一個叫做百花幼兒園的地方試試，那個幼兒園在我們新屋的東邊不遠，有三十多個幼兒，去那裡當幼兒教師不辛苦，而且，那個園長準備投奔在深圳搞地產的大哥，到時，我們可以接手經營百花幼兒園。我說你是高中教師，來教幼兒，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仙女說，你可以調到縣第一中學，那個羅校長整天為兒媳不能生育而發愁，仙女說，你寫神仙小說，在人間沒人理會你，但很多神仙知道，這就提高了八仙的知名度，八仙很感謝你，你找何仙姑要一個藥方，讓羅校長的兒媳懷孕，他會把你調到縣第一中學的。”我說，“我去哪裡找何仙姑?”小眉說，“我也有這個疑問，仙女說，你可以到藥店隨便買八種中藥，今天晚上在縣城新屋等著，羅校長會自動找上門的，你把藥給他，剩下的事，由何仙姑幫你辦。”我猜測，應該是天上地竹皇后真的把女兒投胎到我妻子肚裡了，她控制小眉的心，小眉才會做出這樣的夢。小眉說，“你發什麽呆?快點吃了早餐，我跟劉知勇請假一天，我們到縣城。”

我們到縣城新家，將兒子交給我母親照看，去百花幼兒園，幼兒園已經放假，那裡真的要轉讓，轉讓費三萬元，小眉非常高興，毫不猶豫地決定，要接手幼兒園經營。離開幼兒園，她問弟媳借了三萬元給百花幼兒園園長，然後打電話給劉知勇，準備辭去會計職務了。她叫我去藥店買藥，我隻好照辦，把摩托車騎到一家藥店前，我沒有進店，而是走到一個角落，讓人看不見，飛到高空，一個筋鬥翻到東海邊，找到何仙姑，說明原因，要了一副中藥。

但是晚上，不見羅校長找上門。我說，“看來做夢的事情不太靠譜。”小眉說，“你不信?那為什麽幼兒園真的要轉讓?我們經營幼兒園，就能夢想成真。幼兒園這個地方，建房的人越來越多，慢慢繁榮起來，只要我們花點心機，幼兒園會發展壯大的，我覺得真的有神仙幫助我們。你討厭走後門，拉關系，可能一輩子都是普通老師。等我的幼兒園走上正軌，你辭職來幫我。或者你趁現在放假，乾脆辭職算了，我們聯手經營幼兒園，我負責幼兒教育，你負責後勤。做好一家，又多開幾家。做人有點抱負，才能激發自身潛能。萬一做不好，幼兒園關門，你有文化，又有教學經驗，能說會寫，廣東那邊有很多私立學校，工資很高的，你不愁找不到工作。”

第二天早上，我送小眉去小鎮上班，她要單位領導快點招聘會計，以便移交工作。我收拾一些日常用品，運來縣城新家。傍晚，我又搭小眉回縣城。吃過晚飯，小眉對我說，“你去找羅校長。”我說，“你確定羅校長的兒媳真的不能懷孕嗎?靠近年關，平白無故送人一包藥，和詛咒有什麽兩樣?”小眉說，“你不去我去。”她真的行動了，我分身變了一隻蒼蠅，落到她身後，隨她上了一輛三輪摩托車，去縣第一中學，學校已經放假，羅校長不住在學校，她多方打聽，終於在一個住在學校的老師口裡，知道羅校長住址，她買了兩包牛巴，一包一斤的，搭三輪車前去。一棟三層小樓，羅校長開門，小眉說，“羅校長，你好，我做了一個夢，一個仙女對我說，你們學校需要一名老師。她還對我說，你兒媳不能懷孕，她給我說了一個藥方，能保證你兒媳懷孕，我把藥買來了。”她把藥和牛巴送上，羅校長說，“我不收禮物，牛巴你拿回，藥就扔了吧。我兒子結婚只有三年，還不想要孩子呢，謝謝你的關心。”他將牛巴塞給小眉，將藥扔到門口垃圾桶，把門關上了。小眉悻悻地走了，我變的蒼蠅沒跟她走，而是留在羅校長的門口。

小眉走遠了，我想趁四周無人，把藥拿走，因為這是何仙姑開的藥，留著藥方可能有用，我把藥拿給藥店，叫懂得藥材的人分揀稱重，就能得到藥方。突然，羅校長開門，兩邊望望，去把垃圾桶裡的藥拿回家。他完全不知小眉是什麽人，這樣送來的藥也敢用?可見他想抱孫子都想瘋了。我正想飛走，羅校長又開門了，他推出摩托車，要向東去，我來了興趣，我變的蒼蠅落到他背後，跟他去。很快來到一間診所，拿出那包藥給醫生，醫生把藥分揀稱重，開出一個藥方，羅校長跟我想到一塊了，就是想得到一個藥方。他問醫生，這藥能治什麽病，醫生說，“你為兒媳的病來找過我，這藥大概也是治療不孕的，同樣的病，不同的醫生會開出不同的藥。這個藥方的藥材，毒性不大，即管試試吧。”羅校長說，“這包藥我留著，你另外給我一包。”醫生開藥給他，他很快就走了。

天已經黑了，我回到家，小眉憤憤然，我說，“是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小眉說，“你乾脆辭職算了。”我說，“先看看你的幼兒園有沒有起色，兩個人都辭職，風險太大，弄不好，要喝西北風。”小眉說，“你不辭職，誰來幫我搞後勤?你不要找借口，我們要有破釜沉舟的精神。你看你弟弟，生意越做越大，而你原地踏步。給你弟弟開車，也比你做老師強，你怕找不到工作嗎?”我說，“老師假期多，可以在假期裡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小眉，“我知道你喜歡寫小說，且不說你能否寫出傑作，你搞後勤，早上去買點菜回來，想寫小說就去寫，沒人反對你寫。幼兒園的老師絕大多數是女的，你一個星期上幾節課，給幼兒一點陽剛之氣，那些家長會高興的。”我想不出什麽理由推托，於是，在小眉的勸說下，我給我們學校的何校長打電話，跟他說了辭職的事。

五天后，小眉也辭職了。我們把家搬到縣城，小眉說，“趁現在準備過年，萬象更新，我們把幼兒園粉刷一新，換一個新面貌。”她說乾就乾，忙了三天，終於完工了，她捂著肚子喊痛，呻吟道:“我可能要流產了。”我大驚，因為我知道是天上地竹皇后把女兒投胎到她肚裡的，要是流產，怎樣向玉皇、地竹交代?難道有人搞事?我捉住她的手，暗地裡施展法術控制她的心，得知是兩個神仙在她身上較勁，一個想害小眉，一個想保護小眉，他們都有很強功力。現在的我，已不是泛泛之輩，我施展功力，想控制那個害人精，那人變成一隻蒼蠅想逃走，我突然出手，快如閃電，把蒼蠅捉到手心裡。小眉說，“我肚子裡痛，你捉蒼蠅有什麽用?”我說，“可能是妊娠反應，或者是油漆味刺激你造成的，等一等，如果還痛，我送你去醫院。”過了一會兒，她說不痛了。我說，“這裡油漆氣味大，你快點回去吧，我收拾好用具再走。”小眉便回去了。

又一隻蒼蠅飛上我捉到蒼蠅的右手，這隻蒼蠅應該是保護小眉的人變的，我見小眉走了，便說:“現身吧。”一個姑娘現身，二十歲的樣子。我松開右手，看到一隻蒼蠅已被我弄得飛不動了，我向它吹一口氣，說:“現身吧。”又一個姑娘現身，二十歲的樣子。我問她是誰，她倨傲地一扭頭，哼的一聲。我說，“為什麽害我妻子?”她不作聲。我說，“你不說，就不能走。”她說，“我賭你不敢殺我。”我說，“口氣蠻大的，誰叫你來的?”她說，“我要走，你敢攔我嗎?”她讓人看不見，想飛走，我變出長劍，另一個姑娘拉住我，說:“讓她走。”那個姑娘飛走了。我問拉住我的姑娘，“你是誰?你來保護我妻子，我十分感謝。”她說，“你不知道害你妻子的那個人是誰，也沒必要知道我是誰。”我說，“我對人很好，我沒做對不起人的事。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做了對不起人的事，他衝我來就行了，何必加害我妻子?”她說，“有些事，我不說，你心知肚明。你的功力超強，多花點心思保護你妻子。”我說，“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不知如何感謝你。我無法做到時刻陪伴在妻子身邊，我希望我走開後，有人保護我妻子，你能幫我這個忙嗎?”她笑了笑，變成蒼蠅飛走了。

我回家，我母親已經幫我們做好晚飯了。吃了晚飯，我問小眉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小眉說不用。我用黑皮包冒充我，假裝寫小說。我變成蝴蝶飛到高空，現身，一個筋鬥向南天門翻去。很快進了南天門，又翻筋鬥到朝堂廣場，到太白金星家，太白金星散步剛回來，他問，“又有什麽要緊事?”我說，“我知道老是跑來天上不好，但我不來不行啊。我已經不在學校教書了，要和妻子一起經營一個幼兒園。我們把幼兒園粉刷一新，我妻子大喊肚子痛，是有兩個仙女在她身上較勁，一個想害她流產，一個來保護她。她們功力很強，不過不是我對手，我控制住她們，她們變成蒼蠅了。我妻子走後，我叫她們現身，問她們名字，都不說。想害我妻子的姑娘很傲慢，我不想讓她走，那個保護我妻子的姑娘拉住我，讓那人走了。保護我妻子的姑娘也不肯說出她的名字，沒說幾句，也走了。她們都是衝著我妻子肚裡的孩子來的。玉皇想換掉地竹，讓蘇瓊芳做地竹皇后，我幫他找個借口，他跟地竹追雲行樂，地竹不懷孕，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換了她。不料，地竹懷上了一個女兒，玉皇隻好說這個孩子是我的，他要孩子投胎到人間，地竹問他，讓孩子做國王行嗎，他說做普遍人，地竹就跟我跑了。我懷疑地竹把女兒投胎到我妻子肚裡了，這個我也告訴過玉皇。可能玉皇見地竹知道孩子投胎的確切地點，便於暗示，招來其他人的不滿，所以派人去加害我妻子。而地竹也擔心玉皇不安好心，派人去保護我妻子。只能是這種解釋，因為知道地竹把孩子投胎到我妻子肚裡的人不多。你幫我想想辦法，怎樣保護我妻子肚裡的孩子。我擔心保護不了，玉皇反而責怪我，無法向他和地竹交代。”太白金星說，“這種事，千萬不要張揚，讓搞事的人知道，你就不得安寧了。地竹把孩子投胎到你妻子肚裡，只是你的懷疑，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大，但她不明白告訴你，你就不能過問。既然你將你的懷疑告訴過玉皇，現在出了有人加害你妻子的事，你不向他報名不行。你也不要把我拖進來，所以我不便帶你進皇宮。這樣吧，你去找巴布或元帥，說你有緊要事想見玉皇。”

我自己去到皇宮大門，四個衛兵把守，那些變成其它東西埋伏的人不算，我說要見巴布，那些人認識我，但不理我，我隻好又回到太白金星家。太白金星說，“人家不讓你進皇宮?”我點點頭，太白金星說，“我可以帶你到皇宮門口，叫出巴布，讓他帶你去見玉皇。不過不進也好，我想了想，覺得你見了玉皇，就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你妻子肚裡的孩子肯定保不了。你想想，地竹真的把女兒投胎到你妻子肚裡，才會派人去保護你妻子。不過我想，地竹自身難保，敢出面叫人保護你妻子嗎?她可能委托他人。還有誰知道她懷孕了?”我說，“遲喜知道。”太白金星說，“這麽說，是地竹要遲喜出面叫人保護你妻子。你妻子肚裡的孩子是地竹的，也是玉皇的，可能玉皇認為地竹的做法不妥，派人試探一下，你不能反應過大。你的功力強，只要提高警惕，是能保護你妻子的。”我不好再說什麽，回人間了。

第二天，我和小眉又去百花幼兒園，我們調試音響，屋主來了，他說，“怎麽搞的，換了園長也不跟我說一聲。”小眉說，“原來的園長她說跟你談妥了，我們照舊付你的屋租就是，不會讓你吃虧的。”屋主說，“不行，現在有人租這間屋賣空調，你們找地方吧。”小眉說，“我們可以給多一點錢。”屋主說，“不行，我已經跟人談妥了，簽了合同。以前的園長，一心想去深圳，幼兒園只有三十多個孩子，她也賺不了多少錢，我看她也支撐不了多久，所以我答應她一個月一個月地交屋租，不簽合同的。”小眉生氣了，說:“前幾天我們來粉刷房屋，你為什麽不跟我們說?等我們粉刷好了，才趕我們走。”我對小眉說，“別生氣，人家已經簽了合同，多說沒有用。”我拉她走了。

回到家，小眉還是一股氣，我說，“你懷孕了，別發火影響胎氣。”小眉說，“我們用自己的鋪面做幼兒園也行。”我說，“馬老板做防水材料生意做得好好的，我們怎麽好意思趕他走?”小眉說，“我們已經給人三萬塊。”我說，“我們可以另外找地方，我不信找不到。”小眉叫我下樓給趙就打電話，希望他來跟馬老板談談。我拗不過她，隻好給趙就打了電話。

趙就很快就來了，聽我說找地方開幼兒園，他說，“南邊不遠有家糖業公司，現在已經關門了，有很多間倉庫在大路邊，適合開幼兒園。”他開微型車帶路，我開摩托車跟去，來到糖業公司，大門進去是開闊場地，兩邊各有五間一百平方的倉庫，現在租給人放餅乾，臨近年節，一片繁忙景象。趙就向一個來出貨的餅乾老板打聽糖業公司的負責人。

趙就把負責人約到一家飯店，炒幾個菜招待，趙就對負責人說，“我們想把十個倉庫都租下做幼兒園，租金怎麽算?”負責人說，“八塊錢一平方。”趙就說，“十間倉庫就是一千平方，一個月要八千塊，你優惠一點吧。”負責人說，“我租給人放餅乾，都是這個價。”趙就說，“我們是全部租下，賣餅乾的，過了年就不必租這麽多間倉庫了。”負責人說，“賣餅乾的不租，賣其它東西的又來租，一年到頭，倉庫沒有空閑的。”談來談去，最後以六塊一平方全部租下了。

趙就跟我們回家，也許是冷靜下來了，小眉變得擔心起來，說:“六千塊錢租金，還不包括老師工資，夥食費用，要招收多少幼兒才行啊?”趙就說，“按照我估計，少於三百幼兒，你們都沒有錢賺。”小眉說，“百花幼兒園只有三十多個幼兒，過了年，那些家長知道換了老板，還不知有多少會打退堂鼓。”我見到了這種地步，反悔很難，只能硬著頭皮試一試，便說:“生意不怕大，越大越好。這是考驗人的時候，你不是說，要有一點抱負才能做大事嗎?”小眉說，“問題是我們能以什麽辦法招到三百幼兒。”趙就說，“軟件、硬件都要過得去才行。現在你們租的是倉庫，要花一大筆錢裝修，把硬件搞上去，要比同行好一點才有吸引力。軟件是你們的管理要好，招的老師素質高，態度好。”小眉說，“要花多大一筆錢裝修才行?”趙就說，“我粗略估量，至少要五萬塊錢。”小眉憂心起來，說:“你給我們墊付行不行?”趙就說，“我剛建了新屋，油包是知道的，我很難拿得錢出來。這樣吧，馬老板租你們的屋，以前你們裝修新屋，靠他提前給房租，現在你們也叫他提前給一年的房租，這樣就有了三萬六千塊錢。”我們是在門口說話，屋裡馬老板聽得見，西邊我母親也在聽。趙就去找馬老板，馬老板同意了。我找母親借兩萬，她也支持我，當下回房拿了兩萬塊錢給我，我給了趙就，叫他快點動工。說實在的，我不是神仙，真的承受不了。我給小眉鼓氣，“有神仙幫我們，會有好運的，加油乾吧。”

再有幾天就過年了，但趙就急我們所急，讓工人加緊裝修。我和小眉也不敢偷閑，打廣告招收幼兒老師。按照我們的設想，設小小班、小班、中班、大班、學前班，要有十名老師才行，以前百花幼兒園有三名老師，我們跟她們聯系，她們都願意乾下去。趙就帶我去印製招收老師、幼兒的廣告宣傳資料，小眉在糖業公司門口分發廣告。事情進展很順利，不出三天，招收了七名老師，我們把十個老師集中到一起，讓三名百花幼兒園的老師傳授經驗。十個老師都是女的，我教她們跳天上的舞蹈。小眉很驚奇，問我去哪裡學來的，我說，“做夢夢見仙女跳舞，我就跟她學。”她們都笑了。最後，我給她們發放一點年貨，叫她們過年後來參加培訓，搞宣傳。

大年初一，街上有人舞獅子，人山人海。我問弟弟借了兩輛三輪摩托車，又問馬老板借了一輛三輪摩托車，我和弟弟，還有趙就駕駛，三輛車上，各有一個姑娘，跳我教的天上舞蹈，看得人嘖嘖稱奇。小眉跟在後面，發放廣告。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我們大力宣傳，到幼兒園開學，有一百五十多人報名。一開始就有此成績，非常不錯。

我負責買菜，為了買到便宜的豬骨頭，用來熬湯做營養粥，我很早就出發。一些家長擔心，他們的孩子從小就歸女老師管教，長大後可能缺少陽剛之氣，所以我兼做男教師，一周給幼兒上幾節課。總的來說，我的工作還算清閑，還能寫小說玩的。

小眉對我說，“幼兒喜歡唱歌跳舞，喜歡畫畫。跳舞方面，有你教仙人之舞，他們很喜歡。唱歌方面，我們很多老師會唱很多歌，我們的音響也很好。就是畫畫方面，我們做得不夠，你能不能去找個畫家，來指導我們的老師?”我認識的人沒有誰是畫家，我隻好給趙就打電話，他說，“我認識的人也沒有誰是畫家。你傻啊，現在有一技之長的人都想靠特長撈錢，有名的畫家不會住在縣城，住在縣城會畫畫的人不是靠賣畫賺錢，而是招收學生，你到處轉轉，看有沒有這種學習班。”於是，我騎摩托車轉了幾條主要街道，果然在一棟小樓門口發現一個畫畫學習班的宣傳廣告，我敲門，一個四十歲的男人滿面絡須，問我有什麽事，我說，“你是畫家?”他不作聲，算是默認了。我說，“我是開幼兒園的，我想借光，請你指導一下我們的老師，教小孩子畫畫。”他說，“畫畫要經過嚴格的訓練，隨便說，就算是說上三天，你那些老師都是聽不懂的，沒有什麽用的。如果你發現哪個孩子特別喜歡畫畫，可以叫他周末來我這裡學習，我可以手把手教會他，他回幼兒園教其他小朋友，這樣不好嗎?”我說，“我能請你給我們的幼兒上一節課嗎?說不定上了你的課，會有很多幼兒喜歡跟你學畫畫，來你這裡學習。”他不肯，我隻好走了。

趙就又給我出主意，他認識一個陶瓷廠的退休工人，他說看過這個工人給陶瓷畫圖，畫得又快又好，叫他來指導我的老師肯定不錯。於是，我和他拜訪了那個孫師傅，孫師傅來到幼兒園，教老師和幼兒畫圖，效果很不錯。我想請他教一個月，可是過了五天，那些小孩子就對他失去興趣了，因為他只會畫以前畫在杯壺碗碟上的圖畫，不會創新，缺少情趣。他見那些孩子失去興趣，也不好意思來了。

我想到天上去找人學習，想到了在孫思邈家見到的王冕，但我不知他住在哪裡。我走上新屋樓頂，用黑皮包冒充我，裝作構思小說，我一個筋鬥翻到東海邊，找到何仙姑，問她見過孫思邈嗎，她說孫思邈和華佗經常來，替她幫人看病，一來良心驅使他們治病救人，二來想得一些錢備用。前幾天，他們還在這裡，現在不知去了哪裡。我說，“你肯定有跟他們聯系的方式。”排隊等待看病的人很多，何仙姑借口上衛生間，分身變一隻蝴蝶，跟我來到荷塘邊，她不現身也能作法，我看東邊天上現出了一朵荷花狀的白雲。蝴蝶繞著我轉了三圈，然後向東邊飛走了，應該是何仙姑又回去為人看病了。我順時針繞著荷塘走了兩圈，發現兩個老頭跟著我，我說，“我知道你們是神仙。”一個老頭說，“我知道你也是神仙。”我說，“我是油包，孫思邈在嗎?”這個老頭說，“我就是。”我問他負責暗示的惠特曼情況如何，他說保密。我說，“我開了一個幼兒園，我想請一個畫家指導我的老師，如何教小孩子畫畫。人間的畫家難請，我想請天上的，你知道王冕在哪裡嗎?我要何仙姑把你們叫來，就是為這事。”孫思邈說，“王冕在我家，你去找他就是。”我想請他把王冕叫來，又開不了口，他們向何仙姑的診所走去了。

盡管我不想跑到天上去，但現在這種情況不容我多想，我隻好硬著頭皮翻筋鬥到南天門，進了南天門，又翻筋鬥到蠟像館這邊，敲孫思邈的院門，不見人出來，我大喊，“王冕，我知道你在裡面，孫思邈叫我來的。”王冕跑出來了，我六歲的樣子，他也是六歲的樣子，他說，“我以為是誰，原來是油包，找我有什麽事?”我說，“找你去玩。”他問，“去哪裡玩?”我說，“我在人間開了一個幼兒園，那裡有很多孩子，你會畫畫，去教他們作畫，一定很好玩。”王冕說，“我在天上喜歡變成小孩子，到了人間，我就喜歡變成老頭。你做老板的，目的是想拉我去討好那些小孩子。”我說，“幫幫我吧，我那個幼兒園要有三百孩子才能賺錢，現在只有一百五十多個，處於虧損狀態，我要各方面都做得好，才能吸引更多的孩子來。你現在幫我，以後有什麽事，說不定也有用得著我的時候。”王冕說，“這樣吧，你教我拉小提琴，我教你作畫。天上的人喜歡音樂，在聚會上拉小提琴，很受歡迎。我知道你的小提琴是莫扎特教的。”我說，“莫扎特教我時，叫我喝了地府的紅黃酒，這樣能鞏固所學。現在我們沒有紅黃酒，學過，一會兒又忘了。”王冕說，“我有辦法，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你把心拿出來。”我把心拿出來，他也掏心出來，我們交換，吞到肚裡，然後他教我畫畫，我教他拉小提琴。學了一個小時，我們又拿心交換，再學一個小時，又拿心交換，又學一個小時，再換心。經過這番折騰，四次換心，我真的掌握了作畫技巧，王冕也學到了小提琴精髓，皆大歡喜。這時天色將晚，我連忙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買菜回來，對小眉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一個神仙教我畫畫，很好玩。”我教那些老師畫畫，也教孩子們畫畫，他們都感到有趣，很高興。從此，教跳仙人舞，教畫神仙畫，是我教學內容，深受幼兒、家長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