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得兩日終於到達色邦,地勢已經越來越高了。色邦城的雄偉壯闊一點也不遜於中原的那些大城,城牆高五丈,夯土包石很是氣派。
“哇,雪山,我們又見到雪山啦!”黃依依歡呼雀躍。
“我們?又?你跟誰?”蘇青問道。
“我同殿下去看望我師父,在我師父那裡也能看到雪山,不過不是這個雪山。”黃依依有點緊張起來。
“你緊張什麽呀?不就是殿下幫你療傷的那一次嘛,殿下已經跟我說過了,沒關系的,昨天我不是也幫你療傷了嗎?”蘇青笑著說道。
“你幫我療傷那是不一樣的。”黃依依已經連耳朵都紅了。蘇洵看出蘇青是在故意逗人取樂,也不便插話就當什麽也沒聽到。
到了色邦城意味著該轉換方向了,向西改為向北,東門進北門出即可。面對後面的一段近千裡人煙稀少之地,在色邦須采購儲備必要物資。
“先去找家館子吃飯吧,大哥大嫂準備的乾糧雖然好吃但架不住連吃兩天啊。”於是三人找到一家同樂酒館,看上去不錯樓上還有雅座。
客人不多,樓上雅座其實也只是飯桌間有竹製屏風遮擋一下而已,但要支付額外的雅座費。
飯菜上桌吃得正酣,蘇洵卻放下筷子屏氣傾聽起來。隔壁桌無人用餐,隔壁的隔壁有兩人用餐且正在低聲交談,操正宗中原口音。
“等會再去買兩匹好馬,否則追不上葉大人與趙大人。”
“我們就算是各騎兩匹馬也不一定追得上,依我看咱倆在色邦城瀟灑快活幾天再動身也不遲。”
“兩位大人說不定還指著我們去幫個什麽忙呢?”
“拉倒吧,五哥,咱們倆這點功夫能幫上什麽忙?我們雖然是皇上欽點輔助他倆,但是這些天你也看到了,連個打雜的還不如,葉宗富的兩個親信都比我們撈的多。”
“那兩個人做事太不靠譜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沒有交給我們倆去做?只是讓我們去做一些擦屁股的小事,難道咱哥倆的能力不遠在那兩個蠢貨之上嗎?”
“這就是失敗的根本所在,葉大人對葉宗富這個弟弟非常信任,但葉宗富沒當回事,一種可能是葉大人沒有將事情的重要性講明白,第二種是葉宗富對手下人的無能與貪婪不清楚,第三種是葉宗富對這份兄弟之情看得很淡。”
“六哥總結的很有道理,但又有什麽辦法呢?我們只是來輔助的,事情真要辦砸了也怪不到咱倆頭上。”
“所以嘛,我們也不用著急,買什麽馬?等會找樂子去,看看有什麽青樓妓院洗浴中心什麽的,累得要死也該舒坦舒坦了。”
“好的,聽六哥安排。”兩人起身去樓下結帳。
“你們倆就在這裡等我。”蘇洵輕聲吩咐也下樓去了。一路尾隨至偏僻小巷,蘇洵迅疾上前點穴拿人隱入一處樹林中。
審訊開始了,一開始兩人百般抵賴與裝傻,於是蘇洵友情提示二人如今的處境以及如果繼續耍賴可能面臨的八種死法,兩人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冒出,顯然不是熱出來的。蘇洵隨手拿起一塊鵝卵石運勁捏搓,但見石粉紛紛落下,兩個人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於是全招了。
這兩人名字分別叫金五與姚六,是梁乾身邊的護衛,蘇洵三人去搬援兵的事情讓西梁的情報部門知道了,梁乾便讓皇后王羽請她的兩位師兄出山,一個叫葉召隱一個叫趙無極,這個葉召隱便是葉宗富的哥哥,梁乾封葉趙二人為中郎將,專門趕赴西南阻截蘇洵三人,同時委派金五姚六作為他們的助手。
但是葉召隱將事情交代給葉宗富後,葉宗富並沒有親自去辦,而是交給他下面兩個當家的去辦,一個叫王貴一個叫曹成,這兩個當家的小肚雞腸很貪財,明明給了三百兩銀子讓去找那跛足老人下毒,結果沒有下毒,隻得讓金五姚六去殺人滅口,殺人後放火前兩人找遍客棧隻尋得幾十兩銀子,包括牛皮袋裡的三十兩傭銀。
“拿了三百兩隻給了三十兩,這事情怎麽能辦得好?我都替那父子三人冤得慌,那個老人其實人很好,說三十兩銀子他推辭半天也推不掉,王貴曹成當時是放下錢袋就跑了,並威脅父子三人說這筆買賣你們沒得選擇,真是作孽啊。”金五說道。
“後來的山頂部落如出一轍,王貴曹成領了銀子卻沒有發給山頂部落,三四百戶每戶三兩銀子又是一千兩啊!這兩個孫子賺大發了。”姚六也是恨恨說道。
“竹林中偷襲我們的人是誰?”蘇洵問道。
“是葉大人和趙大人,見投毒不成,兩位大人想到偷襲,偷襲也失敗了兩位大人有點慌,說怎麽會有九段高手?便放了信鴿給朝廷報信,同時他們倆趕著去前面召集力量布防去了。”金五說道。
“兩位說的還算實在,委屈你倆躺兩天吧,兩天后穴道自解。”蘇洵又封了兩人幾處穴道,回到同樂酒館,把事情一五一十說給蘇青與黃依依,知道了對方的底細反而踏實了,結帳購物去也!
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歡逛街與購物,蘇青與黃依依高興地手拉手出了門奔向大街。
“哎,哎,兩位公子,請注意你們的形象。”蘇洵在後面喊話提醒,兩人這才做個鬼臉把手放開。
色邦城物資豐饒且很多種類是中原沒有的,蘇青與黃依依逛得不亦樂乎。
“不能再買了,太多了,要不我們也再去買三匹馬?”蘇洵道。
“好主意,現在就去。”蘇青讚同,打聽之後三人朝城西南走去。
走著走著黃依依被一個舞台吸引了,舞台上一個身材曼妙的少女用美麗的羽毛做裝飾,活脫脫一個舞姿美輪美奐的神鳥,時而聆聽時而嬉水姿態優雅身段渾若無骨。
“這個姑娘好美啊!”黃依依發出感歎。
“跟你比差遠啦姐姐,太陽都快下山啦!”蘇青過來拉黃依依。
“姐姐你剛才叫我什麽?”黃依依樂了。
“哦,我一著急忘了,該叫你弟弟來著。”
“我們叫得好亂啊。”
“咦,洵哥去哪了?”
蘇洵被旁邊一個賣大力丸的吸引了,吸引點在於吆喝完大力丸又開始吆喝止血粉,用尖刀在胳膊上扎一血口再撒止血粉。
“看上去還行,比許氏白藥差遠了。”蘇洵自言自語,及至撞上蘇青的目光兩人會心一笑。
“你們倆笑什麽?”黃依依問道。
“想到一個人。”蘇青回答。
“誰呀?”
“許百年將軍。”
“許百年將軍賣過大力丸?”黃依依驚呆了。
“差不多吧。”說完蘇青與蘇洵哈哈大笑而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黃依依,黃依依不依不饒追上來纏住蘇青,蘇青隻得把六年前的那次軍備大賽情況跟黃依依說了大概。
買好馬再去同樂酒館取原馬,太陽已經落山,三人趕在天黑前出了北城門,頂著一彎殘月趕夜路。
地勢還在走高,人煙越來越稀少,三人風餐露宿又走了五日。今天的運氣比較好,晚上不用睡簡易帳篷了,這裡是一個高原草場,牧民轉場後留有幾座土胚房,來年春季轉場回來還要繼續居住使用。
找一座土胚房推門而入,所有主要家當竟然都有。
“依依,你去喂馬,我來燒水,今晚我們可以洗熱水腳啦。”
“好的青姐。”
收拾停當三人在一個大土炕上一字排開和衣躺下,黃依依很快就發出均勻細微的鼾聲。蘇洵伸手捏了一下蘇青的手,蘇青也回之以一捏。
“睡吧。”蘇青輕聲說道。
“好像有人在呼救。”
“咦---真的有人,還是個女人。”
“我去看看。”
“我也去。”
“你們要去哪?帶上我。”黃依依也醒了,三人迎風施展輕功疾馳一裡多路來到一座土胚房前,裡面有人說話。
“我們瓦邦部落三十年前只是一個小部落,比你父親現在的部落都要小,只有三萬多人,能打仗的勇士不到五千,能有現在的成就,都是我和兄長拚了命打下來的,憑什麽兄長死後首領的位置就要傳給他的兒子?他的這個兒子優柔寡斷,身體裡流淌的根本就不是我們瓦邦英勇無畏的血,現在這個懦弱的人死了,竟然又把首領位置傳給他那才八歲的小雜種,這還有天理嗎?”
“青山只是身體弱,他的精神一點也不弱,,他很堅強聰慧仁慈,他在位雖然只有短短三年,但瓦邦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條,他之所以是首領以及又傳位給華生,這些都是祖訓不是嗎?都是刻在石頭上的,叔叔不會不知道吧?”
“那憑什麽我就一無所有?我明天就去把那石碑砸了。”
“一無所有?叔叔問心無愧嗎?你的幾個兒女哪個不是在享受榮華富貴?瓦邦的一半軍隊都在叔叔手裡,瓦邦的當朝太后叔叔都敢劫持,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有個好主意,你嫁給我,我當首領,立你兒子為繼承人如何?兩全其美。”
“青山屍骨未寒,他可是你的親侄子。”
“波爾貼,你什麽時候變得象那些迂腐的中原人一樣了?給句爽快話答不答應?”
“不答應。”
“那就剩最後一條路了,把我們爾朱家族寶藏鑰匙給我,權歸你,財歸我。”
“掌管玉璽者掌管鑰匙,這是爾朱家族祖訓,再說了叔叔並不缺資財。”
“誰說我不缺資財?我要用這筆遺產作為軍資來開疆拓土。”
“我們與鄰邦目前皆相處和諧,只有小摩擦沒有大矛盾,你想打誰?”
“當然是打靖國,這個大國已經日落西山,靠著西北的一路援軍定州支撐到現在,馬上快支撐不住了,蘇長德的叛軍已經打到白州,這時候不趁亂去搶點地盤更待何時?”
“瓦邦與靖國並不接壤。”
“找若爾邦借道,然後順便滅了若爾邦,瓦邦與靖國就接壤了,我將率領瓦邦勇士攻破全都關,去靖國好好搶一把。”
“我不同意,靖國是一隻雄鷹,現在只是暫時落難,還會展翅高飛的,我們瓦邦現在就很好。”
“婦人之見,我們瓦邦現有人口三十萬勇士五萬,已是聲名赫赫,幾年之後,我將讓瓦邦成為一個百萬大邦,那時候你會不會後悔今晚沒有答應我?”
“不要碰我!你可以殺了我但不可以侮辱我,否則我做鬼也饒不了你!”
“那你就做鬼來找我吧,哈哈!”
“救命啊!”
“喊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淒厲的呼聲再次響起,蘇洵做手勢讓蘇青黃依依繞到屋後,自己則手上加力一把推開大門,粗大的門栓應聲而斷。一個身影飛快地從後窗跳出,剛落地兩柄長劍幾乎同時刺入那個身影,身影無聲地倒下了。
三人走入屋內,但見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子雙手被綁坐在炕上,蘇青上前替女子松了綁,女子跟三人講了瓦邦的故事。
剛剛被殺的人叫爾朱春光,他的哥哥叫爾朱松,當年的瓦邦首領,三十年前在兄弟倆的不斷征戰下,瓦邦吞並了十幾個小部落到達今天的規模。四年前爾朱松去世,將首領位置傳給兒子爾朱青山,也即波爾貼的丈夫,爾朱春光作為顧命大臣雖然飛揚跋扈但還算守規矩,半年前爾朱青山去世將首領傳給自己的兒子爾朱華生。爾朱華生年僅八歲,爾朱春光便動了念頭,想從孤兒寡母手中奪政權。
瓦邦有每年十月份首領去紅花山祭天地的習俗,今年也不例外。太后帶著首領兒子及一幫大臣來到紅花山,不曾想爾朱春光領著大軍當天晚上也到了,說是有要事同太后相商。
瓦邦文武百官人心惶惶,太后沒辦法硬著頭皮帶護衛去了爾朱春光大營,到了爾朱春光大營直接被拿下。爾朱春光隻帶了十來名親兵劫持太后來到這裡,說是如果不答應直接掘地埋人,然後宣布太后失蹤,爾朱春光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攝政了。
“這裡到我紅花山軍營大概有二十裡路,三位能否好人做到底將我送到軍營?”
“這個自然要送的,送到之後怎麽辦?需不需要我們的幫忙?”蘇洵問道。
“只要送到就可以, uukanshu 我自有辦法,爾朱春光手下的幾員大將跟我關系也都不錯,眼下當務之急是除去前面守在必經之路的十來名爾朱春光親兵。”瓦邦太后開始還想不通蘇青黃依依為什麽穿著男人服飾,很快就想到了必是為了趕路方便。
“這個好辦,我們走吧。”蘇洵應道。
先去取了戰馬與行李,顯然這裡不再適合過夜。黯淡的月光下,蘇洵清點了對方的人數總共十一人,因為身處下風對方此時尚沒有發現蘇洵一行,蘇洵作個包抄的手勢,立刻蘇青向左黃依依向右包抄掩殺過去。
蘇洵首先正面殺到,日月劍寒光掠過已有兩人身首異處,接著是蘇青,劍法如出一轍,日月劍揮舞間兩人已栽倒馬下。
蘇洵蘇青私下曾研究過,風氏日月劍法中哪些招式是最適合騎馬作戰的,兩人作了歸納總結,上了戰場試驗果然威力非同凡響,轉眼間又各有兩人喪命於日月雌雄劍下。
與此同時黃依依也斬殺兩人,最後一人仗著馬快溜了,蘇青拾起一柄長劍,一聲清喝揚手間長劍似流星劃過,一聲慘呼長劍釘入逃跑者後背,這聲慘呼不知是痛的還是看到胸前的劍尖嚇的,那人隨即咕咚一聲栽於馬下。
三人將波爾貼送至軍營門口拱手作別,波爾貼自懷中掏出一個金令牌遞於蘇洵道:“三位恩公將來若有事相求或相見,可持此令牌來瓦邦找我,不會有任何人阻攔。”
三人辭別瓦邦太后連夜趕路,邊走邊聊有喜有憂,喜的是無意間殺了爾朱春光,一個計劃去禍害靖國的人,憂的是蘇長德竟然已經打到白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