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三人趕路更急了,每天隻睡兩個多時辰,過了兩日到達玉城。三人很是納悶:葉召隱與趙無極到底想在哪裡設埋伏?
在玉城找一酒家用餐,突然黃依依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師父!”黃依依喊道,藍寶寶卻作個噓的手勢帶著兩名弟子上樓去了,過了一會命弟子下來領三人上樓。
這酒家是畢寅親戚開的,雖然後來畢寅與藍寶寶鬧掰了,酒家老板依然當藍寶寶是朋友,這裡離樂眉山只有不到四百裡路程,全都關的城樓已經遙遙可見。
樓上只有一間包房,地上鋪有厚厚毛氈隔音很好。幾人一陣寒暄。
“今日終於見到蘇青本人了,依依跟我說她可崇拜你了,依依所言不虛。”藍寶寶笑道。
“依依,你不遺余力替我宣傳真是難為你了。”蘇青也笑了。大家互致問候後藍寶寶說到正題。
“殿下,靖國朝堂出了內奸,現在你們的行動在中原武林中幾乎成了公開的秘密,梁乾除了派常山濤的兩大高徒沿途召集力量伏擊你們之外,還重金懸賞武林人士擒拿你們,你們的師父季安良發話了,說誰敢動我兩個徒弟一根手指頭,不管什麽門派我都將全部殺光,這話夠狠的,很多想鋌而走險的人都嚇得縮了回去。季前輩還給家師寫了一封信,說他要照看百歲老人無暇脫身,希望家師能安排弟子護送愛徒平安過境。家師找到我又去找師兄,師兄竟雲遊去了。”
“師父與師伯言歸於好了嗎?”黃依依問道。
“大事面前小事先擱置一邊,再說我與你師伯之間也沒有深仇大恨,這些年過去了早就淡了。”
“玉城到殺狼口還有三日的距離,過了殺狼口就到烏康國境內了。”蘇洵邊說邊思考。
“現在最大的麻煩是蘇長德。”藍寶寶說道。
“哦?”
“蘇長德打到白州,兩日沒能攻下,應該是接到梁乾的指令了,留下兩萬人駐扎白州城外,帶著一萬人一路往西攻下全都關,他現在一部分人守著全都關,一部分人將關西三鎮川城平城松城的交通要道堵得水泄不通,拿著你們的畫像在逐一盤查,你們雖然女扮男裝,但想混過去也不大可能,所以我帶了小翠小蘭趕到玉城來接你們。”
“多謝前輩,否則我們只能硬闖了,請教前輩高見。”
“殿下不用客氣,小蘭把地圖拿來---這裡有一條玉松古道,行人罕至極其難走,途中還要翻越一座雪山,不過好處就是此路一直繞到松城的北面,距殺狼口不過百裡之遙,可以甩開這幾千名聒噪的士兵。”
“很好,就走玉松古道。”蘇洵道。
“殿下,還有一則壞消息要告訴你,定州已經淪陷了,依依的田莉師姐人在定州飛鴿傳書告訴我的,若不是居延州白將軍的一支援軍,可能一個月前就守不住了,城中的婦女孩童老人但凡走得動的,都上城牆參與防守,已經盡力了。梁軍主將樊猛下令士兵可以搶掠三日,定州城內聽說慘不忍睹,到處都是燒殺搶掠。”藍寶寶哽咽了。
看到幾個女人都在抹淚,蘇洵氣得渾身發抖,他轉身來到窗前眺望窗外以抑製情緒,北面的雪山巍峨聳立在藍天之下,面對雪山蘇洵心中默默發誓:梁乾樊猛我記住你們了,運河河谷使詐設伏的是你們,定州屠城的也是你們,這些血債將來一定要償還的,否則我蘇洵誓不為人!
此時的定州城成了人間地獄,城破後郭必成白松林率老弱病殘依托建築與西梁軍隊展開巷戰,參與巷戰的還有著名將領崔山民的弟弟參將崔鎮惡,一個月前,崔鎮惡率五千騎兵從居延州趕赴定州增援,是郭必成眼見定州實在困難,便答應了白西坡的再次幫忙請求。崔鎮惡率兵趁著夜色突破梁軍的包圍進入城內參與守城,定州城又續命了一個月,但城破的宿命無法改變。
梁乾遣使送信給師雨樊猛二人,信中語氣極力譴責,下達最後通牒:十日之內攻城不下提人頭來見!於是梁軍輪番攻城晝夜不息,終於城破了,郭必成、白松林、崔鎮惡等高級將領全部戰死。
巷戰的過程異常慘烈,許多靖軍采用同歸於盡的打法誓不投降,殺光軍人後喪心病狂的樊猛開始對平民百姓下手,縱容士兵可搶掠三日,城中到處是哭叫哀嚎之聲,許多手無寸鐵之人化作刀下冤魂。
師雨樊猛召開軍事會議,集合整編軍隊,部署下階段軍事行動。參將羅寶領兵一萬去打壬州,參將於福領兵一萬去打午州,參將張松領兵一萬去打辛州,以上三路人馬最後匯合去攻打居延州。參將吳江領兵一萬去攻打丙州,拿下丙州後按兵不動,等北路大軍拿下居延州後南下聯軍去攻打團州和義州,順帶攻下黃壟關。樊猛領中軍居定州策應,等整個北部與西部平定後再度聯合中軍南下劍指新勝關。
此時西梁南線部隊尚在武關苦苦對峙,南線主將衛偉絞盡腦汁施展渾身解數,但武關一直就在那裡。面對東西三萬梁軍的夾擊,武關內的一萬靖軍沒有自亂陣腳沉著應戰,瓦解了敵方一次又一次進攻,靖軍主將是蘇南,蘇廣的兒子。
師雨寫信譴責衛偉,十日之內拿不下武關提人頭來見,有樣學樣,老大都是這麽催小弟的,果然十日之後衛偉畏罪自殺。師雨本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他也將在不久後死在西域。
師雨接到梁乾密令:把軍權交給樊猛,然後去找到葉召隱和趙無極,率眾武林高手截殺蘇洵。
師雨連夜出發,將軍中的前十名劍客全部帶上,都是七段以上的頂級劍客。路線上只能從平關兜圈子,過平關往南,從焦灣坐船南渡大江,再過三山關橫山關沿東西大直道一路往西,在關西三鎮找到葉召隱趙無極以及一幫武林人士。
“你們走玉松古道不適合騎馬,你們把馬交給我們,過了殺狼口有家秋風客棧,那裡前後百裡無人,人馬都要在秋風客棧歇息補給,我們就在那裡等你們吧。”藍寶寶說道。
踏上玉松古道三人默默前行,對山中美景也提不起興趣,參天古木直捅雲際,涓涓溪流將山石衝刷得無比圓潤,許多小魚在水中自由自在,水底的碎石五彩斑斕,偶有一處飛瀑如練水氣彌漫,便將翠竹綠樹青藤統統化作仙境。
山道在盤旋升高,植物的顏色開始變幻起來,從統一的綠色演變成淺黃深黃明黃,還夾雜著橙色和紅色,回望山谷,五顏六色的樹葉在夕陽下絢爛奪目,它們在奮力綻放自身短暫的光輝。
及至山道最高處,離終年不化的冰川積雪僅數步之遙了。一彎細細的鵝毛月掛在空中,積雪反射著月光,此處似乎已無任何植物生存,三人目力極佳,可以不點火把照樣趕夜路。
走著走著天氣突變,先是下起豆大的冰雹,接著飄起漫天大雪,三人解下鬥篷頂在頭上。
“前面有個小木屋。”蘇青喊道。進入木屋,裡面竟有火盆與木柴,三人生火烤火。
“今夜不趕路了,就此歇息吧。”蘇洵道。三人在大炕上和衣而睡,蘇洵睡了一個短覺後悄悄下炕來到屋外。
此時天已放晴,滿天的星鬥清晰無比似乎伸手可摘,連綿群山的黛色身影依稀可辨,寒風吹過冷冽刺骨,蘇洵在寒風中眺望著沉思著。
門開了,蘇青悄悄走過來拉住蘇洵的手,默默地靠在蘇洵身上,兩人用彼此的氣息與體溫來抵禦消化壞消息產生的負能量,但是還得想辦法走出來。
“青兒,聽說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六千多顆星星,但站在一個地點最多能看到三千多顆,我想那一定是站在這樣的山巔才能看到這麽多吧。”
“聽誰說的?”
“好像是師父說的。”
“師父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呢。”
“那我就不記得了。”
“我一直都沒有問你,為何在梁乾的大營裡你要發全力去拚命?師父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沒有忘記,只是當時情形太過凶險。”
“凶險程度超過運河河谷嗎?”
“那倒也沒有。”
“為何運河河谷你渾身帶傷九死一生還能做到銘記師父的話?在梁乾的大營裡就做不到?你不知道人死是不能複生的嗎?”蘇洵聽到蘇青語帶哽咽的譴責,知道她這是後怕,心裡的憋屈一直沒有傾訴出來而已,便默默地將她擁在懷裡緊緊地抱著。
“答應我,以後不要逞能,你要好好地活著保護我,我哪怕武功天下第一也需要你的保護。”蘇青哭著說道。
“我答應青兒,要好好保護青兒。”
“那天你讓我帶話給仲父立仲景為太子,我嚇得魂都飛了,我想洵哥哥是準備撒手而去不管青兒了嗎?洵哥哥若不在了青兒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蘇青緊緊抱著蘇洵哭訴著,一腔女兒柔情將蘇洵的心都融化了。 uukanshu
“傻姑娘,有一天洵哥哥真的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答應我。”
“我不答應!你前面剛剛答應我的這麽快就忘了嗎?”蘇青氣得撅起小嘴。
“是哦,我剛剛答應青兒的。”
“你發誓,對著雪山和星星發誓。”
“我發誓,要好好活著保護青兒。”
“要永遠跟青兒在一起,加上這句再來一遍。”
“我發誓,要好好活著,保護青兒,永遠跟青兒在一起。”蘇洵已是淚流滿面。
蘇青的體香陣陣襲來,蘇洵感覺快把持不住了,要命的是蘇青的雙唇迎了上來無法回避,在忘情深吻中蘇洵唯一清醒的一根弦想的是:“幸虧帶了黃依依,否則防線將全面崩潰,面對絕頂美色的誘惑(可能她無意識主動誘惑你),任何的克制都是反本能的反人類的反健康的,下次一定要減少身體上的接觸,否則這誰受得了啊?”
“咦,你們起得好早呀。”黃依依也出來了,此時天際已泛魚肚白。
“咦,青姐你哭過啦?”
“小丫頭,一大早疑神疑鬼的,這是風吹的。”
“哦,風是挺大的。”
洗漱用餐繼續下山趕路,及至中午轉過一道山梁眼前的美景驚呆了三人。
一面湖泊靜靜地躺在那裡,湖中倒映著雪山聖潔的容顏,陽光下波光瀲灩,湖水碧綠澄清象一塊藍寶石,湖中有島島上有樹,湖邊的坡地上是一眼看不到頭的桃樹杏樹,想必花季極美,如果不是雪山的存在,還真以為置身江南水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