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他再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也不敢打族長的注意。
“娃子們,都到齊了?”
老者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睛異常的渾濁,讓人懷疑是否還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凌暴微微點頭,早先到來的石頭與大牛一行人都已經站定在自己獵獲的蠻獸前,靜靜等待儀式開始。
隨著凌北二人到場,部落裡所有參加鍛骨禮的孩子都已到齊。
“二猴娃,你娘跑哪去了?!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也不來幫幫忙,部落裡的人全都一大早就起來忙活了,就她金貴,一早上沒見著人影!”
身後大牛娘的聲音傳來,充斥著不滿,那日被二猴娘轟出來,心裡藏著憤懣,不放過任何一個奚落的機會。
凌霄自從知道了真相後,對這些間接性害死自己父親的人,便不再有什麽好感。
“伯母說笑了,家母今日只是身體不適,她一生勞苦,日日夜夜地為凌氏部落製衣種植,何來金貴之說?”
“病了?哼,倒是病的滿湊巧的!”
婦人也不再爭執,原本就只是出一口氣罷了,現在這個關頭,什麽都比不上自家兒子的鍛骨禮重要,他們二人孤兒寡母的,什麽時候來收拾都行。
凌北與凌霄並肩而立,面前放著那具鐵皮牛獸的屍體。
青黑色的獸皮在晨曦的輝光下印出清晰的紋路,在巨獸屍體的下方,用不知是什麽草藥的混合物刻畫了一個陣法。
在此陣法的加持下,其雖已死去有段時間,渾身的血液卻仍在正常的流動,甚至更加洶湧澎湃,那浩瀚的血氣發出鎮人心魄的威亞。
使得站在面前的凌北二人發絲無風自動。
“都來齊了,便開始吧。”
族長的聲音傳入凌北的耳中沒多久,一股滾燙的真氣便順著七竅直衝其靈海所在位置。
“...痛...呃啊...頭..好疼...”
場中不停有人受不住這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痛苦地蹲下身子,抱頭慘哼,但從蠻獸體內不斷溢出的真氣不受任何阻隔地持續湧入眾人的七竅之中。
半炷香之後,場內還站著的人已經不多。
大牛環臂而立,黝黑的臉龐上顯出幾分因疼痛出現的紅暈,細密的汗珠不停從額頭竄出。
他強撐著睜開眼,瞟了一眼不遠處的石頭,發現對方一臉的從容不迫,甚至出現了享受的神情,內心一陣怒火攻心,一聲悶哼差點栽倒。
石頭似察覺到對方的眼神,抬眼望過去,目光中波動不大,似乎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從第一次外出狩獵,使用骨矛時他就有所察覺,自己與其它的同伴不一樣。
那對其它同齡孩童來說太過沉重的骨矛在他的手中宛如有生命一般,揮灑起來毫無壓力,甚至於他在森林中的感知也要異於常人。
縱使這些年凌暴再如何偏心自己兒子,夾帶私貨給其服用數不清的天才地寶,得到淬煉提升的始終只有其肉身力量,與他相比,終有差距。
台上凌暴目光陰翳,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凌暴。”
族長的聲音響起,蒼老的聲音卻中氣十足。
“今日鍛骨禮後,便要定下一任狩獵隊長的人選,這些娃子們自小都是跟著你們外出狩獵鍛煉培養的,你覺得,他們之中,誰合適接手你的位置。”
凌暴心下一驚,這些年他偏袒自家兒子做的明目張膽,部落裡人盡皆知,但是族長從來沒有發話,這也使得他越來越肆無忌憚。
現如今族長無故提及此事,還要可以詢問他的意見,讓他心中打鼓,惴惴不安。
“族長,部落裡的娃子們都很優秀,他們之中誰接任下一任狩獵隊隊長的位置,晚輩都很放心。”
“哦?”,族長聞言一笑。
“那名叫大牛的娃子,是你家的吧,你就不想讓他接任?”
“回稟族長,帶領狩獵隊在森林裡廝殺危險之極,作為大牛的父親來講,我是不願意將他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但從凌氏部落狩獵隊的角度,他能為部落裡做出貢獻,是他的責任。”
族長不再多說,似乎剛剛真的是一時興起,才偶然問起。
下方凌霄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缺少靈草的洗禮,他的身子過於孱弱。
反而一旁的凌北,看上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失去視力之後,他對其它方面的感官被放大了許多倍, 那股疼痛感從一開始便席卷全身,但凌北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腦中靈海的位置。
如平靜的海面突然被掀起驚濤駭浪,電閃雷鳴間恐怖巨獸不斷興風作浪,快要將海面整個擊破。
靈海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感,注意力已經開始渙散,個人的意識都開始模糊,凌北強撐著,想要更可能多的觀察一些自己靈海中的變化。
這種感覺很奇妙,在此之前,他從沒有像現在這般這樣清醒地看著自己體內的部分。
凌北的眼睛據說是在娘親懷著的時候,因為誤食了某種毒草導致其出生以來便一直看不見。
“呃啊......”
身邊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凌霄?沒事吧....”
“我....沒事...還撐得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中央石台上。
“咦?嗯.....那是凌夜齊的兒子凌北?”
現如今還能站著的已經不多,就連大牛的身影都已經出現不穩。
神奇的是,凌北還沒有倒下。
族長對這部落內先天失明的小孩有點印象。
當初凌北父母雙亡的時候,不是沒有人提出來過要將他逐出部落自生自滅。
這殘酷的原始森林裡,讓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人浪費辛苦獵得的糧食,讓許多人頗有微詞。
但凌北的父母總歸是與凌氏部落有些瓜葛,考慮到這個層面,族長出面暫時保住了他。
鍛骨禮結束後他也不再是孩童身份,再想不勞而獲無異於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