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舟又過萬重山 第6章 逃走

“是啊！石頭這孩子怎麽回事，連族長的話都不放在耳裡了?覺醒靈海之後就飄了不成?”

“人家馬上就要成為修士，成仙人啦！不搭理我們這種蠻夫子是肯定的啦！”

“我呸！石頭娃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你們少在這胡咧咧！”

石頭望著族長露出輕蔑的笑，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不滿，群起而攻之。

族長雙眼微微眯起，內裡閃過一絲危險的鋒芒，但很快被他藏進笑容之中。

一位蒼老的老人，面帶和藹的笑容，就這樣靜靜看著一位‘不太懂事’的後輩，沒有任何不悅，甚至主動安撫了躁動的眾人。

仍誰看來，都是一位寬宏大量，德高望重的族長。

此話傳進凌雲的耳中，他突然開始笑，慢慢仰天大笑，笑到目中帶淚。

幼年時他偷看到的一幕幕殘忍，快要將他吞沒的場景在腦海中不斷湧現。

“凌祖華！！！我父親因為心系部落利益，與你據理力爭，因而被你懷恨在心，設計害死之事你可還記得！！”

凌雲怒指石台中央的族長，氣鎮山河，沒人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麽過來的，每天夜裡他都恨不得偷潛入凌祖華的屋內，生啖其肉，生飲其血。

“你身為族長，內心狹隘陰暗，就像排泄物中惡心的蛆蟲！！”

眾人齊齊愣在原地。

剛剛還在指責凌雲不敬族長的人，此時此刻嘴巴仿佛都被縫起來了，沒人再敢說話。

當年凌雲父親離奇死亡這件事本身就疑點重重，知道當年事件實情的人也有不少。

只不過礙於族長的權勢地位，沒有人敢出來抱不平，甚至沒有人敢深究事情的原委。

凌暴在聽到此話的一瞬間，眼睛便鎖定了自己眼前的白發老者。

十年前。

夜幕籠罩了整個凌氏部落，天空中的星月很亮，在屋外，即使沒有火把，也能很亮。

星月的光是白色的，冷冷地，屋內暖黃的燭火光芒透過一扇窗，與純潔的白色月光相接。

窗戶上兩道人影一高一低，輕聲說著部落中最肮髒的秘密。

“凌鐵弓今天又提到靈草分配的問題了?”

蒼老的聲音，幽幽地，不卑不亢，宛若掌控凡間的神明。

凌暴內心竊喜，凌鐵弓這樣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激怒族長，遲早會被從狩獵隊隊長的位置踢下去。

“他還是堅持狩獵隊采回來的靈草應該優先供給娃子們，一點都不懂族長你的煞費苦心。”

“哼，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既然他油鹽不進，也不必再浪費口舌了。”

凌暴聽到這話瞪大了雙眼，充滿希冀地望向眼前看似孱弱的老人，期待著他下面的話。

凌祖華見狀輕笑了一聲，“凌暴，我知道你覬覦狩獵隊隊長的位置很久了，只要這次你幫我辦一件事，這個位置，我給你。”

“族長放心吩咐！我凌暴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會辦的妥妥貼貼！”

“你倒是會來事兒。既然他見不慣我們的做法，那就讓他閉上那雙眼睛吧，永遠閉上。”

凌祖華直直看著凌暴的雙眼，嘴裡說出的話語冰冷至極，不知是不是凌暴的錯覺，方才屋內的燭光都開始不穩，跳動不停。

縱使是對狩獵隊隊長位置垂涎已久的凌暴，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此言一出，他內心砰砰直跳，臉色煞白，眼神開始閃躲，不敢繼續與族長對視。

此時此刻，他隻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宛如洪荒猛獸，深不見底的血口獠牙大大張開，隻瞬間就能將他整個吞下。

老者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危險，直至一絲殺意湧現出來的時候，凌暴再也受不住了。

“好！我去，我去...可我不是凌鐵弓的對手.....”

凌鐵弓的本領在凌氏部落裡數一數二，近戰，遠攻的能力俱全，幾乎沒有短板。

而且其長期進出原始森林，警惕性極高，對常見的毒草毒液了如指掌，要想動手腳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大。

“你只需要去把他單獨約出來，剩下的事，我會出手。”

老者的目光仍然沒有移開，但方才浮現的殺意消失不見，又回到以往和藹可親的模樣。

只有凌暴額頭冒出的冷汗告訴他一切不是錯覺。

思緒拉回到現在。

那昔日年幼的孩童已發育成熟，體格健壯尤甚當年他的父親——凌鐵弓。

凌祖華驚愕了一陣，很快回過神來，他微微一笑，似是無奈的眼神看向凌雲。

“你怎麽會這樣想?當年你父親的事，是整個凌氏部落的損失，誰也沒有想到在森林外圍會出現妖獸，不然以你父親的本領，也不會......”

他聲音哽咽，似是想起了很難過的事，蒼老的面龐瞬間黯淡了下去。

“夠了凌雲，族長為了部落操勞大半輩子，當初你父親的事已經夠傷他的心了！你又何必又舊事重提！”

下方有人看不下去，開口說道。

凌雲頭也沒回，反手一掌虛空推出，破空聲響起，方才開口之人被擊退數十步，退到最外圍，身上沒有傷痕卻被嚇得不輕。

“你果然覺醒了靈海....”

“是啊，這就是你窮極一生也沒能到達的境界，就算你霸佔幾乎所有的靈草資源去給你那幾近乾涸的身軀，你也做不到。”

“知道為什麽嗎?那些靈草不夠彌補你內心的空虛，你身上最破爛的不是你的蒼老的身體，而是你醜惡的內心！”

“我父親為凌氏部落傾盡所有，對你也始終恭恭敬敬，就僅僅是因為意見不合?你就殺了他....”

凌雲那原本已經回復平靜的靈海再次沸騰，自腳底升起白色霧氣，獸皮製成的衣袍無風自動，整個人充滿了危險氣息。

凌祖華的臉色第一次變得凝重起來，在此之前，他沒有將凌雲放在眼中過。

畢竟就算凌雲開辟靈海，自己也用各種天才地寶錘煉身體好幾十年的光陰，就算是遇上低階妖獸他也有信心擊殺。

但現在直覺告訴他，打不過，完全不會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