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竟是藥酒?”巨大的後勁使得江鯽躺在地上,汗水頓出,硬是緩了許久。而重新充斥在丹田中的物質,江鯽也不法辯識。
這種心胸充沛的感覺,分明是“氣”。但又大有不同。江鯽絞盡腦汁地回憶自己還尚有氣的身體感受。這物質比氣更輕盈密集,並且自從江鯽飲下這藥酒後,口腔之內就一直存乎一股酒氣,持久地散發著,連漱口也無法減弱半分。
“這藥酒,難道能暫時充盈飲用者的丹田?”
氣竟是可以通過後天借由外物來補充的嗎?江鯽如獲至寶。“只是不知道這種似氣非氣之物,可以堅持多久。”
或許借此一口“假氣”,他可以混水摸魚,前往琅琊仙所待上一陣,多少能了解些氣相關的學識。即便穿幫,出走就是,也不至於使這封珍貴的介紹信淪為一張廢紙。
日頭稍弱,收拾打理後,江鯽便提了包袱出了石洞,繞道滁州城外城,準備向西南前行,報道琅琊仙所。
一般的城池,外城的盤查管束相比內城會較為寬松,即使有不便之處,也能順路采購些物資,要好於在郊野趕路,江鯽如此打算著。
來到滁州城外城城門,果然,守門盤查相比前些日子嚴格了數倍。門旁告示榜上已有官書大詔,滁州城衙門懸賞捉拿夜襲公羊家的元凶,賞銀三百兩。
“當真是賊喊捉賊。”江鯽暗道,欠身上前,接受衙役搜身。
江鯽得了昨夜慘痛教訓,將除了面部以外的肉身盡數嚴實貼身的包裹住。幾經審問後,才得以進城。
進城極目遠眺,外城茅棚竹屋,兼有石房。內城則是清一色粉牆黛瓦,亭台樓閣,風光無限。
外城雖無內城繁華,但市井氣息最盛。即便昨夜東窗事發整得全城人心惶惶,仍不減滁州富足之態,街上貿易繁榮,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江鯽稍加購置乾糧衣物後,來到城角傍山處,尋到一塊草色衰枯之地,在棵棵碗口粗細的青岡樹的掩映中,一座石屋佇立,一陣陣鏗鏘有力的打鐵聲從屋中鐵門內傳出。
“青岡老人?”江鯽問道。
“進。”一聲低吟,江鯽側身進屋,這就是一個常見的鐵匠鋪,但裡面巨大的熔爐與形狀怪異的鐵砧,讓人頓感不同。鐵砧旁立著一位身體結實,精神矍鑠的老頭,須發蒼白,在腦後束起。
他正欲揮錘鍛鐵,一見到江鯽便停下了,赤黃色的眼眸閃過一道精芒。片刻,他迅速舉起鐵鉗夾起砧上燒紅的鐵塊,奮力向江鯽砸來。
江鯽亦有警惕,二人之間僅有一丈距離,鐵匠鋪,雜物眾多,左右空間更是狹窄。這意味著青岡老人的這一擊,他要用兩段甚至數段動作來進行閃避和回防。
只見江鯽先是猛壓下盤,以分毫之差躲過燙紅鐵塊,又以最快速度,隻手撐地,單臂爆發起力氣,直接抬身上竄,避開鐵鉗的鉗製。伸出一腳借力於鉗身,一個空中翻身的同時拔出腰間匕首,揮砍上前,頓時擎住鐵鉗攻勢。
青岡老人不再動手,只是如同通報一般,一句“你可以走了,不送,半月後帶五十兩來取。”說罷,鐵匠屋一處機關發動,江鯽被身後的鐵門挾帶一把扔出屋外,江鯽的手也挨了一棒子,匕首從他手中剝離下來,然後被青岡老人揮掌一把接住。
這一系列動作如同進行了數十年一樣行雲流水。最後在門縫的須臾之間,江鯽清楚地看到,這青岡老人擠出一張微笑,露出他的一嘴金牙。
跌坐在枯草之上,江鯽感歎道:“這世間真是能人多作怪,江湖中傳聞的滁州實力第一的鐵匠鋪,竟是這樣的服務態度,不過也怪叫人放心。”
五十兩銀子的酬金,可是不小的數目,凡人一天三頓喝酒吃肉也消費不了半兩銀子,這一兩銀子可以支撐起一個多口之家生活足月有余,因為之前的一些經歷,江鯽手頭並不拮據。並且反倒因為自己的節儉生活而愈加富足,就是一百兩,江鯽現在也掏的起,不過是略略肉疼罷了。
而五十兩若是能換得一件稱手,稱心,可用於行走江湖多年的利器。必是最為值得的。
在這等待的半個月裡,江鯽也不閑著,白日打些力工,賺些吃住花銷,入夜便在郊野苦練輕功身法。
半月之後,
江鯽再次來到青岡老人的石屋,只見石屋的鐵門上已有一柄劍匣懸掛。
江鯽一邊輕輕取下劍匣,一邊摸出裝有五十兩銀子的錢袋掛上鐵門。門上機巧環轉,迅速將銀兩收入門中。
“見都不用見一面麽,看來是對自己鍛造的兵器十足自信了。”
江鯽輕叩劍匣,一長一短兩柄兵器映入眼簾。
長的是一柄大劍。 若是普通長劍,便只有三尺或三尺有余,其中長者也不過頂天四尺。而這柄劍居然有約近五尺,乃是一柄大長劍,劍柄良材所製,外裹韌皮革。雙刃從低部突出一鋒又緩緩回收,直至頂鋒束起,寒芒乍亮。劍身極有分量厚度。
短的則是由江鯽的貼身匕首改造而成,青岡老人將其別出心裁地重新鍛形,主體是一個倒月牙似的匕刃,刀鍔處改以刃突,刀柄呈流線形,堅固,極易捉握,不可不謂刺殺利器。
二者雖器身器質皆古樸無華,沒有奢華的珠玉,繁複的紋樣裝飾,也只是尋常寒鐵所鍛,非金剛名貴之材。但氣質非凡,有渾然天設,相輔相成之意。
略略觀察把玩後,江鯽心中已有了使用這套“邪門”兵刃的方法。
當然是以當時躲閃青岡老人的身法,體術,來操使它們。
這就是青岡老人之所以被江湖中人稱讚評選為滁州第一鑄劍師的原因,他能夠因人鑄劍,一人一劍。青岡老人目光老辣深刻,鍛製手法成熟精進,對兵刃的改造研發的才情卓越。而他所鍛之兵,能夠與所要求鍛兵之人做到最高程度的契合!
五十兩,真值了。
想罷,江鯽左手持短匕,右手擎大劍。腦中回憶當日身形,耍出一套能夠鎮地撐天,上下翻轉騰挪,而又攻伐凌厲,極富節奏的劍舞。若要交鋒,能對未曾見識過此等邪門兵器的敵人造成下盤,軀體,顱頂的三層轟擊。
江鯽正身收刀入鞘,向青岡老人的石屋躬身示意,緩步離開。
明日就向向琅琊仙所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