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之感到莫名的詭異,他不願戀戰,直接使出華山劍法第二十式“驚鴻照影”,三段招式,招招斃命。
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黑衣人身中數劍登時斃命,李安之趕緊扶起倒在地上的方瑩姑娘。這時破招也匆匆跑來。
“這人都去哪兒了?誒!方瑩姑娘這是怎麽了?”
“方才這個黑衣人劫持了我,見我身上沒有玉,便要取我性命,幸好少俠……哎,那琅軒玉呢?”
“還在屋裡。”李安之隨口答道。
“不好!”三人異口同聲地大喊。破招趕忙衝進屋內,又慌忙衝了出來,大喊:“不好,不見了,不見了!”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今晚,看你們往哪兒跑!”刀鎮惡的聲音傳來,三人轉身一看,十幾名捕快正站在怡紅苑門口。
“給我拿下!”
“啊,應天府打人了,刀鎮惡草菅人命了……還有沒有王法啊!”破招聲嘶力竭地大喊道。
李安之無心他顧,他低吼一句“快雪時晴!”騰空而起,任由破招拚命喊冤。他知道自己的氣力撐不了再來一次,況且這次對方人多勢眾,他別無它法,只能心底裡祝願破招在應天府地牢裡別被欺負。
腳下的屋簷飛速變換,死一般的金陵城中,只有一個人影在一幢幢房屋間跳躍。
李安之來到夫子廟頂,過了子時的金陵城陷入無邊的黑暗,宛如一頭吃人的巨獸。深夜的風再無白日裡那般溫暖,坐在夫子廟頂,回顧著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李安之感到徹心徹骨的寒冷。盜玉一案毫無頭緒,捕快出現的總是恰到好處,琅軒玉盆景無從追查,破招又身陷囹圄,明天清晨,自己的通緝令將會昭告全江湖,雲姑娘……早已經走了吧。
李安之想到回劍場,可這樣實在太丟人,剛入江湖便因為犯事被通緝,要是應天府查到了自己是華山劍場的弟子,不僅辜負了師父的一片期望,又會給劍場蒙羞……
“你坐那麽高,我怎麽上去呀。”
一聲熟悉的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他低頭向下看去,空空蕩蕩的街道上站著一名女子。
雲想容。
月光如水。
兩人靜靜地坐在夫子廟的屋簷上,李安之沉默地望著漆黑的夜空,良久,緩緩開口道:
“我要去應天府地牢。”
“不行。”雲想容斬釘截鐵地答道。
“太蹊蹺了,黑衣人出現後捕快馬上就到。刀鎮惡一反常態,屍體的蟲子更是捉摸不透。這麽多的疑點,只有親自去應天府一查才行。”
“安之,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一個局。你去應天府,就是自投羅網。”
他轉頭看向她,竟一時不知如何答話,百般紛擾之中,她宛如火炬,照亮著無邊的黑暗。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
“如果我沒拉你走小道,會不會沒有這麽多的事。”她更像是在自責。
“不會。金陵城中的黑暗一日不去,我們便遲早會發現,江湖,更需要每一個人的守護。”
她抬頭看向他。他猶豫了一下,似是像下了什麽決心。
“雲姑娘,我現在要去金陵地牢,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也去。”
這次換到他驚訝得張大了嘴。
“既然遲早要被通緝,不如和你一起進去看看,再說了,你剛才說的,江湖,需要每一個人的守護。”
她笑著看了看他,隨手拔掉簪子將長發扎成馬尾,笑道:“走啊。”
地牢入口只有兩個守衛,平日裡戒備森嚴的應天府此時空空蕩蕩,他們小心翼翼的潛行,心中仍滿是狐疑。
“小心為上。”李安之低聲道。
“嗯。”
整個庭院處處透露著詭異,李安之的神經繃到了極點,他強行控制住自己顫抖的雙手,壓製內心雜亂的想法,努力不去想如果被抓住了會怎樣?師父會怎樣對自己?自己的未來是否劃上句號?還有,她會怎樣?
“就不該帶你來。”他兀自嘀咕著。
“啥?”她貌似沒聽清。
他們挨得太近了,夜太靜了,李安之暗暗叫到不妙,表面上隻好當做無事發生,兩個守衛走來了,他強作鎮定,低聲道:“等我回來。”
他不想殺人,更不能殺無辜之人,因此花了不少時間。不過他還是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鑰匙。
兩邊的青苔石壁上掛著搖搖欲墜的火把,鏽跡斑斑的刑具上鮮血不斷滴下,砸在同樣滲著鮮血的石板路上,在整個空曠的地牢中格外刺耳。
滴答,滴答……
他沒料到地牢這樣龐大,道路錯綜複雜,大部分鐵牢的角落都堆著屍體,少數幾個牢中的人死死的扒著鐵欄杆,他們眼窩深陷,雙眼空洞無神,嘴裡滲著鮮血。雲想容緊緊靠著他,閉著眼睛,他不得不嘗試著在這詭異的地牢中找到出路,這時,一股徹骨的寒意湧上全身,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渾身顫抖。
閉上眼的雲想容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麽了?”她還沒反應過來,但他猛然意識到了。
偌大的地牢。
沒有一個獄卒。
“不!”一陣淒厲的慘叫嚇得他倆一抖。這是一個老人的聲音,也是目前第一次聽到活人的聲音。
“東南角!”雲想容喊道。
他拉上它飛快的跑了起來,沿途的道路錯綜複雜,但慘叫聲此起彼伏且來自同一方向,讓他們能夠辨清目標,鐵牢大多是堆積了屍體,沒人知道為什麽應天府地牢中會無人處理屍體。
詭異, uukanshu 恐怖……
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一旦奔跑就絕不能停下,心跳到了嗓子眼,直到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讓他開心地好像是遇到了救命恩人。
“真是的,你們怎麽才來啊。”
破招一見到他們就開始喋喋不休。
“這地方又黑又臭,不僅有各種奇怪的人,還有各種奇怪的蟲子。我在這裡真是一刻鍾也呆不下去,快放我出去透口氣再說話。
雲想容坐在地上靠著牆大口喘氣,她看向他,兩個緊繃的內心終於得到了暫時的解脫,他們相視一笑。
李安之長出了一口氣,笑道:“破招,我看你是一句廢話也沒少說嘛。”
他拿起鐵鎖看了看,又摸出剛才偷來的鑰匙對了半天,終於打開了牢門。
“好了,我們快走吧。”
“不,我不走。”
雲想容皺了皺眉,有些惱怒,問道:“我們冒著生命危險闖地牢救你,怎麽又不走了?”
“我送給瑩姑娘的那塊玉佩還沒找見呢,那可是我最珍貴的寶物,不能丟!”
李安之喊道:“你別鬧了。”周圍牢房的人紛紛露出頭來,他這才發現這個片區的犯人倒是不少。
“嗯?”雲想容歪著腦袋,對破招做了個鬼臉,:“那我們隻好在地牢裡搜搜看了,哎呀,就是不一定把這撿到的玉佩再還給失主了,畢竟也空口無憑嘛。”
“哎等等,我走我走。”破招氣急敗壞地說。
“不如這樣,安之,咱們也在附近找找線索。”
“嗯。”李安之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