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昨天在長寧街發生了一件事,城外西邊的焚煞人因為調戲良家婦女被捕入獄。
話說昨天焚煞人進城采買,正走到長寧街的時候,迎面走來一頂轎子,焚煞人的驢車躲避不及直直撞了上去。
當時那轎子哐當一聲跌到地上,裡面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你們一個個怎麽回事?!回去是不是想挨打了?!”
抬轎的仆從嚇得趕緊解釋,都是一個趕著驢車的人不長眼衝撞了小姐的轎攆。
女子掀開轎簾出來,旁邊圍觀的許多人瞬間認出了她。
這不是王尚書府上的千金王若雲嗎?
最近王若雲在京都城內可是名氣漸長。
怎麽回事兒呢?原來自從王若雲的病被某位不知名的高人治好之後,她在家裡確實一切正常,但到外面身上的瘋勁兒一次比一次足。
比如有一次王若雲去瑞安街逛街,進了一家成衣鋪子,見到另一位小姐手裡拿著件衣服甚是好看,當即就跟掌櫃說她也要這件。
掌櫃為難呐,就這麽一件衣服,人家小姐先來的,自然該人家買去。
王若雲一聽當下就不幹了,我尚書千金看上的東西你能不給我?於是地上一躺就開始撒潑打滾,原本一絲不亂的發髻被她扯得東倒西歪,嘴裡嘶叫著“我就要這件衣服!我就要這件衣服!我是尚書千金誰敢跟我搶!”
另一位小姐嚇得立馬撇下衣服跑了。
旁邊的掌櫃和門口圍觀的人群下巴都快驚掉了。
再比如還有一次王若雲上酒樓吃飯,點了兩個大雞腿,雞腿剛端上桌,她就袖子一擼抓起雞腿狂啃,那模樣活脫脫三天沒吃飯的饑民一般。
凡此種種,王若雲的名聲就在京都城傳開了,人就說在大街上遇到王家千金,可千萬識趣躲遠點,不然沾上有你好受。
所以此刻圍觀群眾都為這個焚煞人捏了把汗,撞誰不好偏偏撞到王若雲的轎子。
只見王若雲怒氣衝衝跑到焚煞人跟前,對方還沒說話呢她抬手就給了對方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還不夠,她瞬間又抬手想再下一巴掌。
人焚煞人也不是傻子,他又不是故意的憑什麽被你這麽欺負,尚書千金很了不起嗎?
事實證明還真是了不起。
那焚煞人只是想阻止王若雲無故撒潑,所以就抓住她手腕不讓她繼續第二個巴掌。
結果這下王若雲可抓到把柄了,立馬喊著叫著說那焚煞人非禮她,竟然大庭廣眾握她的手。
圍觀人群真是敢怒不敢言。
焚煞人就這麽鋃鐺入獄,上哪兒說理去?
西邊焚煞人莫名空缺,異事司也是一頭包,如果這事落實了說不定尚書府還要找他們司裡說事,沒辦法,只能趕緊派人先去好言好語交涉著。
田不易悠悠蕩到異事司門口,喲?這是怎麽回事兒啊?什麽?西邊焚煞人進去了?那最近城西焚煞的事情怎辦呢?看在他上次幫我分擔的份上,這次就當我回報人家吧。
現在田不易可成了個大忙人,一個人把東南西的焚煞工作包圓了,得虧他最近勤練“牆上梯”,前陣子又從一個專事家畜養殖的人身上得到部禽畜壯養之法,現在他和驢得水一口氣跑十裡都不帶喘氣的。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平靜得讓田不易覺得有些詭異,他恨不得把眼睛扣下來丟到北邊焚煞人住的湖邊去,就怕人家哪天悄悄死了他得不到線索。
結果幾天下來沒聽說北邊焚煞人出了什麽事,自己這邊也一切照常。
但俗話說的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這天剛入夜,田不易正抿著小酒吃著小肉呢,外邊來消息了。
鐺!鐺!鐺!
外邊的夜梟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這門的質感怎麽和以前不一樣了?
裡邊的田不易得意一笑,小樣,老子門上鑲了銅板,這回還能讓你把門鑿穿囉?
啪!窗戶紙上破了個大洞。
“**氹收屍!**氹收屍!”
“......”
燉夜梟湯的事回頭再謀劃,對方這是終於找上他了。
**氹,呵!還挺會挑地方。
這**氹是鳳來山脈中的一個山坳,離極樂崖不算太遠,這地方地如其名,裡面終年雲山霧繞的,要說裡面到底什麽樣,沒人說得清,反正就是兩個字:別去。
對方給他挑這麽個地兒,是真不怕他擺爛不去了啊。
不過夜梟所給位置離**氹入口很近,可能對方也真怕他死在裡邊出不來了。
一早田不易好好梳洗了一番,要是今天真遭遇不測,他希望自己能走得體面點。
陽光明媚的天, 卻絲毫驅散不了**氹裡的白霧。
一踏進入口,田不易隻覺得有種撲面而來的黏膩感。
**氹裡路況並不複雜,能見度大概三丈距離的情況下,所見只有一條筆直的通道,這麽一看也就前後兩個方向,之前民間傳說**氹有去無回的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
白霧迷蒙,遮天蔽日,不識距離,也不辨時辰。
一段路下來,田不易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多遠。
那屍體就在入口不遠,按說也該到了,莫不是有岔路被自己錯過了?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迷霧中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往這兒走,往這兒走。”
田不易抬眼望去,霧氣中隱隱約約有個人影在向他招手,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仿佛與霧氣融為一體,分不清是男是女,就連發出的聲音也是氣若遊絲,聽不出性別。
“往這兒走,往這兒走。”
但不知怎的,那股聲音就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田不易不禁想追到身影跟前看看其廬山真面目,沒想剛走兩步,腳下就被什麽東西絆到。
低頭一看,一具屍體筆挺挺地橫亙在道路中央,再抬頭一看,那個身影已不知去向。
他也不知道那人影和地上這具屍體有何關系,罷了,還是先乾正事吧。
整個過程和他平時斂屍沒什麽區別。
這**氹裡除了霧多還有剛剛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其他沒覺著哪裡不對勁,就連驢得水也沒什麽特殊反應,照說動物比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