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是看在眼裡氣在心裡,平時也只能偷偷接濟一下這娘倆,誰知那三頭餓狼一見她們日子好過一些就來鬧。
最後劉慧是一病不起,吃藥看大夫全都沒用,到死的時候都沒能見上李福貴最後一面。
三隻白眼狼見此情況,不知道是不是心虛,這才消停好長一段時間。
十四歲的李雲守了母親三天,大夏天的屍體都開始發臭了,還是鄉親們湊了副薄皮棺材裝殮了劉慧。
不過還好總算等到了李福貴回來。
父女倆變賣了家中值錢物品葬了劉慧。
從那以後,李福貴再也沒出過遠門,留在村裡和女兒相依為命,他這一走就是四年,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幹了什麽。
主要那三隻白眼狼一聽說李福貴回村,立馬派人日夜盯著他,父女倆想出遠門也不能夠啊。
他們看到李雲如此孝順李福貴,暗地裡就在尋思這李福貴是不是還有什麽家產,不然李雲這麽孝順幹嘛?
他們自己人心可恨,自然無法明白人心的可貴之處。
可隔三差五盯來盯去,兩父女的日子確實是越過越難,不時靠同村人接濟才能勉強過下日子。
沒多久這李福貴也病了,他回來時人已經瘦得不成樣,病倒也不稀奇。
此後臥病在床一年多,李雲只能一邊出門討點活計一邊照顧父親,靠著鄉鄰與父親舊友接濟勉強支撐,那三隻白眼聽說李福貴病了,假模假樣的去探望,實際上連半粒米都沒給過父女倆。
現在是終於等到李福貴咽氣了。
說完這些,長須大爺一陣唏噓,李福貴為人厚道,發達時常接濟親鄰,臨了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留下個李雲不得被那三隻白眼狼欺負死。
說起這個,長須大爺突然想到,那三隻餓狼曾經帶了個有錢紈絝過來,被父女倆拿著掃把趕了出去。
那三隻白眼狼在外有些勢力,村裡人看到這些都是敢怒不敢言。
田不易聽完這番話無奈搖頭,做人怎能狠毒至此。
他兀自感慨間,李雲為老父親整理好了遺容,她給父親穿上了一套自己親手縫製的布衣,身上散發出艾葉的清香。
“爹早就料到了他們會做絕,早早就囑咐我焚便焚,不要和他們爭……隻怪我自己沒用,連副棺材都買不起……”
“你已經盡力了。”
田不易很清楚,在這樣一個時代,女子的命運由不得自己掌控,大戶人家千金尚且如此,何況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他已經開始為李雲的未來擔憂了。
……
因為極樂崖重煞之地,任憑李雲苦苦哀求,田不易也沒答應李雲想去送李福貴最後一程的要求。
她若去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田不易就又得去李家村收屍了,他向李雲承諾,明日便會將她父親的骨灰送到李家村,讓她安心在家等著。
臨走前,李雲拿出一個木製儲錢盒交到了田不易手中。
盒子是李福貴親手所製,李雲又親手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還畫了不少童真的小人畫,其中一副是他們一家三口手牽著手,笑得很開心。
李雲淚中含笑:“爹爹常念叨,要給我把這個盒子裝滿呢。”
她拜托田不易將這個盒子放在父親身邊一起焚燒,就當作盒子代她下去陪父母團聚。
田不易答應了她的請求。
……
銅台火起,李福貴的一生碎片化地閃過。
他與結發之妻青梅竹馬,兩人拚死拚活乾出了一番事業,可惜結發妻子積勞成疾,芳華早逝。
幾年後李福貴遇到了劉慧,劉慧溫良賢淑,兩人日久生情結為良侶,生下女兒李雲,看得出來,那是李福貴自妻子病逝後最開心的時光。
再後來的畫面就如同李家村的大爺所說的一般,三隻白眼狼設計奪走家產,將李福貴一家三口趕出了大宅子。
至於那段李福貴離家後不為人知的四年,田不易終於在火光中窺得一二。
李福貴為人厚道,相交之人自然也多忠厚,打拚這麽多年靠得住的人自然不少。
家業被吞後,因為不齒三隻白眼狼的所作所為,李家許多掌櫃夥計都自行離開另謀生路去了。
之後李福貴和劉慧商量,決計要為李雲重掙一份家業,否則他們身死後李雲不知要遭受何等非人對待。
李福貴就這樣踏上了東山再起之路,劉慧則撐起了李家村那棟風雨飄搖的家。
他找遍了以前的可靠人脈,憑借拚死的毅力和絕頂的頭腦,四年時間,在奉城開起了一間雲天錢莊。
雖然還是起步階段
相關的房契地契印章等也全都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等自己死後,李雲便可拿鑰匙去到奉城取走那些東西,接著就可以遠離那三隻白眼狼,過上一世無憂的日子。
只是李福貴還沒來得及說這件事,昨天聽到三隻白眼狼不知道帶著什麽人在外面吵,一下子氣急攻心咽了氣。
他說的要為李雲將儲錢盒子裝滿並不是玩笑話,他做到了。
田不易果然在儲錢盒子的地方找到了一把被熏黑的鑰匙,上刻“李雲”二字。
原來盒子裡面有個夾層李雲自己都不知道,夾層裡正是這把鑰匙。
事情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田不易將李福貴的骨灰裝殮好,打算明日一並給李雲送去。
隔天,田不易帶著李福貴的骨灰壇踏上了去李家村的路。
一夜之間,李雲從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搖身一變成了奉城最大錢莊的掌櫃,田不易做夢都不敢這麽做。
剛到村口,就見不少村民腳步匆匆往李雲家屋子方向趕去,等到那裡,屋前已經圍滿了不少人伸頭探腦看熱鬧。
人群中間,為首的大哥李壽拉扯著李雲往外走,李雲則拚命想退回屋子裡去,可她一個弱女子的力氣哪比得過人家。
另外兩隻白眼狼李勉和李鳳嬌正一左一右站在一個公子哥兒身邊,面帶諂媚笑容,還不時跟公子哥兒輕聲嘀咕些什麽。
圍觀村民臉上多掛著義憤之色,可是誰也沒膽上前說句話。
公子哥兒身後站的幾個隨從看起來可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