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之光 第2章 凌霄

沉吟片刻，孫連山起身關上房門，插好門栓，翻出另一件幾乎和原來身上一模一樣的麻衣換上，重又回到案幾前，認真思考起自己為什麽會穿越，能不能再穿回去！

在藍星的自己最後的畫面是見義勇為落水，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所以穿越的關鍵應該就在這個世界的孫連山身上。

孫連山凝神慢慢查看前身近期的記憶……

找到了！

孫連山有些激動。

就在幾日之前的一個傍晚，孫連山當差結束返家時，遇到個神神顛顛的道士，說了一堆什麽“末日將至、昊天救世”之類的話語，硬生生塞給孫連山那張黃紙，孫連山接過那張黃紙後就開始變得恍恍惚惚。

開始的幾天在外人眼中表現的還算正常，每天都如同往日一樣去衙門當差，但在孫連山的記憶中他卻在偷偷的搜集爛七八糟的東西舉行了這個古怪的儀式，然後就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很有可能是這個儀式導致的自己穿越……如果真是因為它，那我就有希望穿回去了！”孫連山腦海中思緒翻湧，一邊是可能導致當場暴斃的風險，一邊是兩鬢斑白的父母、可愛的朋友、迷人的手機和電腦……

孫連山咬咬牙，記憶裡整個儀式的過程都很清晰，不管怎麽樣，自己都要試一試，哪怕是死！拿定了主意，孫連山心中的種種惶恐、徘徊和不安全部被蜷縮到了心裡的最角落。

他狠狠的給自己打了打氣，伸手取出案幾下面散落的香，數了三根拿到燭火上點燃，跪坐在蒲團上，將點燃的香舉過頭頂，鄭重的拜了三拜，然後插在香爐中央，心中默念:皇皇上天，照臨下土！

孫連山做完這一切，就默默閉上了眼睛，原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心裡有期待，有不安，有希冀，有惶恐。

自己真的可以回去嗎?

儀式會有效果嗎?

自己會不會像這個世界的孫連山當場殞命於此?

會不會有新的藍星的靈魂來到這裡佔據這個身軀?新來的靈魂還會叫孫連山嗎?他會不會也吸收了自己的記憶，看到在的教訓，不再像自己這樣魯莽?

孫連山腦海裡的念頭紛湧，久久都難以平息。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變得粘稠而詭異，他的身體似乎落入了深深的海底，海水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

緊跟著，他的耳畔響起了時而溫柔，時而狂躁，時而低沉，時而尖銳的低語。

孫連山竭盡全力的去傾聽，去分辨，心想著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死個明白，但那些低語他越是想聽到卻越覺遙遠，最後只能一無所得。

孫連山隻覺每一寸肌膚都如刀割、每一個毛細血孔快要爆開、自己再也無法承受的時候，耳畔忽然變得安靜，仿佛風暴過後的雨過天晴。

他這次很輕松的就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眸的是翻湧著的無盡的灰色霧氣。

“這是哪裡?”孫連山愕然四望，發現無盡灰霧中閃爍著萬千星光。

孫連山想要伸出手去撫摸、去試探身旁的星光，卻發現自己沒有手。

不，是沒有身體，只有意識，無形，無質。

這時，自己想要撫摸的那道星光，卻忽然爆發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孫連山嚇了一跳，趕忙把視線轉移到其他方向，卻又激發了另一道星光。

…………

赤烏山，鳳凰祖地，一座豪華的宮殿內。

鳳景雨腦袋趴在梳妝台上，氣呼呼的嘟著嘴巴，兩隻手用力掰扯著花紋古樸、布滿青綠色銅鏽的古鑒。

“啊啊啊……還挺結實……”

接著又輸入靈力，古鑒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換了一種又一種的咒語、手法，但古鑒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過了大約一刻鍾，她終於選擇了放棄，重重的扔在梳妝台上，凶巴巴的嘟囔道:

“老祖宗果然是在糊弄我，跟我說什麽這是上古時代的寶貝，結果……”

她話還沒有說完，梳妝台上的古鑒突然綻放璀璨的金色光芒，刹那間就將她整個人都籠罩進去。

…………

無盡海上，敖軒辰一襲青色長袍，正在暴風雨裡踏浪而行，他的身體似乎失去了重量，隨著波濤起起伏伏。無論是狂風卷起的雨點，還是波濤濺起的水花，都自然而然的避開了他的身軀，滴水不沾。

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茫茫大海，敖軒辰一邊沿著水脈飛行，一邊無聊的把神識探入儲物戒中，隨意翻看起了裡面的雜物。

儲物戒的角落散落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敖軒辰神識看到裡面有個花紋古樸、造型奇特的碎片，不知道是哪個死在自己手上的倒霉鬼留下的，因為水火不禁，材質又特別堅硬，自己出於好奇才留下的。

現在自己距離目的地還很遠，閑來無事正要取出來看看，當敖軒辰的神識剛剛覆蓋那塊碎片的時候，那碎片突然爆發出璀璨的金色光芒，瞬間便將敖軒辰的身形淹沒。

…………

翻湧著的灰霧中，敖軒辰慢慢恢復了視線，立即放出神識想要弄清自己的處境，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神識根本無法離體，體內也好像空蕩蕩的一絲靈力都無法調動，只能有肉眼去打量四周，只見旁邊不遠處還有個身影朦朧、看不清面容的少女正迷茫地四處觀望，正巧少女似乎也在看向自己。

“請問是哪位前輩?”

“你是誰?”

敖軒辰和鳳景雨幾乎同時開口問道，二人所用的語言，發音和語調有著極大的不同，奇怪的是孫連山都能夠瞬間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孫連山看著眼前突然冒出的兩個身影，感覺很是心慌，但看著面前兩個比自己還要慌亂的人，沉吟了幾秒，孫連山決定試試能不能與他們交流，了解更多的情況。

他想了想，壓著嗓子，低沉的說道:

“我……我剛蘇醒，現在是哪一年了?”

孫連山的聲音好像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緊接著灰霧滾滾翻湧，漸漸凝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形。

蘇醒……哪一年?能夠將自己從戒備森嚴的鳳族祖地攝來卻沒有驚動老祖宗，這是何等的偉力！莫非這是哪個上古的大聖或者魔神蘇醒了嗎?鳳景雨看著那新出現的被灰白霧氣籠罩的神秘男子，心頭驀然感到無盡的惶恐。

敖軒辰看著眼前不說話的鳳景雨，吸了口氣，畢恭畢敬的答道:“啟稟前輩，現在是新道歷35631年。”

“哦?新道歷?”孫連山內心一臉懵逼，不是什麽大夏歷嗎?嘴上卻強裝鎮定問道。

“新道歷就是我界十二位聖人喻令萬族共簽道約，成立天庭共抗魔族。”

“難不成這是幾萬年前的老怪物?”話音剛落，鳳景雨就一邊在心裡腹誹，一邊搶著問道:“晚輩是赤烏山火鳳一族的鳳景雨，敢問這位前輩是何名諱?說不定還與我家老祖宗認識。”

敖軒辰聞言眉頭一動，竟然鳳族祖地的嫡系血裔也在此處，看來水很深呐。想到這裡，本來也想做類似的試探的敖軒辰按捺住了衝動，打算再觀望一下。

火鳳一族?什麽鬼?難不成還是妖怪嗎?孫連山疑惑的望向鳳景雨，隱約能透過灰霧看到是個一頭火紅長發、十二三歲模樣的小女孩。

孫連山轉頭又看向敖軒辰，只見他身材健碩，頭髮深藍，但面孔同樣有些模糊。

敖軒辰看到孫連山的視線轉移了過來，硬著頭皮拱手道:“晚輩……晚輩蛟族青龍……”敖軒辰自己偷聽想到族裡長輩閑聊說一些大能知道真名就能施加詛咒之類的傳聞，隨口編了個稱號。

這又蹦出來個蛟族，難道就沒有個正常的人族嗎?孫連山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細細打量著面前的二人，在打量的過程中又發現了一些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一些細節，少女和男子都有些虛幻，身影裡隱約帶著金黃色的光暈，與自己觸摸到的那兩道星光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系。

與此同時，孫連山心頭也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那就是自己隨時可以切斷面前二人與星光的聯系讓他們回歸……

孫連山心底頓時踏實了許多，看來這裡應該是自己的主場。孫連山假裝陷入了沉思，過了良久，想到那個道士的話，心頭一動，開口緩緩說道:“我?我叫昊天……”孫連山一邊隨口胡謅，一邊想著自己怎麽能鎮住面前這奇奇怪怪的二人，這時孫連山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西遊記》中孫悟空進凌霄寶殿的場景，自己要是這麽來一下相信除了無法無天的齊天大聖其他的什麽妖魔鬼怪都能鎮住了吧?

孫連山念頭剛落， 就見整個灰霧世界仿佛都在滾滾翻湧，嚇了敖軒辰和鳳景雨一跳。

原本身處灰霧中的他們，仿佛瞬移進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的石柱高聳入雲，穹頂寬廣恢弘，群星閃爍。

宮殿正中央掛著一副牌匾，牌匾上用道文寫著“凌霄寶殿”四個大字，四字的每一筆、每一畫似乎都蘊含著無上的高深的法則。

牌匾的正下方，十二方雲台分列兩行，拱衛著一張寬大的金黃座椅，座椅上坐著那個自稱昊天的神秘人，鳳景雨和敖軒辰分別盤膝坐在最靠近金黃座椅的兩個雲台的蒲團上。

看著眼前的場景，敖軒辰微微松了一口氣，相信有這種實力的大能，加上還有鳳族嫡系血裔的存在，應該不會隨意出手吧。

而鳳景雨看著面前仙氣繚繞的場面，不知道是神經大條還是無知無畏，歡快的左摸摸、又看看，興奮的嘀咕道:

“真是太刺激了，老祖宗真的沒騙我！”

然後又連珠炮一般的開口問道:“昊天前輩，您是怎麽讓我們來到這裡的呀?您是什麽修為?您是哪個種族的呀?您……”

這個時候，孫連山又開始感覺到頭疼起來，自己灰霧空間的無形聯系也開始變得不再穩定。

“好了，我現在就送你們回去吧。”他當即打斷鳳景雨的提問，意念一動，就斷掉了敖軒辰、鳳景雨和星光之間的聯系，他們的身影就像裂開的氣泡一樣，瞬間無影無蹤。在下一個瞬間，孫連山隻覺身體一沉，也回到了原來的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