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指了指地上問道:“蓋神君,據我感知,這地上這些屍體是怎麽回事,難道此地起了什麽爭鬥麽?你貴為本地山神,能不能說說。”
那蓋吞見她改了對自己的稱謂,忙又飲了一杯酒,道:“姐姐難為小弟了,不單姐姐奇怪,就連我也不知道其中緣由,家父正在與本地城隍及河伯聯手核查,目前尚未清楚。
不過這些屍體的魂靈都已被陰司收走,所以詭色姐姐可以放心食用。”
詭色此時已經吃完了一盤,蓋吞一面忙命那娃娃速去再盛滿。對蓋吞說道:“我剛才嘗出他們心臟甜甜的,所以知道他們一定死於怒火。”
那蓋吞道:“原來詭姐姐還有這等本事,佩服佩服。”
秋目又問詭色道:“此話怎講?”
詭色道:“我聽父王講過,說人乃天地間至靈的群類,受天地五行之氣而體備五髒,五髒又對應五味五情。所以有怒火時心臟味道是甜的。”
蓋吞附和道:“姐姐此話說的對,我也見書上這麽講過。”
詭色又道:“還是你們讀書多,自然手段也多,我想知道你是怎麽讓這些屍身保鮮的。”
蓋吞笑道:“姐姐說笑了,我只是暫時對這些屍身下了避腐咒,沒有什麽稀奇。為了招待姐姐們我又屏退了本地的蟲兒鳥兒,省得它們吵鬧。”
詭色笑著拍了拍蓋吞的肩膀,道:“蓋神君真是妙術,我是頭一次聽說還有這等本事,看來我把你介紹給鬼王二公主也不算是唐突佳人了。來,咱們喝酒。”
於是三人共飲一杯,此時那娃娃又端來滿滿一盤放穩穩放在桌上,自己垂手站在一旁,望著那血食吞了吞口水。
那詭色又自顧自大吃起來。一盤接著一盤,直到娃娃稟告地上已沒有了內髒,此時壺中的酒也恰好喝完。
三人又閑聊一會兒,詭色二人便向蓋吞告辭離去。四個小牛妖抬著肩輿及八個鬼力士抬著轎子在後面緊緊跟隨。
蓋吞直將她二人送出了十裡有余才又回至村中,看著地上更加殘破的屍體,思索了一番,對那娃娃道:“你是不是早就饞了,那地上肢體不整的賞給你吧,吃完把剩下的收拾起來。”說完轉過身去不看他。
那娃娃聞言忙對蓋吞重重磕了一個頭,迫不及待自顧吃去。只見他像一隻惡鬼般狼吞虎咽,不到兩刻鍾竟然將肢體不整的屍體盡數啃了乾淨,肚子漲的圓鼓鼓的,看了看旁邊地上的一堆白骨,露著四顆紅色的尖牙哈哈一笑。
轉身又把肢體完整的屍體挑揀出來擺放整齊,用利刃圍著屍體在地上畫了一個圈,接著念念有詞,雙臂做一個下按的姿勢,只見那圈內的土地托著屍體便向下陷去,直至兩丈多深時停住。
娃娃雙掌又對著地面做了一個抹平的動作,陷下去的地面漸漸合攏,恢復如初。
蓋吞轉過身,滿意的點了點頭,命其退下。
那娃娃拿著一塊人手指甲剔著牙鑽入土中不見。
蓋吞施法解開了之前對蟲鳥的禁製,看看天,道:“時間差不多了。”身形一晃隱去。
東山樹梢掠過一陣風,驚動了地上一隻肥胖的蟾蜍。
那蟾蜍等風過後迅速躍向橋頭,眼珠兒轉了轉,噗通一聲入水去了。
而那秋目見離了補元村,便向詭色道:“誰都像你那麽野,對了,你是怎麽認識這小山神的,對他了解多少,快為我講講。”
詭色促狹一笑,道:“既然你對他這麽感興趣,我就講給你聽。
我是在一個妖鎮集市上的賭場內認識他的。當時我見他衣著光鮮,料想一定是有料的,於是跟他對賭。
本來想大贏一把好去集市上瀟灑,沒想到他是個中高手,竟把我的妖幣薅了個乾淨,那可是我辛苦從父王那裡預支的三個月零花錢呀。
我當時欲哭無淚,誰知他竟然把贏我的錢全部還給了我,說我不是輸在技藝,而是下手不夠狠,可見我心地善良,又誇我是佳人,還大方做東,請我在集市上揮霍了一番,就這樣我們成了朋友。”
秋目聽到這裡道:“他還真是多才多藝,連你都能贏了,你們是怎麽對賭的?”
詭色道:“我是大力妖王之女,當然是賭力氣了,純用力氣看誰能把對方放倒。”
秋目詫異的看了它一眼,像是看一個糙漢子一樣,問道:“這也叫賭,不是應該叫打架嗎?結果呢?”
詭色道:“說打架也不無道理,但是更應該叫摔跤。結果我輸了,我當時確實小瞧了他,看他那副身板隻想贏他的錢,又不是要他受傷,所以我就沒用全力,一時疏忽才被他贏了。”
秋目道:“你本來也是認為人家又弱又有錢才下手的,怪你先起了貪便宜的心思。正好人家將計就計,扮豬吃虎,活該你輸。”
詭色詫異道:“你是說他是一頭豬?我怎麽看不出來?”
秋目皺眉道:“不是人家是豬,而是你是虎。”
詭色笑道:“那當然了,誰不知道我爹是大力虎王呀。”
秋目笑道:“那你還是輸了,豈不是負了你爹的威名麽?”
詭色道:“誰說的,事後我又跟他認真比試過一番, 用上全力的話他還是差我那麽一點點的。所以賭場上的事就算了。對了,你怎麽處處說他的好處?”
秋目道:“那就不說他了,剛才那個村子的事我還是感到奇怪,連一眾正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有沒有什麽消息?“
詭色挽著秋目的彎臂,說道:“我最近還真聽到了一些風聲,傳聞將有魔王復活,世間將亂。各族各界的老頭子都被驚動了,有幾個都已經出關了。”
秋目道:“你說的對,在你剛化人形的那一年,人間剛結束過一次大亂,如果這次真如你說的有魔王助力,不知道世間又該是何樣的煉獄呢。”
詭色道:“不管世上如何,你繼續你的鬼修,我繼續我的妖修,以證大道便可。其他乾我們何事,誰像你一般天天杞人憂天。”
秋目聞言搖頭道:“想要得道談何容易,大道雖有三千,可是又有幾個能夠體悟真理。似你我這樣不過是徒然多活幾日罷了。”
詭色黯然道:“讓你這麽一說,頓時覺得一切都不好玩了,難道我白費力氣化人形了。”
秋目道:“你能化人形就應該知道通過人道再入天道可以有多少好處,所以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結果。”
詭色點頭稱是,想了想,停下腳步看著秋目道:“還是你聰明,我從沒有你想得這麽深遠。那該怎麽利用這個人身呢?”
秋目道:“不只是人身,更要修煉人心,而修煉人心就要去好好做一回人,最後又不迷失,這樣或許對大道能多一些體會吧。不如你我趁此大劫歷練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