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林青山低下頭,在木匣子裡搗鼓了半天,拿出了一片長葉子、一片圓葉子和一長串的小葉子。
這些便是不知道植物種類,只能夠分清楚根莖葉花果種子差別的焦純妘,腦海裡所能浮現出的形容詞。
“卡拉索蘆薈、石禾葉、積血草。”
林青山準確地介紹著植株的名稱,盡管他明白就算自己說過一遍,對方也記不下來這些抽象的名稱。
焦純妘伸長腦袋,仔細地觀察著植株的外形特征。剛想伸手去觸碰,但是又謹慎地收了回來。
“好特殊的仙草,應該很珍貴吧…”
卡拉索蘆薈的葉片長如劍,邊緣有凸起的尖齒狀刺,表皮粗糙且厚實,密布著整齊的白色斑塊,宛如魚鱗般層層堆疊。
石禾葉的葉片宛如蒲扇,扁而大。表面呈現出雷電狀分枝裂紋,並密布著纖細的白色柔毛。
積血草的表面光滑細膩,長著馬蹄狀的血紅色小葉片,並由一條細藤連接葉柄,仿佛長蛇串連在一起。
“確實是挺珍貴的。”
林青山並未故意謊報價值,而是實話實說,因此在無形之中讓焦純妘感覺到了滿滿的壓力。
“需要怎麽做?是直接拿去熬藥,還是磨成粉塗在臉上?”
焦純妘將手肘撐在桌面上,把可能會出現的情況猜測了一遍。
林青山搖搖頭,重新拿起一個大點的杯子,用溫水重新潤洗了一遍:“這樣做,可以是可以。但是效果可能會差一點,所以我覺得還需要再加工一下。”
“加工?如何加工?您煉丹師?您是準備把這些藥草煉製成丹藥嗎?”
焦純妘的臉上隨即閃過一抹興奮,畢竟煉丹師在大陸有著極高的身份地位,擁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並不會…”
注視著焦純妘投來的崇拜目光,林青山尷尬地撓了撓頭,有些難為情地將頭壓了下來。
“那您說的加工是?”
“我說的加工是指…”
林青山把焦純妘的話複述了一遍,並未直接進行解釋,而是不緊不慢地從木匣子裡掏出了一柄木刃。用銳利的刀刃將卡拉索蘆薈外部的粗糙表皮,給切掉了一半。
焦純妘伸長了腦袋,也是想看看林青山究竟要做些什麽。
“藥材並不是只有煉丹一種方法,高端的藥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處理方式。”
只見林青山麻利地將削皮後的卡拉索蘆薈貼著杯緣一側,隨機用力一拉,讓晶瑩透明的葉肉落到了杯子內部。
他抓起石禾葉,將其寬大的葉片撕成不規則的小碎塊撒在杯中,隨後再用一根木筷迅速攪拌,使二者逐漸融合,並打出細膩的泡沫。
林青山取下積血草上的小葉片,將其握在手中攥緊,並使用靈氣將葉片碾成粉末,均勻地撒在杯中。其手法,仿佛是在調製一杯絢麗的雞尾酒,讓焦純妘看得有些癡了。
“大功告成。”
他用指尖抵住杯底,一曲一推,將杯子彈到了焦純妘的面前,示意道:
“還愣著幹嘛?趕緊試試效果。”
焦純妘一臉茫然地注視著杯中黏稠的液體,思索片刻後,便伸出食指,想去觸碰杯中的液體。
“這是要塗在臉上嗎?”
林青山趕忙將焦純妘的手指打回,他對這些藥草視如珍寶,可不允許對方如此糟蹋寶貝:“喂喂喂!別上手,手上都是細菌,這是用來喝的。”
焦純妘先是對細菌二字感到困惑,隨後又轉念一想,覺得可能是什麽東西的別稱,所以也就不再進行追問。
“這是…喝的?”
本以為是塗抹在臉上的疤痕,結果卻是要直接喝下肚子。
焦純妘自認為沒什麽忌口,平日裡為了不挨餓,也會偶爾吃到餿掉的飯菜。但是即便如此,在對面如同鼻涕般惡心的黏液時,她還是忍不住地乾嘔,產生了生理上的排斥反應。
“自然是喝的。”
林青山一絲不苟地注視著焦純妘的左臉,一臉嚴肅地皺起眉頭,詢問道:“想變好嗎?如果想的話,就不要磨磨蹭蹭的,乾脆一點。”
焦純妘的心臟仿佛被尖銳的刀片劃歸,懊惱地咬住了嘴唇,對自己的猶豫感到不恥。
她早就已經豁出去了,哪怕林青山遞來的是杯毒藥,焦純妘也恐怕會義無反顧地將其喝下。
咕嘟…咕嘟!
焦純妘雙手捧起水杯,閉上眼睛,皺著眉頭,仰起脖子,一口氣將杯中的液體喝了下去。
“怎麽沒感覺?”
東西一喝完,焦純妘就著急去捕捉從身體上傳來的細微變化,像極了運動了兩秒,就要上秤稱一下的人們。
“你喝得這麽快,能不能給身體一點反應的時間啊?”
林青山罵罵咧咧,自己這藥膳不僅效果強大,而且那味道也是極佳。
焦純妘像是豬八戒吃人參果那樣狼吞虎咽, 根本就沒嘗出食物的味道來,簡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杯裡的殘渣也別浪費了,這些可都是寶貝啊。”
林青山看著杯中殘留著的泡沫與碎葉,那可是絲毫不敢浪費。趕緊往杯裡再倒上水,從而盡最大可能降低藥草的損耗。
“嗯~好舒服,臉上冰冰涼涼的。”
毫無預兆之下,修複程序系統的電源突然接通。焦純妘的身體內傳來了一陣酥麻感,仿佛是一道微弱的電流從脊柱穿過,讓她忍不住地輕哼了一聲。
“正常情況,別大驚小怪。”
雖說林青山早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但是看著焦純妘吃驚的表情,他難免會感覺到有些自傲,微微上揚嘴角,不以為然地勸誡道。
此時的焦純妘盡管還無法感知到靈氣的存在,但是在溫潤的靈氣滋養下,她還是能夠察覺到身體上產生的巨大變化。
焦純妘突然間想到了什麽,急匆匆地站起身來。借著暗淡的燭光,她從杯中渾濁的水面中,看到了右臉的疤痕處出現了一道薄薄的冰霜。
“這是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蟬衣般的冰霜逐漸蔓延開來,直到將她臉頰上的傷疤完全覆蓋。焦純妘伸手輕輕觸碰,臉上的冰霜便像碎鏡般瞬間脫落,破繭成蝶,最後留下了宛如凝脂般細嫩的皮膚。
焦純妘的聲音哽咽,氣息也開始變得粗重:
“這是…我嗎…”
在不經意間,焦純妘的眼角突然有一股水霧湧出,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注視杯中泛著微波的陌生影像,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