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河正靠在一座石橋之上思考著六扇門隱檔情報透露出來的信息的時候,一聲蒼老的叫賣聲傳進薑河的耳朵裡。
剛聽見這聲音的時候,明明還在很遠的地方。
僅僅只是片刻之間,再聽時這聲音竟然就出現在耳邊了。
薑河轉過頭往聲音傳來的那個黑暗的角落看去。
微弱的燈光照耀著黑暗的街巷,瑟瑟的寒風吹過青石路面,帶起些許的煙塵。
一道佝僂的身影推著一個箱式小貨車緩緩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薑河這才看清她的面容。
這是一張蒼老的臉,一條又一條深深的溝壑仿佛在訴說著這位老人身上的故事。
小貨車壓在青石的道路上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這空曠的夜裡格外清晰。
“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老人似乎不知道疲憊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叫著,說不出的詭異。
薑河遠遠的看著老人推著小貨車從遠及近,直到她走到自己的面前。
青黑的棉襖搭上那張蒼老的臉龐,還當真是個有故事的老人。
“糖炒栗子,公子要來點糖炒栗子麽?”老人掀起蓋在貨車上的氈布,拿起一捧栗子朝著薑河問道。
當氈布掀起的時候,一股青熟的香氣傳進薑河的鼻腔中。
薑河雖不吃栗子,但是前世倒是見過不少栗子店裡炒的噴香的栗子。
但是那些炒栗子跟眼前老婦人賣的這些相比簡直就是垃圾,僅僅是那濃重醇厚的香氣就不是那些科技炒成的栗子能夠相比。
“老人家,來兩斤栗子。”薑河笑著說道。
接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小塊碎銀子丟到老婦人的貨車上算是買栗子的錢。
老夫人看著貨車上的銀子,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笑容牽動著臉上的褶皺全都擠到了一塊,一條條溝壑擠壓,兩邊的臉頰就像是兩朵菊花一樣。
但是她手頭上卻是絲毫不慢,拿起竹編的小兜,熟練的拿著鏟子往貨車上那堆栗子裡一鏟,一粒粒開著小口的飽滿的栗子被她鏟起倒進小兜之中。
“來,公子,您的栗子,趁熱吃,我家的栗子可香了!”老婦人笑著將栗子遞到薑河的面前說道。
“老人家,您難道就不稱稱麽?萬一多給了呢?”薑河看著老婦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公子放心,老太婆我賣栗子幾十年了,這一鏟子下去絕對不多不少,公子還是趁熱吃吧,栗子涼了就不好吃了。”老婦人急切地說道。
“好,那我就嘗嘗這栗子到底有多好吃。”薑河笑著說道。
輕輕剝開栗子略微堅硬的外殼,鼻尖傳來的香氣更加濃鬱了。
剝好一個扔進嘴裡咀嚼,牙齒咬在細膩的栗子肉上面,一股更加醇厚的香氣夾雜著微苦的味道從舌尖傳進大腦,讓薑河有些欲罷不能。
再剝開一個扔進嘴裡咀嚼···
就這樣,老婦人看著薑河一個接一個吃著香噴噴的栗子,眼睛裡卻是露出一股濃重的好奇。
當薑河將最後一個栗子扔進嘴裡,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著說道:“熊姥姥的糖炒栗子還真是名不虛傳,既然熊姥姥的栗子這麽好吃,就是不知道公孫大娘的劍舞是不是也跟這糖炒栗子一樣名不虛傳呢?”
“什麽熊姥姥?老人家我只是一個賣栗子的,不知道公子說的什麽熊姥姥呢。”
老婦人眼神有些躲閃,面色卻依舊鎮定,若是不知道底細的還真有可能被她騙了。
“大娘能藏得住絕世的容顏,但為何非要穿著那雙鮮紅的繡鞋呢?”
薑河笑著指著老婦人腳上穿著那雙紅繡鞋。
這是一雙新嫁娘才會穿的紅鏽花鞋,但是鞋面上的金線繡的不是鴛鴦而是一隻睜著眼睛的貓頭鷹,這隻眼睛凶厲狠辣,讓人看一眼都會不覺有些恐懼。
“呵呵,藏劍公子才是名不虛傳,眼神真是犀利的很!”老婦人說道,然而聲音卻不再蒼老而是好聽的少女的聲音:“只是可惜,你吃了姥姥的栗子,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些許小毒,塵埃爾,我又有何懼!”薑河笑著說道:“倒是大娘的劍舞,在下倒是好奇的很。”
薑河身上還帶著從五毒童子身上掠奪得來的辟毒寶珠,自是不懼糖炒栗子裡面下的劇毒。
熊姥姥靜靜的看著薑河,清亮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看起來是那麽飄渺,再配上他清秀俊朗的容顏,當真像是上天降下的謫仙人。
不過她對自己的毒很自信,卻是不會信薑河真能中了她的毒還能活下去。
薑河卻是看出了她心裡的想法,笑著說道:“世人總是像大娘你這般愚昧,五毒童子的五毒水晶在下尚且不懼,又豈會在意你這區區小毒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熊姥姥叫道,卻是轉身腳下的紅繡鞋輕輕一踏就要朝黑暗之中跑去。
薑河也沒想到鼎鼎大名的熊姥姥竟然一言不合就逃跑,完全沒有與他交手的意思。
熊姥姥或者該叫她公孫大娘,她是做殺手的,一擊不成遠遁千裡才是她該有的作風。
而不是傻傻的跟目標爭個你死我活,那是不知道凶險的新手才會乾的蠢事。
公孫大娘的劍舞很美,輕功同樣也是不弱。
此刻雖仍頂著熊姥姥的容顏,但是卻不再佝僂著身體,修長的身軀撐出略微有些短的棉襖棉褲露出一小截雪膩。
只是片刻之間,公孫大娘的身影已經躥出去數十米,就快要跑出薑河的視野范圍。
薑河笑了笑,比輕功,薑河不懼任何一個金剛人境的高手。
只見他雙手負在背後,右腳輕輕在地上一點,頓時整個人如離弦的羽箭一般朝著公孫大娘逃走的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一個跑,一個追,但是無論公孫大娘再如何賣力逃跑,薑河卻始終能墜在她身後數米的距離。
像是追不上,又像是隨時都能追上一樣。
追逐了一會兒,公孫大娘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逃不掉了,索性直接停了下來,手中也不知何時多了兩把寶劍。
眼看公孫大娘停了下來,薑河卻是猛地加速,剛停下來的公孫大娘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似乎有一道模糊的白影閃了過去。
等她回過神來,轉身看向身後的薑河。
卻見他站在那裡,手上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多了一張人皮面具。
公孫大娘頓時反應過來,拿著劍慌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果然臉上此時已經光潔滑膩,卻是沒了之前熊姥姥打扮時的皺紋。
“大娘如此美色又何必藏在這醜陋的面具後面呢?”薑河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又抬頭看向面前的美人兒,笑著說道。
“你這家夥真是討厭!我定要殺了你!”看著薑河輕佻的模樣,公孫大娘惡狠狠的說道。
“我來京城還沒幾天,應該沒有得罪你們紅鞋子吧?”薑河笑著說道:“況且你們紅鞋子不是一向隻對有錢人動手麽,我又沒什麽錢,你們怎麽會盯上我的?”
紅鞋子裡面的成員都是美女,而她們的目的很純粹那就是搞錢,所以她們選擇的目標向來都很明確要麽就是家財萬貫的富商豪紳,要麽就是大明的達官顯貴。
至於薑河被他們盯上著實有些奇怪,勇毅侯府薑家從薑尚清被誣陷開始已經沒落,只剩薑河這麽一個獨苗還在活動,明面上薑河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怎麽也不會被紅鞋子盯上的。
“哼!”公孫大娘嬌哼一聲道:“殺你我自有我的理由,何須跟你說!”
“大娘既是不肯說, 那在下只能無奈拿下大娘,再從你的嘴裡掏出我想要的東西了。”薑河歎息一聲,道。
薑河從六扇門地宮出來之後,那股被元十三限壓迫的無力感正無處宣泄。
誰曾想公孫大娘竟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聽薑河這麽一說,公孫大娘頓時緊張起來,雙劍並在一手,另一隻手伸手在身上厚重的棉襖之上用力一拽,那宛若厚甲的棉襖頓時被她從身上扯了下來。
褪去一身醜陋的裝扮,露出一身羽衣霓裳,再配上那張嬌美的面龐和柔嫩的嬌軀,當真是個絕美的人兒。
公孫大娘將手中雙劍不禁架在胸前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態,警惕的盯著眼前年輕的少年郎。
薑河左手負在身後,右手低垂,修長的食指與中指駢在一起,凌厲的劍氣在手指之上忽隱忽現,讓公孫大娘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公孫大娘一雙美目流轉緊緊盯著神態自若的薑河,想從他身上找到一二破綻。
“殺!”公孫大娘嬌喝一聲,左手猛地擲出手中細長的寶劍,劍光湛湛如強弓羽箭一般目標直指薑河的喉嚨。
這把劍很細,劍身只有兩尺長,與公孫大娘右手上的那把三尺長的細劍是一對子母劍,劍首之上用一條輕薄的細紗勾連。
前朝時這種子母劍的形製專是為了宮廷劍舞所製,劍器飛舞之間卻是有種別樣的韻味。
“女孩子殺氣太重還是不好的。”薑河笑道。
面對這突殺一劍,薑河雲淡風輕卻是完全沒將這一劍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