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人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雙手也被擒拿住。
只聽一名女子嬌叱:“你們是誰?為何要殺他?”
陸濤定睛一看,不禁矍然而驚,眼前女子正是他昨日在後山見過的顏溪月。
被顏溪月束縛那人冷然一喝:“與你無關!”
說罷,這人和余下一人齊聲發招,分從左右來攻。
顏溪月身形一晃,從兩人中間閃到他們身後,伸掌劈削一人手臂,反奪其匕首。
寒光一進一出,一人尚來不及發聲慘呼,便已斃命。
陸濤見她出手利落,心中驚佩不已。
顏溪月欲留一個活口問話,將匕首抵在剩下一人脖頸上,“只要你肯說出來,我便饒你性命!”
到了這步田地,這人依舊連半個字也不肯輕易吐露。
只聽他發出一聲沉悶呻吟,立時口唇流血,面色慘白,垂首昏死過去。
陸濤上前探其鼻息,“他已咬舌自盡了。”
顏溪月不由得一陣失望,見陸濤滿嘴滲出血跡,從袖中取出一條手帕遞給他,“你怎樣了?”
陸濤正欲用袖口擦拭血跡,見她遞來一條帕子,微微一怔,用手接過稱謝。
“沒事,小傷而已。多謝顏姑娘搭救。”
顏溪月又問:“你……就是陸濤?”他點點頭,。
“這些人為何要殺你?你認識他們?”
陸濤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到溪邊,蹲下清洗傷口。
“還能為何,當然是我壞了他們的好事。”
顏溪月暗想,方才他和丟失孩子的崔照說了幾句話,莫不是與這件事有關?
見他仍無吐露消息的意思,顏溪月另辟蹊徑,故意一問:“今日我救了你,你還沒說要如何謝我呢?”
陸濤澀然一笑:“姑娘武藝超群,想必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便是有,你瞧我陸某人這副落魄衰敗之象,能幫上姑娘什麽?”
顏溪月目不轉瞬的盯著他,眼中大有深意,“我需要什麽幫助,你分明清楚。”
陸濤歎了口氣,心知此次不說些什麽,定然無法脫身。
他抬頭眯眼望向懸在天邊的一抹暖陽,神色間掩飾不住的惆悵之意。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來,只知道那是一個龐大而又極其狠厲的組織。
他們的人一旦被抓到,寧肯自盡,也決不會將身份透露半個字。
他們之所以來追殺我,也是因為我找上客棧的那個人,跟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是跟丟失的孩子有關?”
陸濤微微點頭:“迎來客棧一直與他們暗地裡有來往,那家客棧不知丟失多少個孩子了,本地人多知道此事,卻無人敢聲張。
即便看到了孩子,也會說沒看到,一旦對外透露了消息,那這個人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顏溪月隻道這只是個普通的江湖組織,卻沒料到事情竟會如此複雜。
“你說的他們,是否是為育嬰堂辦事?”
陸濤臉色大變:“你們查到了育嬰堂?”
“只是看出些端倪,還沒查出具體證據,你知道他們究竟在幹什麽?”
陸濤忽爾一聲冷笑:“我今天已經說得夠多了。”
顏溪月有些無奈,但仍舊不肯放棄,“你既然知道我們是來查這個案子的,你也願意幫助那些孩子,為何不將事實說出來?”
陸濤連連搖頭,微閉雙目,“你可知,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死的人就越多。”
顏溪月大感詫異,望著躺在地上五人屍體,“你現在說出來,他們也沒法去通風報信了。”
“姑娘,你太天真了,這些人若是沒有回去,他們的首領肯定知道出事了。
你們既然對育嬰堂有了懷疑,想必你們也早就被他們跟蹤了吧?”
顏溪月心中一驚,果然他知道的內情不少,連他們三人被跟蹤的事都料到了。
陸濤見她神色驚訝,繼續說道:“我奉勸你一句,此地對你們而言已經危險至極,若再不離開,就真的永遠的留在這了,而且是以屍體的方式留下。”
顏溪月並不理會他這一番恐嚇,“如你不想讓這裡的悲劇繼續發生,就把你知道的實情都說出來,你要是不願說,我們一樣會找到其他知情人。”
陸濤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霍地起身大叫:“你們停手吧!黃媽和老劉就是因為你們才死的!”
顏溪月本想用激將法,逼他說出更多的真相,卻不想引得他情緒如此激動,不禁一怔:“你說的黃媽和老劉……”
陸濤神色淒然,“黃媽就是昨天給你們帶路的,老劉是住在吳知縣隔壁的裁縫。
昨天晚上,黃媽在柴房裡摔了一跤,就再也沒起來。半夜老劉回來時,不慎落入水中,被撈上來時,就已沒了呼吸。如果沒有你們,他們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說到最後一句,滿臉悲苦激憤之狀,顯是怪責顏溪月等三人的到來害死了這兩個無辜之人。
顏溪月聽出他話外之意,隻覺荒誕無稽,眉間一蹙。
“或許,你該弄清楚,害死他們的人究竟是誰?
你不去責怪殺害他們的凶手,反倒來責怪我們因為查案而害了他們。
以為你守口如瓶,他們就不會繼續為非作歹了嗎?
事實並非如你所說, 知道真相的人越多,死的人就越多,而是凶手得不到懲罰,才會死更多的人。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陸濤久久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才松口:“好吧,如果你真想救那個孩子,就去離此處五裡外的無垢山。
那裡有座山洞,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到那個孩子。”陸濤再不多說一句話,徑自往深山走去。
讓他多說一句話,猶如在水缸裡撈芝麻——難上加難,當下也不耽誤功夫,顏溪月立刻動身去了他所說的無垢山。
山峰好找,山洞卻難尋。
山間溪壑灣環,江南又樹木蓊鬱,大樹參天,即使春夏已過,山間依舊是翠色延綿。
莫說是一處山洞,就是一塊平整的空地也難尋。
顏溪月站在高處向來時的山路俯視,發現進山只有一條大路,山腰處隱隱約約又多出一條岔路來,上面鋪滿了厚厚一層落葉。
凝目四望,顏溪月總覺得此處說不出的怪異。
若說是秋風肅殺,也該吹得山間滿地都是落葉才對,唯獨那條岔路上的落葉比別處多出幾倍,似乎是被人刻意以落葉覆蓋。
顏溪月用腳撥開那厚厚一層落葉,底下覆蓋的是一條寸草不生的小路,想必是經常被人踩踏所致。
這時,山下傳來“哢嚓、哢嚓”連續不斷的響聲,似乎是有人腳踏在枯枝落葉所發。
顏溪月飛身躍上一顆大樹,凝神朝發出聲響處觀察。
過了片刻,兩個身形高大的壯漢一前一後的走了上來,其中一人還背著沉甸甸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