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夏書恩不由分說的打開房門,和薛天辰快步跟在凌煙後面。
凌煙打扮的素淨,看起來是要出門,卻是徑自去了後門。
此地一般是丫鬟漿洗衣物,做雜活的所在,一個中等身材的粗使丫鬟低頭走路時正好撞上了凌煙,凌煙險些摔了一跤。
丫鬟的行徑立刻招來錦繡的一聲咒罵,從旁處走來一個魁梧的漢子,手裡的鞭子照著丫鬟抽下去,“死丫頭,連個衣服都洗不好,走路還瞎了眼,剛才又死哪去了?大半天都見不著你的人!”
丫鬟的手臂、後背的衣衫被鞭子抽的裂開,露出一條條血痕,鞭笞聲和丫鬟的慘叫求饒聲同聲相應。
“芋頭大哥,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饒了她吧。”凌煙雖是被這名丫鬟給衝撞了,卻毫不猶豫的攔下了那個漢子,丫鬟才免於毒打。
凌煙見她手臂上都是被鞭打的傷痕,把她拉到廊下為她擦上藥膏。
夏書恩和薛天辰親眼看到了這一切,同時心想:“凌煙這麽心善的人,真的會和明月堂狼狽為奸?”
可有楓陽縣的梁大善人教訓在前,便是有再有行善之舉,只要和明月堂有了關聯,兩人都不敢再掉以輕心。
這時,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在四個花娘的簇擁下坐在了兩人身後不遠處的廊簷下。
花娘貼在他的懷中,柔聲哄著他,“公子今天玩的開心,明天可還要接著來。”
他左擁右抱,醉眼迷離,說話都磕磕絆絆,“來,當然來。連……連關南王府的世子都來你們這,我……怎會不來。”
其中一個花娘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道:“什麽世子?”
“你們還不知道?當然是王爺的兒子沈天南了,一個個孤陋寡聞。”醉酒男子仍在與花娘調笑。
夏書恩和薛天辰聽到“世子”二字,都不由得心驚起來,屏息靜聽那男子接下來的話。
“世子來過我們這?我竟沒聽說。”
“王爺……走了以後,世子就偷偷摸摸的來到了你們這,偷偷摸摸,你們知道才怪。”
“世子不是失蹤了嗎?咱們這確實沒他的蹤跡。”
醉酒男哈哈笑了兩聲:“他回去了,你們當然找不著他人。要我說,世子也太膿包了,才來一回就染上病了,王府怕醜事傳出去丟人,就秘不發喪,這事你們可不知道。”
花娘拿手帕輕輕打在他的臉上,“去,他有沒有染病跟我們可不相乾!這麽大的事要是真的,公子就別來找咱們玩了。”
醉酒男一見她們姐妹幾個生氣,忙將她們摟的緊緊地,又是一陣調笑。
夏書恩和薛天辰漸漸走到人少之處,“他說的是真的?”
薛天辰嗤的一聲笑了,“關於王府的謠言傳得滿城風雨,他說的不全錯,倒也不全對。世子最後去的地方的確是倚霞樓,王爺走後的第二天,就有人上門帶了口信,世子於當晚深夜去了倚霞樓,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屋裡,怎麽都不肯出門。直到我和秦大人上府搜查,才發現數月未踏出家門半步的世子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那他染病的事呢?下人們也沒懷疑過他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薛天辰回思了片刻,“他身邊的老仆的確是有過這樣的懷疑,找了大夫診斷,可大夫說他沒什麽大病。從這之後,世子每日的飯食都是下人送進去。”
“這倒怪了,世子會變什麽法術不成?好好的大活人就這麽沒了,他們肯定沒說實話。”夏書恩隻覺這件事過於匪夷所思,不像表面上這麽簡單。
說起王府的奴仆,薛天辰忽然想起他們故意說錯郡主沈薇雲相貌,以致官府遲遲找不到她的下落一事。
“要不是今天的馬三,我還真想不到這群奴才會撒這麽大的謊,他們又不是不知朝廷在查,為何要如此?”
夏書恩眼看著凌煙和丫鬟說著話,像是要分別了,隻得和薛天辰說到這,“這裡由我盯著,你還是接著去找世子和郡主的下落,萬一落在他們的手裡可就遭了。”
薛天辰心裡明白,夏書恩說的“他們”便是指的明月堂,當即便離開倚霞樓。
凌煙和錦繡出了後門,乘上一輛馬車,向城南緩緩行駛,夏書恩始終不即不離的跟在後面。
馬車在一家客棧停下,凌煙和錦繡和掌櫃說了幾句話,店小二帶她到了樓上的一間屋內。夏書恩想跟過去看看她究竟在悄悄跟誰見面,可錦繡一直守在門口。
夏書恩叫來店小二,給了一點碎銀,叫他給錦繡帶個話,說是一位姓傅的公子在茶樓等他,叫她趕快過去。錦繡知道傅公子就是傅甲,雖然覺得奇怪,可還是出去了。
那座茶樓距離客棧隔得較遠,她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夏書恩悄立窗下,凝神細聽屋內的情形。
“你怎麽辦的事?上次差點叫那個人給發現了,你有沒有腦子!”屋內傳來一個男人的喝罵聲。
啪的一聲,凌煙驚叫起來,似乎是男人打了她一耳光。
凌煙語聲顫抖說道:“是你自己不小心露了破綻,還要我怎樣?”
“下次他要再來找你,你別給他好臉色看,找書苑 zhaoshuyuan他要是再糾纏不放,我就叫人殺了他!”男子說話聲充滿了憤怒。
“不行!你絕不能殺了夏公子!”凌煙帶著一絲哭腔阻止他。
原來這兩人說的是自己,夏書恩戳破了一層窗戶紙向內張望,裡面的男人果然就是倚霞樓的跑堂小四。看來自己當時猜想的不錯,第二次出來的跑堂就是眼前的男人假扮。
男人的喝罵聲不止,“好啊,你還敢為他求情?你才見了他一面,就同情起一個陌生人來了。”
“陌生人怎麽了?起碼他救過我一命!可你呢,除了把我往絕路上逼,你還能做什麽?”凌煙語聲激動,可聽得出來,她的情緒十分悲憤。
又是一記耳光,接著便是凌煙的慘呼聲,夏書恩不再等下去,直接踹開了房門。
男人正把凌煙按在桌上猛扇巴掌,幾下便將凌煙原本白皙的臉頰打得通紅。
一張圓凳砸在了男人的背上,本以為這個男人身懷功夫,結果夏書恩隨便一個勾腕拿肘就製住了他,看著凌煙淒楚可憐的樣子,還是不解氣,緊緊擒拿住他的腕骨。
“你剛才欺負女人時不是還很厲害嗎?怎麽不反抗了?”說著,就要動手扭斷他的腕骨,男人早痛的哇哇亂叫。
“不要!”凌煙猛地撲過來拉住夏書恩,“夏公子,求你不要傷害他!”
“凌煙姑娘,你別怕,他這種人不嘗點苦頭是不知悔改的,我只是略微教訓一下他。”
“他是我哥哥!”滿臉淚痕的凌煙喊出這句話時,好似用盡了她畢生的力氣,筋疲力盡的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