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斷夜行 斷機為要

他坐在桌子前雙手撐著腦袋盯著擺在桌子上的包袱沒精打采，滿面愁容，他心中糾結萬分要不要告訴梅楓，可是他又不想麻煩梅楓、江漠塵，可是他更不想讓梅楓、江漠塵以為他有懷疑他們，一下子心坐困地為勞，耗神傷心。

正巧此時梅楓走進來找他玩兒道:“暮遲，幹什麼呢?”

歸暮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沒幹什麼，我正想練功。”

梅楓道:“是嘛，你是不是練你那本書上的武功?”

歸暮遲道:“正是......”

梅楓巧言笑道:“你能不能教教我，讓我也練一下?”

歸暮遲支支吾吾道:“可......可以......”

梅楓看著歸暮遲勉強的臉色道:“你不樂意就算了。”

歸暮遲道:“楓姐姐，你別誤會，我當然樂意教你，只是......”

梅楓道:“看你愁眉苦臉的，一臉難為情的樣子，你別怪我心直口快，我可不會強人所難。”

歸暮遲道:“怎麼會，我只是......”

梅楓道:“那你吞吞吐吐的。”

歸暮遲小聲說道:“我......那本書不知道為何不見了......”

梅楓大吃一驚道:“什麼?你的書不見了?”

梅楓將歸暮遲的包袱翻了翻果然沒發現書的影子，梅楓眉頭緊皺道:“它怎麼會不見了?”

歸暮遲道:“我也是要練功想要看它的時候發現不見的。”

梅楓心中暗感不妙，她擔憂道:“你的書應該是被人偷走了。”

歸暮遲聽梅楓說自己的書慘遭失竊，這讓他心中悶悶不樂。他自己還曾答應汪為義要去找他，每天想著要實現自己的諾言，卻總是邁不開自己的雙腿再去舉花樓。他知道自己一來有腿無膽心存顧忌，二來自己的書失竊變數橫生，正好禍不單行他更是沒有辦法了。歸暮遲心中想道:“真後悔之前在做承諾的時候沒有經過腦子，這下好了想言行一致卻偏偏難以兩全。”歸暮遲的心情十分複雜，於是問梅楓道:“楓姐姐，這怎麼辦?”

梅楓自然心中知道一本武功絕學被人偷走意味著什麼，焦急道:“我們趕緊去找我師傅商量商量。”

歸暮遲跟著梅楓來到江漠塵的房間，可惜江漠塵已經出門去了，歸暮遲道:“江前輩不在。”

梅楓道:“師傅他人剛剛還在的，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找找。”

梅楓前腳出去不久，江漠塵就回到房間來了，歸暮遲道:“江前輩，楓姐姐去找你了。”

江漠塵道:“原來暮遲在，找老夫做什麼?老夫方才去上茅房了。”

歸暮遲道:“我的書不見了，楓姐姐認為是失竊。”

江漠塵洗著手忽然轉過頭來道:“什麼書?”

歸暮遲道:“那本記載武功的。”

江漠塵道:“怎麼會這樣?”

歸暮遲道:“不知道。”

江漠塵自言自語道:“此事可不妙啊。”

梅楓忽地如風一樣跑進房間道:“師傅......”

江漠塵道:“暮遲給我說了，你先別著急。”

梅楓道:“師傅，我猜八成準時被人偷了。”

江漠塵點點頭繼而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道:“這下麻煩了。”

梅楓道:“師傅，會不會是咱們盜門中人乾的?”

江漠塵道:“或許是......”

梅楓道:“十之**，跟那夜那個黑衣人肯定有關系。”

江漠塵道:“此事我們也不好妄加揣測。”

梅楓道:“我們唯一的線索就是放在我們盜門弟子身上，除此以外一點線索都沒有。”

江漠塵道:“是禍總有根，不見得我們找不到這個根。”

梅楓埋怨道:“師傅，這麻煩還不是因為你的原因。”

江漠塵苦笑道:“此事怎麼又怨到了為師的身上?”

梅楓道:“你想想，你若是不解散盜門，盜門弟子還能流落到這裡干擾咱們?”

江漠塵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不解散盜門咱們也出不來。”

梅楓道:“師傅說得好像也有道理。”

江漠塵微微一笑道:“你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是不是盜門中人乾的我們還真不能妄下論斷。”

梅楓無奈道:“師傅，那我們怎麼辦呀。”

江漠塵道:“事情總用解決的方法，只不過得一步一步來，你著急上火也沒用。”

歸暮遲安慰梅楓道:“是啊，楓姐姐，江前輩說的對，我們著急也沒用。”

梅楓道:“本姑奶奶是在替你著急呀......”

歸暮遲沉默不語了。

梅楓道:“師傅，此事我看還真得從那晚我碰到的黑衣人身上下手，可惜當時我光想著暮遲的安危......”

江漠塵安慰道:“這有何可惜，我們接著找線索不就好了。”

梅楓道:“做事不留絲毫痕跡絕非小偷小賊，必是像我這樣訓練有素的盜俠。”

歸暮遲趴在桌子上沮喪道:“盜俠嗎?還真讓人頭疼，他們怎麼會偷到咱們身上，我看上去也不向有錢人。”

江漠塵道:“若是我們盜門眾人，那他一定不會取物，無論價值如何珍貴的物品都一概不取。”

梅楓道:“師傅，這我可得說一句，家門一散，分崩離析，規矩難免土崩瓦解，自然會有人將規矩拋擲腦後。何況咱們說的是珍貴之物不可取，那不值錢的寶貝也說不定會被悄悄取走。”

江漠塵眉頭緊皺道:“這樣說也無不可......”

梅楓道:“這下怎麼辦?”梅楓看著歸暮遲道:“暮遲，你是不是命裡跟我們盜門有恩怨?”

歸暮遲道:“這......怎麼會有恩怨?”

梅楓道:“你的東西入了盜門人手中那應該是掉進無盡深淵了。”

江漠塵道:“你可別嚇唬暮遲。”

梅楓感歎道:“多希望是師叔......”

江漠塵道:“最好是他，否則我們在這裡待著就是在浪費時間。”

梅楓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事情那會這麼稱心如意。師傅你可得好好想想辦法幫暮遲找回來。”

江漠塵道:“楓兒，你不是一向自詡很聰明嗎?”

梅楓吐吐舌頭，趴在桌子上擺弄這茶杯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

江漠塵道:“暮遲，你丟的那本書，想要找回來不容易，你最好是做好找不回來的打算，以免願望落空徒增悲傷。”

梅楓道:“你說你這孩子，也忒讓人可憐了。”

歸暮遲道:“我師傅說過，那本書若無明白人指點旁人是學不會的。”

江漠塵道:“你太小看這片江湖，小看江湖人的才力。天下難事都有解決的法門，再深奧的武功只要他們想破解也不是沒有可能。”

歸暮遲焦急道:“那怎麼辦?若是流落惡人之手練成這等武功那還了得。”

江漠塵笑道:“你別著急，以我觀之十年之內未必會有用此武功之人。”

歸暮遲道:“那就好。”

梅楓道:“這還好?好什麼?”

歸暮遲道:“十年我都可能已經練成了。”

梅楓道:“你連練習武功訣竅都沒了，你還練什麼?”

歸暮遲道:“那本書我都已倒背如流，不看書也能練啊。”

梅楓拍著桌子道:“你不早說，害我們白擔心一場。”

歸暮遲道:“你們也沒問啊......”

梅楓站起身來道:“好你個臭小子，小王八撇蓋子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最近本姑奶奶對你太好了。”

歸暮遲趕緊起身道:“楓姐姐，息怒，息怒，您老息怒，楓姐姐人美心善怎會跟我這沒見過世面的人發脾氣。”

梅楓道:“油嘴滑舌你學得夠快。”

歸暮遲道:“這些天來跟江前輩朝夕相處，耳濡目染所學甚多，受益匪淺。”

江漠塵道:“暮遲，你小子挨訓別往我身上撇。”

梅楓道:“你要跟著我師傅學些好東西。”

江漠塵道:“為師我可沒教他什麼壞東西。”

梅楓道:“既然你們覺得此事不是要緊事，那我出去轉一轉，散散心。”

梅楓說完自己走出門去了。

江漠塵語重心長地對歸暮遲講道:“暮遲，無論得到你那本書的人能不能鑽研明白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你將來一定要對此上些心。”

歸暮遲道:“前輩放心，暮遲記下了。”

江漠塵道:“真是難為你這少年人了。”

歸暮遲笑嘻嘻道:“不難為，不難為......”

梅楓在外面兜了一圈手裡握著張告示火急火燎奔回客棧，氣喘籲籲道:“師傅，大事......”

江漠塵道:“又是什麼大事?這一天才過了幾個時辰，你全是大事。”

梅楓跺腳道:“這可真是件大事，府寺告示上說舉花樓的二公子莫名失蹤了，那不就是暮遲的救命恩人失蹤了嗎?”

江漠塵心中暗暗深思道:“我當時的擔憂好像在慢慢應驗。”於事問道:“可有肖像?”

梅楓遞過告示道:“師傅，你看吧。”

江漠塵接過告示疑惑道:“肖像也沒有，這如何找人?”

梅楓道:“師傅，此事還需告訴暮遲嗎?”

江漠塵道:“楓兒，你覺得告與不告有區別嗎?”

梅楓道:“就算告訴他，也不能讓他去找人。”

江漠塵道:“他救命恩人的事情，讓他自己拿主意吧。”

梅楓問道:“暮遲在房間嗎?”

江漠塵道:“他好像在練功。”

梅楓來到歸暮遲的房間推門而入，歸暮遲道:“楓姐姐，你來了。”

梅楓快口直言道:“汪為義出事了。”

歸暮遲微微一愣道:“為義出事了，發生什麼事情?”

梅楓道:“他......莫名其妙......離奇失蹤......”

歸暮遲道:“離……離奇失蹤，這怎麼可能?”

梅楓不可相信地笑了笑，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於是道:“誰說不是。”

歸暮遲道:“我......我......我得去找他。”

梅楓當機立斷道:“暮遲，你現在不能去。”

歸暮遲道:“那楓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梅楓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問。你想過沒有?舉花樓裡的人將此事已經報了官，你覺得你比府寺的力量如何?你比舉花樓的力量又如何?”

歸暮遲失落道:“自然不如他們。”然後又提高了聲音道:“但是……”

梅楓打斷他道:“但是什麼?”

歸暮遲看著梅楓泄了氣道:“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梅楓道:“咱們還是去跟我師傅商量商量，問問他有什麼好辦法。”

二人找到江漠塵，江漠塵看到梅楓領著歸暮遲來找他，笑道:“你們是不是拿不定主意?”

梅楓道:“本……我怎麼會拿不定主意，我只是想不出主意了。”

歸暮遲道:“前輩，為義救過我一命，他......他如今離家而去生死不明，我......我不能置之不理......”

江漠塵道:“年紀雖小，可身為江湖中人，恩怨分明，你有此心理應如此。”

歸暮遲道:“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辦。”

江漠塵道:“你別擔心，我和你楓姐姐也另有要事要做，順便會幫你留意一些線索，你就安心待在客棧哪裡都不要去。”

歸暮遲用含著一絲渴求的目光望著江漠塵道:“可是讓我什麼都不要做......”

江漠塵心知歸暮遲在想什麼，於事開口道:“暮遲，你什麼都不做那便是做了，你在長運城中不便現身，倘若你的救命恩人你沒找到還將自己搭了進去，豈不是得不償失?”

江漠塵的話立竿見影，歸暮遲恍然大悟，猶豫不決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開口道:“江前輩有理，我明白了。我現在武功不濟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又如何去保護為義，我聽江前輩的，希望前輩和楓姐姐多多留意汪為義的線索。”

梅楓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漠塵道:“人不找事，事也會找人嘛。我們現在有兩件事情跟那夜的黑衣少年有所關聯，所以你一定要全力以赴。”

梅楓道:“我一直在城內四處探查卻也沒有發覺什麼異象，這讓我們從哪兒查起。”

江漠塵道:“楓兒，你每每探逢的之時可留有咱們盜門標記?”

梅楓道:“我現在不太喜歡畫標記，所以也不是到處都留下的。”

江漠塵點點頭道:“他們在這個城中是事實，只是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故此尋人可就有些難，所以我們得改變計策。”

梅楓看著江漠塵道:“師傅是不是想反行為用，我們不去找他們，要讓他們來找我們?”

江漠塵笑道:“正是如此。”

梅楓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江漠塵道:“我們將盜門的標記或明處或暗處統統留上，若是僅僅是盜門弟子見此標記一定會進行呼應，若是不呼應至少將范圍又縮小了。”

梅楓道:“倘若已是壞了規矩的人見此標記他不願現身又該如何是好?”

江漠塵道:“楓兒擔憂不無道理。”

梅楓一拍手遽然叫道:“我們何不引蛇出洞?我們扮作外來的客商假裝車上拉著很多金銀，然後住在某個地方吸引他們來找我們。”

江漠塵道:“太俗......”

梅楓又道:“我們不如發布一個長運有寶藏的消息，引他們群蜂而出，如何?”

江漠塵連連搖頭道:“太俗，太俗，俗不可耐......”

梅楓泄了氣，轉頭問歸暮遲道:“你有辦法嗎?”

歸暮遲腦袋空空兩手一攤搖了搖頭。

梅楓抱怨道:“師傅，這與大海撈針有什麼不同。”

江漠塵笑道:“若是世上的所有問題都有答案或者能輕而易舉的找到答案，那世界上的疑難雜症就不會存在，江湖之上也就不會有矛盾了。”

歸暮遲道:“這是什麼意思?”

梅楓解釋道:“意思是世上有很多事情的答案並不僅僅用對錯衡量，答案的本身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是故對錯由想答案的人自己決定。uukanshu”

歸暮遲道:“我這下更想不明白了，想出來的答案到底是對還是錯?”

江漠塵笑道:“一念之間其運不同。”

歸暮遲道:“看來我還是得多讀些書。”

梅楓道:“你江前輩他就喜歡說些故作高深的話。”

歸暮遲道:“那江前輩是不是已經想到應該怎麼做了?”

梅楓道:“這就問我師傅嘍。”

江漠塵道:“我們先做第一件事成與不成全看天意。”

梅楓道:“我們今夜就乾。”

歸暮遲道:“那第一件事是什麼?”

江漠塵道:“楓兒，我們每人隻留五十處，記好方位，靜候良音。”

梅楓道:“本……呃……明白。”

歸暮遲道:“那我做什麼?”

江漠塵笑道:“我給你買些筆墨紙硯，你就往上面寫上‘天下第一盜’即可。”

梅楓疑惑地“嗯?”了一聲道:“師傅，這是做什麼?”

江漠塵道:“若要走出乾坤路，豈可霧裡看是非。”

梅楓滿不在乎道:“故作高深莫測，你不說我就自己想好了?”

江漠塵道:“你若是喜歡寫字可以和暮遲一起寫。”

梅楓喃喃低語道:“寫幾個字還要本姑奶奶出手嗎?”然後對暮遲道:“暮遲好好寫?”

歸暮遲道:“放心吧，楓姐姐。”

江漠塵道:“楓兒，你去買些筆墨紙硯。我先去探探下標記的地方待入夜後好乾活兒。”

梅楓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