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天方道:“汪公子,仇宮主若是得知你私自將‘仇商’商道霸佔不會找你算帳?”
汪為仁輕蔑笑道:“仇高齒若是找本公子算帳就讓她來找好了,本公子又豈會怕她?”
嘯天方道:“那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汪為仁道:“自然是要賺錢,嘯大俠,你們以後就是本公子的左膀右臂,賺了錢咱們大家一起花。”
嘯天方道:“公子待我們不薄,我們自然會為公子效力。”
汪為仁道:“很好,我們現在的勢力還太弱,與別人交鋒除了自己足夠強大外,我還需要足夠忠誠的人為我所用,嘯大俠可有妙策?”
嘯天方道:“這好辦廣招江湖俠士為我所用嘛,我們擁有一整條商脈,在此間放下消息還愁無人自告奮勇?”
汪為仁頷首道:“很好。”
戴緲生已經找到了棲身之所,他將所有人都搬到了糧倉附近,最主要目的便是要守護看管好糧倉的安危。
譚錢道:“坊主......”
戴緲生輕松地喝著茶,笑道:“坐嘛,喝茶,我們在長運待這麼久換個地方住住也不錯。”
譚錢坐下,戴緲生為他斟滿一杯清茶,戴緲生道:“你看你整天就知道操勞生意頭髮都白了不少了。”
譚錢道:“坊主的生意屬下安敢不盡心操勞。”
戴緲生道:“雖說我們有主仆之分,可是我早已將你、老柳、法香當作自己的家人了。”
譚錢道:“我們深知坊主從未曾虧待過我們。”
戴緲生道:“咱們現在好不容易輕輕松松過個沒有生意不用操心的日子,你就舒展一下嘛......”
譚錢捧起茶杯細細呷了一口。
戴緲生道:“現在這個糧倉是我們的重中之重,我們要全力確保它的安危,絕對不能有一絲閃失。”
譚錢道:“屬下明白,但凡知道糧倉的人都已經被我們送走了。”
戴緲生道:“很好,我們需要更多的糧食。”
譚錢道:“老柳也已經四處去采購糧食。”
戴緲生微笑道:“你知道糧食的作用是什麼嗎?”
譚錢疑惑道:“止饑......”
戴緲生笑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止饑本身就是一種手段,掌握著別人肚子所需要的糧食就是掌握了別人的生死,如果一個人想活著那我們說一他們就絕不敢說二,我們讓他們往東他們就必須要往西,否則他們就要餓肚子,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譚錢道:“屬下知道這個滋味。”
戴緲生拍拍他的肩頭道:“現在我們不是很好?”
譚錢點點頭。
戴緲生道:“你知道顏古富為何能久立於長運而不倒?”
譚錢道:“還請坊主明示。”
戴緲生道:“顏古富的糧價很高。”
譚錢道:“是,眾所周知。”
戴緲生道:“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讓他們吃但吃不飽,他們會一直為吃奔波。”
譚錢疑惑道:“他是不可能一步走到這個樣子的,這只不過是後來為之,因為屬下懂得其中的艱辛。”
戴緲生笑道:“不錯,我們多年的經營拚殺為的就是要走到這個位置,我們現在就站在這處山頂孤獨的活著,我們才是主宰這片江湖的人,這片江湖沒了我們會亂成一鍋粥。”
譚錢道:“屬下定為坊主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戴緲生道:“好,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
長運,汪為仁看著整個商道都是他“汪商”的旗號真個心滿意足,他走在街上總是有人主動向他問好,他也同他們一一回應,他來到一家糧店門前,看著百無聊賴的夥計趴在櫃台前,他信步走了進去,喊道:“夥計。”
夥計道:“喲,汪公子來了。”
汪為仁道:“怎麼,你這裡糧店生意不忙嗎?”
夥計道:“不是不忙,是我們的這批糧食賣得不多。”
汪為仁道:“此話怎講?”
夥計道:“我們這批糧食是從顏商商戶下進的,進價太高,所以貴了沒人買,便宜了就賠錢,如果進多少錢賣多少錢豈不是還白搭力氣?”
汪為仁道:“你們掌櫃的可在?”
夥計道:“汪公子甭提了,我們掌櫃的也在這店裡待不下去回家陪老板娘去了。”
汪為仁道:“是嘛,你這一斤糧食多少錢?”
夥計道:“五十錢。”
汪為仁道:“這豈不是太貴了些?”
夥計道:“咱們這糧食也是花這錢買來的,讓我們賣給誰去?”
汪為仁心想道:“經商重地的物價一夜降下來大大滿足了百姓們的需求,然而糧價還遲遲不肯降真是荒唐。”他道:“你們難道不知道經商重地降價的告示嗎?”
夥計道:“知道啊,可是我們想降價就是無處可降。”
汪為仁問道:“你們的糧是從哪裡進來的?”
夥計道:“是從顏商那裡進的。”
汪為仁心中想道:“沒想到剛接手商道就碰到了麻煩,糧食一事他現在實在難以跟顏古富相抗。”他問道:“你們這批糧有多少?”
夥計道:“不多也就幾百斤。”
汪為仁道:“老百姓家中無口糧如何過日子,現在一斤按二十錢賣。”
夥計吃驚道:“汪公子,我們掌櫃的錢也不是地地下長出來的,這豈不是太賠錢了?”
汪為仁道:“你們賠掉的算在本公子身上。”
夥計道:“公子,這......這怎麼行?”
汪為仁道:“本公子還缺你們這點銀子?”
夥計道:“好嘞,我們這就寫木牌。”
汪為仁一連走了幾家糧店情形都是如此,現在這批糧食能降下價來,那以後的糧食又該怎麼辦?他心中想道:“顏古富的經營之道以利為先,除非從長運外運糧,才能賣出個合理的價格,可是我插手糧食一事顏古富勢必要對我出手,現在還是先站穩腳跟再說。”
經商重地的糧食一降價人們好似蜜蜂嗅到了花香紛紛前來采蜜,漸漸地隊伍排成了長龍一般。走在路上便可聽到人們的議論。
“老錢,你說咱們長運城的糧食這糧價怎麼跟翻跟頭一樣,腦袋一會兒朝下一會兒朝上?”
“誰知道啊,不過糧價能降下來咱們還愁沒糧食吃嗎?”
“最近長運城的物價是一直在降,這對咱們來說的確是好事情。”
“我看不是仇宮主所為就是汪公子所為,總之我們可以從中佔許多便宜。”
“那可不是,我們苦長運物價高久矣,現在終於降下來,不管是誰真是幹了件好事。”
這時有人插話說道:“商地的糧食降價了,可是顏商的糧價還是沒有降。”
“是啊,我聽說糧食降價還以為是顏商的糧價降了,我去了一打聽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人家的價格還是那麼高。”
“那我們這裡的糧食能夠一直按這個價格賣嗎?”
“誰知道,總之是高價糧易尋,低價糧難求啊,還是趁此機會多買幾斤。”
“你能買多少啊,買多少是多啊,總有一天還不是得吃完,到時候還不是得吃高價糧?”
“我們有什麼辦法,誰讓人家是糧倉,咱們呐是能省一回是一回,沒辦法。”
又有人插話道:“都是老家夥了,什麼都別想了,還是佔點兒便宜的好,這低價糧可遇不可求,能佔白不佔。”
“米面糧油都不便宜,然而咱們這商地就卻這米面糧油。”
“沒辦法,糧倉是顏古富又不是汪公子,咱們這低價糧還是汪公子執意要降價賣的。”
“那可是真不容易......”
“好人呐......”
汪為仁回到府邸,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院中等他,汪為仁走上前道:“段公子,你來了,怎麼不到屋裡去坐?”
說罷看著海底鬼、翻雲蜃,海底龜道:“我們請過段公子,段公子執意不肯。”
段白玉道:“汪府,好一座氣派的府邸。”
汪為仁笑道:“過獎,段公子找在下何事?”
段白玉道:“商道易主此事可是真的?”
汪為仁好似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一般緊忙問道:“此話怎講?”
段白玉看著汪為仁惺惺作態滿臉不屑道:“在下雖對仇宮主的商事從不過問,可如今汪公子將‘仇商’改成了‘汪商’,這是為何?”
汪為仁微微笑道:“在下當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原來是這種小事,名字叫法不同又有什麼分別,我們都是為仇宮主做事而已。”
段白玉道:“是不是真為仇宮主做事在下還分得清。”
汪為仁道:“段公子可不能誣蔑在下。”
段白玉道:“在下問汪公子,你從仇府取走的三十萬兩銀子都花在了什麼地方?”
汪為仁故作不解地問道:“難不成是仇宮主讓段公子來跟在下算帳?”
段白玉面無表情直直地盯著汪為仁,一句話也不說,此時的氣氛實在緊張。
汪為仁被這樣盯著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段白玉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更是讓他不舒服,他道:“段公子也看到了,在下買回來賭坊青樓甚至連戴府也買了過來。”
段白玉道:“汪公子若真為仇宮主做事,那這些產業不都應當是仇宮主的嗎?汪公子掛上自己的招牌豈不是欺世盜名?”
段白玉冷冰冰的語氣讓汪為仁感覺渾身像是被一根根尖銳冰刺刺中,砭肌刺骨十分厭惡,他心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業火,他咬緊牙關克制自己嗜殺的**,他道:“本公子的舉花樓都是仇宮主的,難道它不值三十萬兩?在本公子看來已經夠了。”
段白玉也發覺汪為仁的語氣發生了變化,他道:“看來汪公子為仇宮主做事之心已是名存實亡?”
汪為仁道:“本公子沒有找宮主要人,還兢兢業業為宮主創立賭坊,難道在下的付出都是名存?好,從今以後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們的賭坊本公子不管了。”
段白玉道:“很好,在下欽佩汪公子的為人。”
汪為仁冷笑道:“本公子如何還輪不到你來告訴我。”
實際上段白玉對仇高齒的經商之事並不在意,他也不想摻手,他對這汪為仁以及那些江湖人的戒心十分強,盡管當時他也曾出手救過汪為仁,現在境遇不同了。段白玉此時殺心已起,但他還是忍住了要出手的**,仇高齒已死,他心中萬念俱灰,只求找到殺害仇高齒的凶手報仇雪恨並不想白白耗費力氣,他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海底龜低聲說道:“段公子實不該這樣做事,仇宮主都沒有說什麼不滿,他卻來指東問西汪公子豈能受他的盤問,他們若是不撕破面皮,只要按時來跟汪公子要賭坊青樓的收益,他自然是要給的。”
翻雲蜃搖頭道:“依我看是不會的,汪公子肯定會百般推脫。”
海底龜、翻雲蜃二人走上前,海底龜道:“汪公子莫要動氣。”
汪為仁道:“他讓本公子動怒,他還沒那個資格。”
正是正午時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進了長運,看守城門的薛剛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信差想上前施禮,結果卻被身邊的張讓一把拉住,張讓道:“低調行事,你忘了?”
薛剛道:“看到當大官的來我這腿和嘴就不受我的心管了。”
張讓道:“怪不得腿和嘴,要怪就怪心。”
薛剛道:“給我壇酒就能管住了。”
張讓道:“真是個活酒壇子。”
馬車並未直接到府寺,而是尋了家客棧住下,裴意等人簡單要了些飯菜吃喝,裴意看著客棧寥寥無幾的人在吃飯便問道:“夥計,你們這客棧住店的人多嗎?”
夥計若說少豈不是在說自己家的客棧沒人來麼,於是敷衍答道:“不多也不少。”
裴意問道:“這裡最近有沒有什麼稀奇事?”
夥計道:“稀奇事......倒也沒什麼稀奇事,日子一直是這樣過的。”
裴意小聲問道:“那吃飯的可是長運本地人?”
夥計道:“一般都是過往的客人。”
問過了夥計,裴意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話,便道:“你們都在客棧好生休息,我到街上走走。”
隨從道:“大......先生,我看還是我們陪你去。”
裴意道:“走不遠就在四處轉轉,你們吃飽喝足接了帳就回房休息去。”
說罷,便一個人走出客棧,來到街上但見街上人著實不少,來來往往,吆喝唱賣,雜耍玩藝倒也著實歡快。裴意目光流轉,望向遠處的幾座山頭,心中感慨道:“城中之山,希所未有。人們生活倒也恬靜自然,真不知看不到的地方卻隱藏著什麼風波?”
裴意走在街上隨便叫住一人道:“這位老丈可是長運本土人士?”
老人打趣道:“在這長運活一輩子了,就算不是本土人也是本土人嘍。”
裴意笑道:“老丈所言甚是,那老丈的生活可還富足?”
老人咂舌道:“富足是富足可富足的不是我們。”
裴意道:“這從何談起?”
老人道:“你是外來人?”
裴意道:“外地人,路過此出。”
老人道:“看你文縐縐的。”
老人說完就想走,裴意拉住老人小聲說道:“老丈,你先別走,你還沒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老人道:“我並非不想說只是有些話根本就沒辦法說,自己活一把年紀了不想招惹是非,尤其是對你這種來路不明的人,無可奉告啊。”
說著老人便向前走,裴意在旁邊跟著他,並從袖中取出幾兩銀子遞到老人跟前,老人接過銀子道:“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只是說了也是如此不說也是如此,何必去費口舌之力,既然你想聽那我告訴你也行,咱們邊走邊聊。”
裴意道:“多謝。”
老人道:“我們長運有四大家分別是仇、顏、戴、斷, 人家才是真正的富足,他們也是長運的掌舵人。”
裴意心想道:“只怕是長運貧富不均,百姓有苦難言。”於是問道:“那他們都是做什麼生意的?”
老人伸出枯燥的手撓了撓脖頸道:“你何必再打聽這麼細發,他們做的肯定是賺錢的生意。”
裴意心想道:“看來這‘細發’二字是仔細的意思了。”他故意套話道:“天下百行百業不都是賺錢的營生,哪裡有格外賺錢的生意?”
老人道:“人家正是長運這百行百業的主,你說賺不賺錢?”
裴意道:“這說得可太玄乎了些,他們能成一行之主尚能理解這成百業之主也太難以讓人信服?”
老人道:“你看,不說你還不乾,說了你還不信。”
裴意賠笑道:“倒也不是不信,他們莫非富可敵國?”
老人道:“敵不敵國我們不知道,但是你看到那幾座山頭了嗎?”
裴意點點頭,老人道:“那都是有主人的,我們是不能隨便上去撿柴挖寶的。”
裴意道:“區區幾座山要之何用?”
老人道:“那用處可大了,山中天生地長的寶物可多得很呐。”
裴意道:“那也不該獨屬一人。”
老人道:“只要有錢有權什麼不是你的?”
裴意心中道:“豈有此理,裡面果然有內情。”他道:“多謝老丈點撥迷津。”
說完便走了。
老人看著裴意遠去的背影疑惑道:“這位官人好有意思,我點撥什麼迷津,這都是我們長運人盡皆知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