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琢磨道:“這個汪公子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有如此本事將長運的一些商戶聚攏在他的旗下聽其號令,而且在此人的治理下秩序井然,童叟無欺,看來是位才華滿腹之人。”
裴意回到客棧再次抽出案冊細讀,心想道:“長運政事弊端叢生,也無人上報朝廷想來其中必定是有人徇私舞弊無疑。此前老丈說他在此住了一輩子,年紀也得有六旬之多,從他話中看出已對長運的弊端司空見慣,沒想到這麼多年,一任一任府寺走馬燈似的調換竟然一位有非議的都沒有,可見知法忘法已是常態,眾多官員完全是將權力當作謀取私利的手段,天道灰蒙,人為禍多,真是豈有此理。”
他現在從別人口中已經對長運有了大致的認識,人們看到的都已經如此,那人們看不到的又是什麼樣?這真的難以想象。事不宜遲,午後,他便隻身前往府寺,剛來到府寺大門處,便遭官差攔下盤問。
官差問道:“這位先生來府寺可有要事?”
裴意道:“當然是有要事。”
官差道:“是何要事?”
裴意道:“你放我進去不就好了,我找府寺大人。”
官差道:“我們府寺大人不在。”
裴意朝堂為官素來聽聞各處機關有所謂的“買路銀”,他心想道:“這官差說話倒也客氣,不知是不是也要這買路銀。”他從袖中掏出一錠十輛的小銀子,笑道:“勞煩差官大哥帶我去見府寺大人。”
官差連忙推辭道:“這位先生還是將銀子收起來,我們大人給我們立下的規矩中沒有這一例。”
裴意隻好強行收回去,他道:“我來報官。”
官差道:“先生早來說報官不就好了,我領你去見我們主簿谷先生。”
裴意心想道:“好生奇怪,這報官不應該是升堂見府寺大人,怎麼到這裡卻要見一個打理文書之職的人?”他默默地跟隨著官差走去。
來到放置各類文獻的史典閣,裴意對他們治理的方式無奈地搖了搖頭。
官差敲門道:“谷先生,有人來報官。”
谷渙笠將門打開道:“快請人來。”
官差道:“人已帶到。”
谷渙笠也不說要升堂的話只是抽出一本空白的案冊打算記錄,他道:“閣下請座,不知閣下要報什麼事?”
裴意見到這些人的辦事方法冷哼一聲道:“你們長運府寺就是這樣做事的?”
谷渙笠微微一愣道:“我們府寺此時比較特殊,所以隻得如此。”
裴意滿腔怒火再次質問道:“有何特殊之處?”
谷渙笠道:“這是府寺中事不好告訴外人,還是閣下先講清事情為好。”
裴意冷哼一聲將身上的金腰牌放到桌上,說道:“本官乃當朝監法正司裴意,奉聖上旨意特來此勘查州府官員慘死一案。”
谷渙笠緊忙行禮道:“原來是裴大人,下官有禮。”
裴意道:“你現在立即召集府寺中各職要人來堂前。”
谷渙笠道:“是,下官這就去。”
府寺上下各職要人位列堂前,裴意坐在高堂之上掃視一周竟未見府寺大人,他意以為府寺大人玩忽職守正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尋歡作樂去了,於是問道:“你們府寺大人何在?”
谷渙笠上前一步道:“回大人,我們府寺大人正在墨明監牢服刑。”
裴意一臉疑惑道:“你們大人犯了什麼過錯?”
谷渙笠拿出案冊放到裴意面前道:“大人,這是州府大人審判我們田大人的案冊。”
裴意翻了翻道:“真是豈有此理,堂堂府寺大人竟乾出此等敗壞教化之事。”
谷渙笠道:“此事並非是我們田大人之過錯,還望大人明察還我們田大人清白。”
裴意捋捋胡須心想道:“我方才確實太過武斷,還沒弄明白事情的始末竟貶斥這田玉良實是不應該。”他道:“本官定會徹查清楚。”
谷渙笠道:“大人,這些是我們長運近來沒有審理的案冊。”
裴意粗略地看了看“啪”將案冊摔在案台上怒道:“豈有此理,死亡案件竟然堆積如此之多,你們這些人都是飯桶嗎?”
雖說他知道不應該說這樣的話,奈何看到這堆案便不由得怒火中燒,恨有人身為朝廷命官竟然飽食終日,無所事事,不務正業,貪淫聲色,墮落無道,魚肉百姓,貪求無厭,留這樣的人為官簡直就是禍國殃民,貽害萬千,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這等人,殺不盡貪位慕祿人,解不了心頭恨。
眾人被他嚇得是一聲不吭,可眾人嘴上都不說話,心中卻各有各的心思。
裴意死死盯著堂下眾人,就這樣眾人沉默地過了許久,裴意的怒火終於得到平息,他道:“這些殺人案件你們可都調查過?”
谷渙笠道:“回大人,我們推測這些人都是被同一個凶手所殺,我們的城防布署差一點抓到他。”
裴意點點頭道:“這些案冊我會一一查看,那你們可知道凶手的模樣?”
谷渙笠道:“形貌一概不知。”
裴意本想質問既然差一點能抓到怎不知形貌一事,可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案子之中牽扯的變數甚多,他問道:“你們的布署如何?”
谷渙笠拿出長運城圖一一述說清楚,裴意聽後面色有些緩和道:“這番布置環環相扣,首尾相顧倒是很好,只是可惜未緝拿到凶手,凶手近來可有作案?”
谷渙笠道:“近來倒是風平浪靜。”
裴意起身走下高台,捋著胡須思忖道:“我需得好好看看這些案冊才行。”他道:“本官會花些時間好好看看這些案冊再進行勘辦,你們的布署暫時一切照舊。”
谷渙笠等人齊聲稱“是”,谷渙笠道:“大人,還有一些案冊是州府大人判過的,只是他胡亂判的還望大人查明。”
裴意聽見谷渙笠竟然公然說州府大人亂判案子心中雖有些氣惱,卻也知道自己還未細察隻好任由他說,於是回道:“好,本官已經知曉,你們先行去忙,另外本官的隨從不久就會來到,你們盡管放他們近來。”
眾人走出廳堂,楊波鴻道:“這人的脾氣可真是火爆,我情願不當這份差也不要跟著這樣的人做事,整天提心吊膽。”
柯慶濤道:“忍忍就過去了,他只不過是來替我們查案的,查清楚了自然就要走的。”
楊波鴻歎息一聲道:“俗話說不怕官就怕管,管得我是渾身不自在。”
唐龍在旁聽道:“這位裴大人法治嚴明正好能幫我們管制長運這還不是好事?”
楊波鴻道:“哎呀,是好事......”
唐龍道:“好了,快莫要再發牢騷,該巡邏巡邏該做什麼做什麼。”
眾人這才散了去。
裴意翻著案冊,他按著案子發生的時間順序一一翻閱,首先是汪為義失蹤案,他心想道:“人至今沒有找到,人怎會平白無故失蹤,除非被當作人質要挾,然而卻沒有發現有任何要挾的跡象,難不成人已經死了?這尋人之事府寺不僅要發動官差更要發動長運鄉民時時注意才好,怎麼連肖像都沒有,真是一塌糊塗。”
隨即命人喚來谷渙笠道:“谷先生,這汪為義失蹤案的案冊上為何未附上此人肖像?”
谷渙笠道:“當初報案之事就隻拜托我們張貼告示,肖像卻未曾告訴我們。”
裴意道:“難道你們不會詢問,非要讓別人送於汝等手上?”
谷渙笠道:“是,下官偵辦不利該當責罰。”
裴意道:“派人去找汪為義的親人畫肖像,城內外各處官道上都要張貼告示,將人尋到者懸賞一百二十兩白銀,務必要在天黑之前將此事辦妥。”
谷渙笠道:“是,下官這就去辦。”
裴意忖道:“時間都這麼久了,但願此人未遭迫害還能找到。”
他又翻看起仇府縱火案的案冊,他尋思道:“這縱火一案甚是蹊蹺,他又聯想先前老丈所言便推測這仇高齒便是佔那個‘仇’字之人,此人定是時常欺壓良善引起了民憤才遭人縱火,但終究惡意縱火要受刑法,這完全是兩回事,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這仇高齒倘若真是惡根橫生,須當鏟除為妙。”
他一一翻閱下來已是掌燈時分,他發現這些案子處置起來的確都有些棘手,只因有些事情完全找不清源頭,加之時間一長線索更是無從查起害得他頭疼不止,他揉捏著兩眼間的晴明穴緩解著疲勞道:“這長運說不清的案子真是一籮筐。”
說著繼續翻閱案冊並提筆在白紙上寫下東西,這時,他的隨從趕到,說是隨從實則都是他監法正司部下的人員,他們見裴意認真翻閱案冊便不忍打攪。
時間不知不覺間流淌著,裴意放下手中的筆仔細端詳桌上寫滿密密麻麻蠅頭小楷的紙張捋著頭緒思忖道:“先辦仇府縱火案,仇高齒殺慕千洪、顏古富家臣案,慕千洪之子剁手案,州府官員慘死舉花樓案,這些案子全都涉及到仇高齒,我看仇高齒作惡多端,罪大惡極,擢發難數,不治不以正國法,安民心。”他揉揉了眼睛繼續想道:“然州府官員慘死案與無辜侍女慘死案以及打鬥慘死案尚可歸為同一凶手犯案,而且凶手出現過一次還差點抓捕到,應當聯手長運八方各處府寺共同出手才好免得凶手逃出長運入別處江湖可就要花費大工夫。這田玉良奸汙案看這些記錄以及偵辦時的筆錄州府鞫結太過草率,還需重新審查。剩下一樁長運城騙錢案,被坑騙的人見過那人面孔,畫下肖像追查想來也不是難事。”
裴意想好對策長舒一口氣,他心想道:“不管方法是否合適總之先要動起來,否則如一潭死水遲早是要錯過許多痕跡。”他對身邊的隨從吩咐道:“我翻看了田玉良的履歷,此人一路北上,換過三次任職之地,我需要你們兵分兩路,一路去他上一次任職的地方去訪查一番,看看此人的政績口碑如何,另外一路要回原州跟統府正監去調田玉良的政事簿以及吏戶行執調田玉良的任免簿來給我,速去不可怠慢。”
隨從兵分兩路騎上快馬趕著夜色便上路了。
裴意走出堂外看看天色,心想道:“月明皎潔人皆見,藏汙納垢誰又知?天蒼正義伸正法,非要人辨事曲直。人小心闊羅萬象,走過重山複重山。何年何月奸邪消?不負蒼黃恩義重。”
這時,谷渙笠走了過來道:“大人......”
裴意道:“汪為義一事辦得如何?”
谷渙笠道:“已經做得很好了。”
裴意道:“好,能找到此少年固然是好......”
說到這裡裴意不免有些哀感起來,若是找尋不到豈非失蹤之人就如死人無異了?小小少年遭此橫變,這可讓人如何是好?
谷渙笠道:“大人,我們已經備下晚膳,還請大人到後堂用膳。”
裴意歎息一聲道:“好,我們走。”
二人走向後堂,裴意問道:“谷先生,你是何時為官?”
谷渙笠道:“回大人,在下年輕時結識田大人並追隨,一路擔任掌管案冊典章文書的主簿一職。”
裴意邊吃邊問道:“田大人奸汙民女一案,你怎麼看?”
谷渙笠道:“回大人,我們田大人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根本不會做出此等敗壞教化之事。”
裴意知道這是谷渙笠以一種巧妙的方式回擊他白日裡說的過話,他也不在意,說道:“人,一時一變,十年一番模樣。”
谷渙笠道:“但也有人不會變,我們大人從來未變過,十年如一日。長運花街柳巷眾多,他若真是寂寞難耐何不去青樓,為官者流連忘返於風月場所並非是什麼稀罕事,甚至還以結交頭牌為榮,他何必要奸汙一奇醜無比的女子?”
裴意自然知道谷渙笠潛在的意思是在說州府官員,他道:“為官者固然能去得煙花場所,可也不免會給人留下口舌是非,耽誤政事。”
谷渙笠道:“大人說得是,然而我們大人官職雖低,卻行得端坐得正,一心為政,清明正氣,根本就無懼旁人陷害。”
裴意看著谷渙笠那滿臉至誠的神情,心想道:“多方比較才能得出一個較好的結論,田玉良在他親隨身邊的樣子如此,我就只需等他們回來再做打算。”他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谷渙笠道:“裴大人,下官曾經有幸拜讀過大人的文章‘遵法訓’一篇,用詞肯肯,心意堅堅,一片赤誠,當讓我輩頂禮膜拜。”
裴意微笑道:“谷先生雖是好意誇讚,但頂禮膜拜辭言甚大。”他好似在回憶自己當年做《遵法訓》一文的場景,饒有趣味地說道:“那是我當年才步入仕途之時所作,寫下來是立下恆心,以字為證,眾人所視,讓我終始不改,一生行事絕不背叛此初心之志。”
谷渙笠道:“當年讀到這篇‘遵法訓’晚輩頗有受教,一直以此篇意志當作自己的信念,觀大人宦海一生仍可初心未泯,更是受教萬分。”
裴意覺得眼前的谷渙笠倒的確不似他以往見過的市儈人物,可他也知道人若做起戲來當真比戲子的戲還真切,他便有意存心從他言辭神色中觀察他的人品,於是放下碗筷真切地說道:“我們身為朝廷命官,身份地位本就高人一籌,這是江湖所趨,我們無法左右。若是仗著自己位高權重欺壓不如我們的人,那還有誰會信賴我們,我們身為朝廷命官,俸祿足以生活,若仍隻將雙眼放在‘利益’二字上那讓不如我們的人還如何活著?欲壑難填,唯有自斷。不如我們的人興風作浪毀掉的不過一舟,若是我們興風作浪毀掉的可是載著許多人的大船,孰輕孰重別人說無用需得自己衡量才是。莫說宦海沉浮,就是各行各業,能做到無功不貪,嚴於律己,勤於行業也已極好,萬萬不可與奸佞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毀人毀己。”
谷渙笠神色莊重心悅誠服道:“大人所言甚是,下官定銘記在心。”
裴意見谷渙笠正氣斐然,便知此人說得話不像作假,但他知道斷案之時需要排除先入為主的觀念,於是問道:“你一路跟隨田大人可知他政績如何?”
谷渙笠道:“田大人手下無有冤案,每件案子都是親力親為,任職期間也頗受百姓的愛戴。”
裴意道:“如此甚好,當官之人若是不去做這些事情,隻想坐在金屋躺在銀床上可是要毀人誤道。”
谷渙笠道:“大人說得是......”
裴意道:“田大人的家眷可在長運?”
谷渙笠道:“都在長運,只不過自從他被人告犯了奸汙案後便很少回家,吃住一直都是在府寺中。”
裴意點點頭。
谷渙笠道:“大人,田大人的案子會重新發落嗎?”
裴意既不想讓谷渙笠抱有希望,但也不想透露自己的想法,更不想讓冤案發生,於是巧妙地回答道:“凡是州府經手過的案子是需要重新審問。”
谷渙笠道:“如此甚好。”他心想道:“希望裴大人可以還田大人一個清白。”
金鑲玉已在府寺周圍做下布置,任何人想闖進府寺都是不可能的事。深夜,十手隻身一人在長運漫步,長運城的確很大,他輕巧地避開巡邏的官差,他借著月色觀察著長運的一切,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靜得連踩上一片落在屋頂上小落葉的聲音都感覺像是打碎了瓦片一樣。他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忽然幾聲尖銳的破空聲襲來,來勢迅捷,十手向前猛衝就地翻滾躲了過去。
這時有人開口道:“閣下很是機敏,尋了你許久竟然在這裡碰到了,真是不容易。”
十手站起身來完全聽不明白那些人說的什麼,他背對月光,對向的人看他五官漆黑一片,那些人聽說他們所聽說的人武功極高,是故停在五六步之外望著十手。
人道:“咱們得傳個信。”
人道:“是得傳個信,此人武功極高,還得謹慎些。”
人道:“不錯,咱們別爭勝爭功,殺了此人才是真的。”
方才說傳信那人從腰間取出一隻煙火箭發向天空,得到消息的人匆匆趕往此處,而巡邏的官差也以為是自己人放的煙火箭於是匆匆趕了過來。
十手聽見他們說要殺他,他帶有幾分好奇地問道:“諸位何故要殺在下?”
人道:“你作惡多端殺人如麻不殺你殺誰?”
十手道:“想必諸位都是江湖正道英豪了?”
十手心中知道現在定有許多人向此處奔來,他此時若是不走更待何時,眼見他問出的話好似泥牛入海無人應答,更有人已經衝他撲了過來,他瞬即施展輕功轉身邊跑了去,撲上來的人擊了一空便迅速追趕他。他們每跑過一段路便會放一隻煙火箭傳達位置消息,更有鷹師放出鷹隼在天上暗中跟蹤著十手,可見仇高齒麾下招羅的江湖人士眾多。
十手初到長運便遇到這樣的變故,他確信在這座城裡一定藏著許多不為人所知的秘密,他身為金鑲玉便是以窺探別人心中角落難以言說的秘密為任務,但現在不是滲透到黑暗的時候,他只能一步一步去滲入。他的輕功不錯,可追他的人輕功也是不錯,他在想如何甩開他們並且還要防止有人會圍堵而來。這時,他前面閃出一道身影只聽有人道:“來這裡......”
十手只見得此人背影,那人輕功極好,話說完人便飄出了六七丈外,十手運足內力兔起鶻落般追了上去,十手道:“閣下為何出手相救?”
鬼道:“人以為能抓得到鬼,可惜鬼就在人眼前飄來飄去。”
十手不明白,他只是跟著鬼左兜右轉,二人來到城中的一座山上。
鬼道:“他們為何追殺你?”
十手道:“他們好像將在下認錯成了殺人的人。 ”
鬼道:“你殺了人?”
十手道:“在這裡沒有。”
鬼點了點頭一言不發便要走。
十手道:“閣下要去哪裡?”
鬼答道:“鬼去的地方,此地你休要留足,速速離去。”
十手道:“是閣下將在下帶來的。”
鬼道:“鬼放你一條生路,你最好趕緊走。”
十手道:“那在下若是不走......”
他還未說完,鬼便已向他衝了過來,出掌向他襲來,十手不知此人會擊他何處,而他也有意試探此人武功,是故凝聚內力蓄勢待發辨明方向拍出一掌同時也為自己留足了退路,他本已做好了準備,可當他見到此人的相貌時,心中咯噔一下,精神立時有些渙散,他也是經歷過了大風大浪的人可難免還是被用木棍敲中了一樣,他掌上內力也有些松散。鬼已經近在眼前,他隻好拚力揮出一掌。二人雙掌好似兩袋沙袋相撞在一起發出“嘭”的一聲。
十手借勢向後退了丈許,心想道:“此人可怖之形江湖上恐鮮有人比,然武功甚高,不過有些瘋癲,我還是不要跟他糾纏起來徒費力氣為好。”
鬼道:“你接下這一掌,很好,你既然不想走活路,那就引你過黃泉路。”
十手道:“閣下心意太冷適合抱個火爐溫熱溫熱,在下告辭。”
說完閃身沒入樹林之中,十手輕功是很好的,可劃過樹枝之時仍驚動了熟睡中的樹葉,使其搖曳晃動,幾個呼吸間人便無影無蹤,月光清冷,秋風微涼,隻留下鬼一人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