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下方已經成型的血衣霓裳陣,洪初眉頭緊皺,瞳孔中金光隱現。血魔門有陣法高手,血衣霓裳陣的威力絕不至此,如今下方的陣法像是以血衣霓裳陣為基礎,複合了多個陣法而來。
現在的血衣霓裳陣變得更加複雜,防護力大大提升,而且與血屍相互配合,不僅能隨著血屍的腳步移動,也能夠汲取血屍死亡的血氣,增加其威力。身在陣法中的血屍得到陣法的加持,力量、速度都得到了進一步的增加。
在洪初的眼中,覆蓋在戰場上的血衣霓裳陣,已經變為一件隨風飄動的血色大氅。大氅中龐雜的血色流動,似乎毫無規律。忽然,洪初雙眼金光大放,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只有那件大氅清晰可見。大氅被無限放大,洪初看到了如綢緞般的大氅表面,其中的血色氣息交織流動。緊接著血色大氅被分解為一條條血色絲線,絲線以某種規律被編織起來,形成一種奇特的結構。
再接著,血色絲線也消失不見,洪初看到了一個個點在其中快速移動著,點之間無形的聯系存在。以這些點為基礎,這種隱秘的聯系順著某種規律將戰場的一個個血屍鏈接起來,進而形成這個複雜的血衣霓裳大陣。
洪初手中一點,數道金光直射而下,瞬間打在了血衣霓裳大陣上,擊穿了流淌在戰場上方血色濃霧。一個個大洞出現在血色大氅上,雖然與整個陣法相比,受損的面積微不足道。但陣法仿佛被擊中了要害,血色大氅的形狀變得模糊散亂起來,凝聚的血色濃霧開始向周圍逸散。
“長老威武!”
“長老道法通神!”
“區區魔門在長老神威下不值一提!”
見此狀況,城牆上本來士氣低落的修士們如同被打了一劑強心劑,紛紛興奮起來。又打起精神,運轉靈力法訣,轟殺起血屍來。
在血衣霓裳陣中,王訣並沒有拚盡全力,正面對抗血屍,而是遊走在戰場之中,節省著靈力。王訣記得此次的任務,並非是擊殺血屍,而是在這次交鋒結束後,探查血魔門修士的蹤跡。
之前有陣法遮蔽,王訣在陣中能見不過數米。但如今陣法被洪初擊破了一部分,陣法的遮蔽作用被削弱。在王訣的四處遊走中,見到了一些宗門修士。他們或是被派下來迎戰血屍,或是同王訣一樣肩負著探查的任務。
忽然,王訣瞳孔一縮,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單天壽和邊勝!
單天壽身上的白衣已被染紅,正與邊勝一左一右,配合著絞殺面前的一個詭怪。而單天壽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回過頭來看著王訣,嘴角微微上勾,似是在對王訣笑。
王訣面無表情,悄然退去。
單天壽看來不想放過自己,那就看誰的手段高明吧。
......
變得薄弱的血衣霓裳陣對血屍的保護大大下降,陣中王訣等人的壓力驟減。在流金城修士們的轟殺下,血屍一批又一批地倒下。流金城上的修士們頓感興奮,以為這次的進攻也要被這樣消弭。
就在這時,戰場上的血衣霓裳陣再次有了變化。
一陣尖銳的嘯聲傳來,血屍們紛紛停下腳步,仰天長嘯。接著一部分血屍猛地將舉起雙手,狠狠插入自己的胸腹中,在痛苦的嚎叫與血肉撕裂聲中,血屍硬生生掏出了自己的五髒六腑。
戰場上一時間血氣彌漫,隨即又被凝聚成一道道血色氣息向上方匯聚。遠遠看去像是一道道血色狼煙。而本來模糊甚至接近崩潰的血衣霓裳陣又重新凝聚起來,一件血色大氅如同實質一般出現在流金城修士面前。細密的紋理,繁複的花紋,栩栩如生的猙獰鬼頭......
血色大氅如同一件被頂尖織工和繡工嘔心瀝血造就的作品,美麗而充滿藝術感。
洪初面色陰沉的看著眼前又生變化的陣法,卻遲遲沒有動手。自剛剛出手後,他就感覺一道目光緊盯著自己,讓他如芒刺在背。但洪初又找不到對方的具體位置,因此不敢輕易出手,直接將陣法破去。
洪初將身旁的弟子叫了過去,對他耳語了些什麽。
弟子輕輕點頭,快速下城,將一道令牌拿了過來,遞給了洪初。這令牌雲紋在上,水紋在下,正面書著雲浪二字,背面書著流金二字。正是流金城的城主令牌,持此令牌可任意調動城中修士、陣法、資源等等。
“吾乃護法堂長老、流金城代城主洪初,陣中弟子聽令,我隨後將陣法節點傳給爾等,汝等當竭盡全力將節點毀滅。”洪初接過令牌後,將其放在額頭,口中說道。
與此同時,陣中的王訣感到任務令牌一陣震動。
“吾乃護法堂長老、流金城代城主洪初......”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令牌中傳出。同時令牌中,王訣的任務進行了更新,由探查血魔門修士蹤跡,變為了摧毀血衣霓裳陣的陣法節點。
令牌上光芒閃爍,一個由各種線條和光點組成的簡圖浮現在上方,同時一段信息出現在王訣腦海中。金色橫線代表流金城的城牆,淡淡的血色圓圈代表血衣霓裳陣,圓圈中的白色光點則是陣中的王訣等人,代表本人的光點稍大,其中的紅色圓點則是陣法節點。
簡圖中的紅色圓點快速移動著,一條線將王訣本人代表的圓點與其中一個節點連了起來。王訣心中明悟,這便是自己的目標了。
如今血屍在血衣霓裳陣的加持下,已經不像清河村中那樣,那時僅憑王訣也能擊殺一片。
血衣霓裳陣中的血屍雖智力低下,不會法術,也僅懂得撕咬敵人。但其身體堅韌,僅憑肉體的速度和力量也足以抗衡練氣六階的修士。再加上陣法對正道修士的壓製。此消彼長之下,即使練氣八階的王訣殺之也要費一番功夫。
但既然命令已下,便再無退路。
看著眼前濃稠的血霧,握著長劍的手微微一緊,熄滅的火焰再次燃起,王訣的眼神變得堅定冷冽起來。
確定了目標後,王訣不再隱藏修為,快速向著前方趕去。
前方濃霧一陣攪動,血屍猩紅的雙眼隱現,王訣長劍向上擋住血屍的雙爪,同時另一隻手印在血屍胸口。隨後雙腿彈起,身形爆退。只見一道符籙已貼在血屍胸口,王訣面容冷靜,手中引動靈力。
轟!爆炸聲伴隨著血屍痛苦的嚎叫聲傳來。
王訣卻並未放松下來,趁著煙霧未曾散去,持劍飛身向前,長劍一遞,血屍的嚎叫聲戛然而止。
霧氣散去,只見王訣的長劍正穿過血屍的口中。
殺掉這隻血屍後,王訣並未停下腳步,而是依舊向著節點處前進著。有時遇到大群血屍甚至詭怪,王訣便施展木人訣躲過,遇到單獨的血屍則能避便避,能殺便殺。
一隻、兩隻、三隻......
依托著兩世為人所帶來的冷靜心態,王訣總能冷靜地面對任何突發狀況,在面對絕境時,冷靜的心態也能讓他做出最優的判斷。
面對血屍或殺或避,王訣快速突進著,不停的逼近陣法的節點。而節點似乎有生命,知道所面對的危險,向著遠離王訣的方向移動著。但終究要維持陣法的存在,節點的移動無法離開固定的位置太遠。
在王訣的全力施為下,二者的距離不斷拉近。
在令牌上可以看出,許多白色光點被血屍牽扯住腳步,只能緩慢接近著陣中的紅點。甚至有一些光點熄滅,這代表一位修士的死亡。流金城上的修士全力以赴,不斷攻擊著陣法,但也只能稍作拖延。金丹真人洪初被血魔門不知名的盯住,不敢輕易出手。戰事一時間焦灼下來。
在這場鏖戰中,唯有王訣的光點快速向著陣法中的節點逼近。若是王訣能夠擊破節點,陣法將被削弱,血屍的力量也會降低,隨之而來的則是其它節點被擊破,這一連串鏈式反應將會使戰場上的天平將瞬間傾斜。流金城的修士們自然能夠想到這點,一時間,一個練氣境界的小修士的行動牽扯著全城修士的心。
城上的洪初也不例外。
“這是誰?”洪初向身旁的弟子問道。
“王訣,一個外門弟子,修為是練氣七階,以往表現平平無奇,並無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弟子翻了翻玉簡中的資料說道。
“平平無奇?”洪初指著快速向前推進的王訣,反問道。
“或......或許是他慣於藏拙?”面對金丹真人的威勢,弟子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哦?倒是有意思。”看著即將撞上紅色節點的王訣,洪初摸著下巴說道。
血衣霓裳陣中。
王訣披頭散發,身上的道袍已經殘破不堪,長劍上的火焰也無法維持,面孔上青氣隱現,那是木人訣使用過多的後遺症。
經過重重阻礙,王訣終於看到了所謂的節點。
在看到的那一刻,王訣承認他還是低估了血魔門的血腥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