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對著王訣說道。
“師兄不必驚慌,這玉陽子不敢怎樣的。”年輕弟子的語氣裡毫無對築基前輩的恭敬。
王訣看著慌亂的年輕弟子,也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誰,只能默默點了點頭。
“不過這玉陽......子為何對我等有如此大的怒氣,我們宗主救了他,他不感激也就罷了,為何還敢如此。”王訣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這件事啊。”年輕弟子左右看了一下,又神神秘秘地對王訣說講道。“我跟你說,你可別和別人講。”
“一定。”王訣點了點頭肯定道。
“這玉陽子還不是為了流金城來的。”
“流金城?”王訣疑惑道。
“是呀,流金城原本不是青玉門的麽?後來青玉門闔宗被滅,這流金城就成了無主之地。流金城可是富的流油,周邊幾個宗門都想接管過去。為此甚至幾個宗派的掌門還差點打了起來。”年輕弟子面露向往。“真不知道元嬰修士大戰的場面是什麽樣。”
“不過好在畢竟我們不是魔門,要講究道義。青玉門的遺孤玉陽子在我們這,宗門便以替青玉門代管的名義入駐了流金城。約定待青玉門重建之時,便歸還流金城。”
“玉陽子就為此而來,最近不知道他受了什麽刺激。連傷勢都未恢復,就急匆匆的從宗門駐地趕到流金城來,嚷嚷著要重建青玉門。但是建立宗門豈是一件容易的事,處處都需要靈石。於是便要求洪長老將流金城的一半收益劃歸於他,供重建宗門之用。”
“後來呢?洪長老怎麽說?”王訣問道。
“後來......好像一個靈石都沒給。”年輕弟子說到這裡撓了撓頭,似乎有些羞愧,也覺得這樣做好像有些不講道義。
“但是如今魔門大舉進攻,所有的靈石都要用在刀刃上,哪能讓玉陽子這麽揮霍。而且我們替青玉門管理流金城,當然要收些管理的費用。”年輕弟子忽然找到了理由,振振有詞的說道。
“那玉陽子就是因此心生怨憤,但是有怨氣有本事衝著洪長老發呀,對我們這些弟子橫什麽橫。這段時間幾乎天天來求見洪長老,我們這些弟子也受夠了他那張臭臉。”年輕弟子看起來不是第一次被玉陽子恐嚇,向王訣抱怨道。
“原來如此。”王訣方才明悟其中的因果,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方才也是遭了池魚之殃。
“練氣弟子沒人權呀。”王訣心中歎道。
......
年輕弟子帶著王訣穿過走廊,走過閣樓,又路過幾座假山與池塘,正在王訣感歎城主府之大時。年輕弟子將王訣領到一座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屋子前停了下來。
年輕弟子面色肅穆,恭敬地走到房門前。
“長老安好,弟子已將王訣帶到。”
說完這話後,年輕弟子便保持抱拳躬身的姿勢一動不動。過了一小會兒。
“好,進來吧。”一道威嚴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
“是。”年輕弟子恭敬回道,隨後示意王訣進去。
王訣向著弟子略一抱拳,便抬腳走向了屋門。房門無風自動,吱呀一聲打開,王訣見狀直接走了進去。
在穿過房門的一瞬間,王訣像是突破了一層薄帷幕。
眼前情景變換,王訣赫然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座宮殿內。
殿內左右兩側幾根數十米的紅漆柱子整齊排列,拔地而起。王訣順著柱子向上看去,卻並未見到如料中的恢弘的大殿屋頂,而是雲霧繚繞一片,讓人看不清這大殿究竟有多高。腳下則是一塊塊不知名材質的青黑巨石鋪成的地板,一股股涼意透過薄薄的鞋底滲入王訣的腳心之中。在兩側柱子圍成道路的盡頭,是一尊尊巨大的塑像,塑像不知有多高,上半身完全延伸到雲霧之中,隻余膝蓋以下的部分能夠看清。
但塑像衣著風格與雲浪宗多有相似。
而此時一個身著道袍老人正盤腿坐在塑像下的一個蒲團上,雙目微閉,似是在打坐。老人身形消瘦,在巨大的雕像下方看起來如此渺小又微不足道。但卻沒有人敢小瞧這位老人,此人正是如今流金城唯一的金丹真人,洪初。
王訣回頭望去,剛剛的木質房門不知何時變為了兩扇巨大的青銅色的門,這門不知是何材質鑄就,其上雕滿了各種古怪的事物,邊緣上繁複的花紋隱現。青銅門同樣看不到頂,上方隱藏在氤氳迷霧中。
王訣向前走去,不知何處而來的光源將王訣的影子拉得細長,踏踏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顯得極為清晰。
“外門弟子王訣,拜見長老。”王訣左手抱右手,負陰抱陽,一面抱拳,一面躬身。
聽到聲音,洪初緩緩張開雙眼。
“坐吧。”洪初的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一個簡單的蒲團出現在王訣的前方。王訣並未發現這蒲團是何時出現的,似乎本就在那裡。
“是,謝長老賜座。”王訣恭敬回道,雙腿盤起,坐在了蒲團上。
“半月前,血魔門氣勢洶洶而來,更是擺下了血衣霓裳陣,打了個我們措手不及。但你在血衣霓裳陣中,破去了陣法節點,使得我們大獲全勝,再次挫敗了魔門的進攻。這一戰,你功不可沒。”洪初平靜的語氣似乎不像是在說一場慘烈的大戰,而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弟子惶恐,此戰全有賴洪長老道法通神,指揮有方。弟子微末之力,萬萬不敢居功。”王訣聽到後卻是急忙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說道。
洪初打量了一番王訣,威嚴肅穆的面孔露出了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坐吧,此戰如何,我心中自有計較。”洪初繼續道。“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如此才能維持宗門繁榮昌盛。如今你既立下戰功,便要有所賞賜。王訣,你想要什麽賞賜?”
我當然想要築基功法。此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之時,王訣卻心念電轉,忽然明悟了洪玉樓對自己的友好態度,為何要說《明雲經》和《碧浪訣》的事。
洪初似乎有意收歸自己為門下。
想明白後,王訣硬生生將到了喉嚨的話咽了下去。
“弟子愚鈍,全憑長老做主。”王訣恭敬答道。
“如此也好。”洪初毫無波瀾的雙眸如同深淵,讓王訣揣摩不出他的意思。“我看你慣於用劍,但所用還是外門弟子的製式長劍。這樣吧,你持此令牌,去城中丙字庫取一柄合意的長劍吧。”
一塊令牌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王訣面前,出現方式正如王訣所坐的蒲團一樣。王訣定睛看去,只見令牌呈青銅色,材質似乎與青銅門類似,上面書著一個端正大氣的洪字。
王訣拿起令牌,一股冰涼的觸感傳來。
“多謝長老。”王訣抱拳拜謝。
“嗯。”洪初又閉上雙眼,氣質變得飄渺起來。
王訣見狀,起身再次躬身一拜,隨後退出了大殿,青銅大門猛然合上。王訣走出青銅大門後,眼前猛地一花,再次看清時,已經是在城主府外了。
王訣看著牌匾上書著的四四方方的城主府三個大字,心中似有感概,剛剛經歷的一切如同夢境一般。
.....
在王訣走後不久,大殿的青銅門再次打開。
一個中年道人走了進來,正是玉陽子。
看著幽深詭異的大殿,玉陽子咽了口吐沫,剛剛的一腔憤怒瞬間化為烏有。
可想到自己身為青玉門唯一幸存的人,肩負著重建青玉門的大任。況且流金城本就是青玉門所有,自己身為前任青玉門門主之子,若不是玉山真人,這流金城已經在自己手裡了。自己此次前來又不是要流金城的屬權,只是要一部分收益罷了。自己來的正大光明,何懼這些搶奪別人資產的“強盜”。
一股勇氣從心底生出,玉陽子看著巨大雕像下背對著自己的洪初,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玉陽子在寬廣的青石板上走著,一步又一步。漸漸的玉陽子額頭上冷汗滲出,他發現自己與洪初的距離並沒有減少。玉陽子心知,洪初有意給自己個教訓。
但他心有不甘,剛剛熄滅的憤怒之火似乎又燃燒了起來。於是一咬牙,運起靈力,雙腿青色光芒閃過,竟直接在大殿內跑了起來。
可急速的奔跑並未讓兩人的距離變小。在玉陽子的視線中,洪初的背影越來越大,變得與天相接,直到佔據整個視線,玉陽子就像一個渺小的人在奮力奔向無限大的神。
一種本質上的壓迫感從洪初身上傳來,玉陽子渾身冷汗滲出,身上道袍濕漉漉的往下滴水。境界上的巨大差距讓玉陽子心生絕望,他不禁停了下來。
“玉陽子。”浩瀚飄渺的聲音從巨大的身影處傳來。“我宗門救你性命,為你復仇魔門,待你不薄,為何敢如此對待我門下弟子?!”
玉陽子有心爭辯,但在巨大的壓力下只能勉力支撐,連口都張不開。
“念你初犯,此事到此為止,若有下次,休怪我無情!”洪初嚴厲的聲音浩浩蕩蕩回蕩在大殿中,接著洪初一揮衣袖。
隻一瞬間,玉陽子已經站在了城主府門口。
玉陽子呆呆地看著眼前曾屬於青玉門的城主府,似乎認識到了什麽。
良久,玉陽子才擦了擦嘴角的血液,踉蹌著向遠處走去。
淒涼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守門弟子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