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玉樓的俊秀的面孔就在眼前,可卻怎麽也看不清。王訣神智被這種反常的感覺衝擊著,直欲嘔吐。就在王訣要堅持不住,要昏倒過去時,洪玉樓微微一笑,收回了氣勢。
如同快要溺死的人被從深水中打撈出來一樣,王訣的神智猛地一清,大口喘著粗氣。回過神來時,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濕透了。
王訣看著面色如常的洪玉樓,心中有些驚駭,練氣境界與築基境界竟能相差如此之遠。自己已經是練氣八階,幾乎站在了練氣境界的頂峰,距離築基期也沒有差多遠。但洪玉樓竟能僅憑氣勢就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實在可怖。
“洪師兄的實力真令王訣望塵莫及。”王訣站在原地半響方才緩過勁來,向洪玉樓抱拳道。
“哈哈哈,王師弟可感受到了築基期與練氣期的差別了。”
“真可謂天壤之別。”王訣感歎道。
“這便是我所說的質的差距了,若說練氣期修士是將靈氣當作一個斧頭,肆意揮舞。那麽從築基期開始,就是要將斧頭逐漸化入身體,甚至將整個身體化為斧頭。在這個過程中,人的本質將會不斷提升。”
“可以說等到築基期之後,修士與人就逐漸是兩種生物了,甚至修練不同功法的修士也在本質上有差異。”
“築基期便是要鑄就道基,此道基關乎之後的金丹、元嬰之路。這也是剛剛我為何說有一部直指元嬰的功法是多麽可貴。若是築基之後沒有後續功法,就要改換功法。等於說從一條熟悉的路換到了另一條從未走過的路,這樣的風險極大。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修士栽在了沒有後續功法上。”
“不知王師弟修煉的什麽功法?”洪玉樓問道。
“《小五行養氣功》。”王訣沉吟了下,答道。
“倒是不錯,是一部中正平和功法,雖無特異,但勝在穩定,並且後續改換功法也容易。師弟切記,練氣期到築基期改換功法就如同換了個武器,只需多做熟悉即可。但築基期之後,再改換功法就如同抽骨換髓,稍有不慎便有生命之危。”洪玉樓告誡道。
“多謝師兄提醒,師弟必當謹記。”王訣抱拳謝道。
“嗯。”洪玉樓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築基時之所以危險,主要在於兩個變化,一曰形之變,二曰神之變。”
“形之變,神之變。”王訣在心中咀嚼著這兩句話,仔細體會其中的含義。
“前者即是身體之變化,如我之前所說,練氣期是持斧人,築基期便是將自身變為斧頭。在這個變化中,若是修士的身體不夠穩定強大,便會失控。修士不會朝著功法預定的方向變化,而是變成某些未知的怪物。這便是第一個危險。”
“後者則是心神之變化,人之心統禦身體,但身體之變亦能引發心神之變,倘若修士之心神不夠堅定,對本我認識不足。那麽在築基時便會遇到危險,輕則性情大變,如同換了個人,重則心神崩潰,隻余軀殼留於世間。”
“前者之變尚能有外物相助,例如築基丹,可以穩定身體變化,助修士築基。但後者之變卻只能依靠修士自己,無人可以幫助。也正因如此危險,宗內練氣修士有成千上萬之多,但築基弟子卻只有區區數百人。不知有多少驚才絕豔的弟子都倒在了築基這一步。”洪玉樓感歎道。
“在如此危險情況下,洪師兄還能成功築基。實在令師弟佩服。”王訣欽佩地說道,只聽洪玉樓的描述,便能聽出其中的凶險。
洪玉樓微微一笑,並不為王訣的奉承所打動。能夠築基的修士都是心智堅定之輩,其信念不會輕易動搖。
“師弟可有看中的築基功法?”洪玉樓問道。
“還不曾有,在下此前對築基之事還一無所知。”王訣心中一動,又問道。“不知師兄可否指點一二?”
“哈哈,指點稱不上,只是略有心得罷了。”洪玉樓略一思考道。“宗門築基功法雖不多,但也有一些。而你修行的是《小五行養氣功》,大部分功法都能銜接下去。只是王師弟需要考慮一點,功法雖多,但能絕大部分也只能在築基期,而無上升之路,因此欲圖通天大道,不可選。師弟以為呢?”
“正是,我輩修士當勇猛精進,一往無前。怎能滿足於一個境界而駐足不前。”王訣語氣堅定地說道。心中確是想著也不知系統推衍的功法如何。自己以往用系統提升修為,卻還沒有推演過功法。不知會不會有與之前功法不一致的弊端。
“王師弟有此志向,甚好!”洪玉樓擊掌讚道。“宗門直指元嬰大道的有兩部功法《明雲經》、《碧浪訣》,師弟若是想選,就選二者之一便可。”
說罷,洪玉樓微笑著看向王訣。
“不知洪師兄修的哪一部?”王訣福至心靈。
“哈哈哈哈!”洪玉樓大笑道。“我所修者,名曰《明雲經》。其威力想必師弟剛剛已有所體會。”
“原來師兄修的是《明雲經》,其威力真是高深莫測。”王訣感歎道,隨即有些遲疑的說道。“只是,我見兌換榜上似乎沒有這兩部功法。”
“兌換榜上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功法。而《明雲經》是我宗立宗之基,自然不會讓其他人換了去。”洪玉樓拍了拍王訣的肩膀,故作神秘地說道。“至於師弟你,會有機會的。”
就在王訣還在琢磨洪玉樓話中的意思時。
“到了!”一旁的洪玉樓突然說道。
王訣抬頭看去,只見二人不知何時已走出了剛剛的道路。
此時一座雄偉的府邸拔地而起,出現在王訣面前。
府邸前近十米的階梯蜿蜒而下,平整的青石塊塊堆砌羅列。階梯的盡頭兩扇數米高的大門正大開著,大門兩側矗立兩頭猙獰的妖獸,妖獸栩栩如生,怒睜的雙眼震懾著一切心懷不軌的宵小之輩。而大門正上方掛著一塊牌匾,上面書著“城主府”三個大字,筆法中正平和,一看就是大家之筆。
守門的弟子似乎與洪玉樓相熟,見了兩人後微微抱拳叫了聲師兄。洪玉樓微一頷首,便帶著王訣徑直走了進去。
穿過重重走廊後,王訣被帶到了城主府中的一處客廳中。
此時客廳中已有一中年人,此人一襲青衫,面容平靜,正襟危坐。但其不時抖動的雙腿出賣了其內心的焦慮。
看到洪玉樓進來,中年人頓時失去了鎮靜,快步走上前去問道。
“洪長老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已經等了好幾天了。”中年人語速極快,難掩其內心的焦急。
王訣這時才認出,此人正是青玉門前任掌門的遺孤玉陽子。王訣心念轉動,玉陽子不是在雲浪宗麽?如今為何出現在流金城?
“道友稍安勿躁,長老近幾日事務繁忙,實在時間不多。這樣,我現在就去向長老請示,看他老人家今天是否有時間。”洪玉樓安撫著玉陽子。
洪玉樓隨後轉頭向著王訣說道。“師弟在此先行等候,待長老有空閑時,自會有人前來通報。 ”
王訣抱拳稱是。
玉陽子見狀怒哼了一聲,轉身又坐回到椅子上,拿起茶盞狠狠喝了一大口。
王訣則慢慢悠悠的找到一張椅子,坐下來慢慢品茶。
玉陽子看著悠哉遊哉的王訣,心中怒氣更勝,不禁又怒哼了一聲,隨即閉上雙眼,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王訣看著怒氣勃發的玉陽子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他。
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一個面容稚嫩、穿著雲浪宗製式道服的弟子走了進來。
“哪位是王訣師兄,請跟我來。”
“是我。”王訣應了一聲,走上前去。
“啪!”
王訣聞聲望去,只見玉陽子一把砸碎了手中的茶盞,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
“為何長老還不見我!是欺我青玉門無人了嗎?!”隨著這話,一股逼人的氣勢向著王訣和年輕弟子壓了過來。
王訣似乎又感受到了洪玉樓那般壓迫性的氣息,頓時感到有些胸悶。一旁的年輕弟子更加不堪,忍不住噔噔蹬後退了幾步。
索性玉陽子還有神智,氣勢一放即收。
年輕弟子緩過來後,趕忙說道。“洪師兄說了,長老今天處理完要務一定會接見前輩的。”
“好!好!好!那我等著。”玉陽子連說三個好字,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
年輕弟子見狀,趕忙拉著王訣出了客廳。
王訣至今有些茫然,不明白玉陽子的怒氣從何而來。雲鄉子救他性命,此人不僅不知恩圖報,反而對雲浪宗弟子如此態度,實在令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