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腳步聲就將幾欲昏迷的單天壽驚醒。
正是這個人!
單天壽與邊勝往洞窟深處前進了許久也沒有見到王訣,又因形勢怪異。二人便預備回宗,但當二人轉頭時。這個腳步聲出現了。
當腳步聲出現的那一刻,一切都晚了。
那個戴笑臉面具的修士眨眼間就出現在了自己和邊勝面前,
笑面修士的實力太恐怖了,僅僅一擊就將自己打成了重傷。自己的那些防護法器、各種符籙,在這個修士面前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掌之下,盡皆破滅。
若不是邊勝拚命纏著這修士,自己早已死去。
隨後單天壽使用各種手段躲避,但笑面修士就如同知道他的位置一樣,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
現在單天壽懷疑笑面修士是有意饒自己一命,否則自己早在那時就已經死去。笑面修士後來的行動也佐證了單天壽的猜測,他並不急於擊殺自己,而是像貓捉老鼠一般,每當自己要停下,他便追上來。迫使自己不停的前進,似乎想要將自己趕到某個地方。
單天壽再次勉力站起身體,踉蹌著向洞穴深處走去。
身後的腳步聲漸漸變小。
也不知邊勝怎麽樣了,多半是死了吧。
自己是怎麽和邊勝認識的來著?單天壽的意識又模糊起來。
......
那天自己被“父親”牽著手進了羅府。
而後父親便進了大堂,讓自己在外面等候。父親進去不久,單天壽就聽到大堂內爆發的爭吵。
單天壽並不能聽清他們在吵些什麽,只是隱隱約約聽到“私生子”“林婉”“資產”這些詞。正在單天壽無聊的在外等待時,一陣喧囂傳來。
一個穿著仆役裝飾的少年慌不擇路的跑了過來,身後跟著另一群仆役,追著他打。一邊打還一邊罵著,說他無父無母,是馬生出來的雜種。
單天壽看著被圍毆的少年。
那少年一聲不吭,眼中閃爍著冷漠與倔強。似乎對這樣的毆打已經習以為常。
這時大堂中的一位長老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怎麽回事?!打打鬧鬧成何體統。”長老厲聲呵斥道。“全都下去,領五十棍。”
一群半大小子聽到這話後,臉色唰的一下變成慘白。他們從小到大基本都嘗過羅府罰棍的厲害,只要兩三下就能讓一個成年人半個月爬不起床。
更何況是五十棍,這是要他們的命!
他們不明白為何長老今日如此嚴厲。
而人群中那個最先被圍毆的少年卻面色漠然,眼中隱隱帶著解脫。
這時單天壽的父親走了出來,冷漠的看了一下跪成一片仆役,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走到單天壽的面前,拉起他的手便往外走。
眼看兩人已經走到院子門口,單天壽卻忽然掙開了手,指著那個少年說道。
“父親,我要他。”
“好。”父親愣了一下,微笑道。
就這樣單天壽便與邊勝認識了,邊勝成了單天壽的小廝,即使是在修行之後,邊勝也沒有提過要脫離奴籍。雖然單天壽從未將邊勝視作自己的奴才。
......
現在想想,邊勝那個時候是故意引他們到大堂那邊去的吧。他知道羅府長老們正在議事,被打擾後一定會責罰那些仆役。只是他可能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事,竟讓長老發那麽大的火,甚至要將他們置於死地。真想知道那個時候邊勝在想什麽,或許是慶幸終於能夠解脫了吧。
想到這裡,單天壽微微歎了口氣。
“砰砰。”
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勾魂的惡鬼,再次從背後傳來。
可這次單天壽不想再逃了,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單天壽的面前。
單天壽勉強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詭異笑臉面具,露出了笑容。
笑面修士微微低頭,抓起了單天壽的右手,那裡一遝黃級中品的驚雷符正發著危險的藍光。笑面修士的大手覆蓋住單天壽的右手,微微握緊,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響起。隨後藍光猛地點亮整個隧道,電弧四處亂竄。在這一刻,單天壽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雙眼猛地瞪大,笑面修士腰間掛了一個令牌。
接著雷符爆發,單天壽的身體猛地挺直,一陣顫抖又平靜下來。
待到電光散去,單天壽也沒了聲息,一陣焦香味散布在整個隧道中。
笑面修士揮了揮手,散去了煙塵,竟毫發無傷。笑面修士伸手抓起單天壽的屍體,向著隧道盡頭走去。而他另一隻手抓著的是邊勝的屍體,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
兩人的屍體在笑面修士的手中晃蕩,兩雙灰暗的眸子訴說著其主人死前的痛苦。
......
譚影城的某一處,一個中年男人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中碎裂的玉牌,愣了半晌,兩行清淚不由得流了下來。
......
王訣並未看到單天壽已經身首異處,但從一路上的痕跡來看,單天壽和邊勝應該已經和笑面修士交上了手。以笑面修士的恐怖實力,王訣不認為單天壽和邊勝能夠活下來,但他還是想確認一下,以及弄清楚血魔門究竟在策劃什麽陰謀。
隧道盡頭,王訣摸索著終於到了這裡。
木人訣運轉,王訣走出隧道。
眼前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洞窟,洞窟之大,以王訣的目力竟隱隱望不到對面。而在洞窟牆壁上無數個洞口密密麻麻的排列著,王訣就身處的洞口就是其中之一。
在洞窟的下方,無數大小不一的池子圍著四個四四方方的巨大池子,池中幽綠的液體流動,無數道虛幻的鬼影從池中飛起又落下。池子間相互流通,從王訣的視角看去,像是一道道線條。同時無數條鐵鏈橫空,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下方的一切像是組成了一個巨大而複雜的陣法。
此時笑面修士正懸浮在半空,手中提著兩具屍體。鬼影朝著笑面修士尖利的咆哮著,卻不敢衝上前去。笑面修士未在意這些鬼影,徑直飛到了池子中央,將兩具屍體丟了下去,一陣茲拉的腐蝕聲響起,兩人瞬間被融成白骨。
在那些鬼影中,王訣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服飾打扮,有凡人的,也有雲浪宗修士的,甚至有的穿著像是笑面修士身上的血袍!
而除了笑面修士,王訣看到不時有其它穿著類似血袍的人從其它洞口飛出,往往手上都拿著一兩具屍體。王訣甚至看到有個被抓住的修士是同自己一起來的雲浪宗弟子之一。
王訣看到那弟子似乎掙扎了一下,隨後皮膚血肉被瞬間融化,轉眼間露出森森白骨。
看到這邪惡的一幕,王訣不禁心生退意。單天壽已死,自己又看到如此令人震驚的一幕。血魔門設下如此陣法,必然所圖甚大,還需速速回城,向長老報告這一切才是。
想著這些,王訣緩緩向後,退出了洞窟。
......
回到流金城後,由於已經是深夜,王訣又丟失了身份令牌,差點被流金城的弟子當作血魔門的弟子抓了起來。還好洪玉樓當值,認出了王訣,這才讓其安然入城。
見到洪玉樓後,王訣直言有重要情報要面見長老。
洪玉樓見其面色嚴肅,洪玉樓沒有猶豫,直接將王訣帶到了城主府。
又是那個青石大殿。
王訣再一次見到了面色嚴肅的洪初。
“將你所見所聞一一道來。”還未等王訣行禮,洪初就直接說道。
王訣愣了一下,隨後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都說了一遍。
而洪初在聽的過程中,一直面色不變,令王訣看不出洪初的想法。
待到報告完畢後,洪初背負雙手,看著面前巨大的塑像,沉默不言。
此情此景,王訣亦不知說什麽為好,只是陪著沉默。
大殿內一時安靜了下來,良久,洪初轉過身來。
“這次你做的很好,但這些消息萬萬不可泄漏出去。”
“弟子明白。”
“我觀你已是練氣九層,可曾準備築基?”洪初問道。
“正準備築基,只是還沒有合適的功法。”王訣心中一喜。
“我所修為《明雲經》,雖非世上一等一的修練法門,卻也不是尋常功法。你可願拜我為師,傳我衣缽,將我《明雲經》一脈發揚光大?”
聽聞此言,王訣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喜悅。
立刻跪下向洪初磕了三個頭。
“弟子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