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從不相信命運,如今卻覺一切皆是定數,即便已做好撇肉身入黃土的準備,奈何命數未盡,雪地中被戰賭俠所救,後又得一女子悉心照料,雖未完全康健,卻仍可存活世間。
春來冬往兩余載,知小寶、老迪定在尋找李某,只是病體拖遝,甚是狼狽,遂沉寂荒地,每每念及你二人皆覺心中愧疚。
然,李某既還活著,該存續之情誼萬不可斷,吾今暫住墨沙城東‘歲寒’別院,望盼相見。
友:蓮花敬上
放下信,方多病看了一眼迪飛聲,兩人心領神會,半刻都不耽誤,直奔城東‘歲寒’別院。
找了半天,兩人終於在一處荒地找到了所謂的‘歲寒’別院。
大門是兩塊廢棄的木板拚湊起來,勉強能與外面雜草隔開,方多病輕輕一推就開了。
這哪是什麽別院啊,分明就是一處廢宅,難怪兩個人找了許久。
踏入院內,見院中之物件雖破舊,但卻收拾得整齊,兩邊的藤架上晾曬了著許多草藥。
方多病和迪飛聲站在院中,腳步卻都相同的遲疑了,他們此刻的感覺就像是丟失的寶物即將尋回,卻不敢去看,擔心是一場烏龍。
與他們兩個態度相反的是狐狸精,它無所顧忌,徑直的跑到了房門前吠叫起來。
登時,門開了,站在門口的人俯下身,撫摸起了狐狸精。
隨著方多病和迪飛聲心跳加速,門內的人走了出來,站在陽光下。
綠色的布衫映襯在暖陽中,是那麽的靜雅又鮮活,那張清風朗月的面容是如此的熟悉。
“李蓮花!”
“李相夷!”
時隔兩年,他們二人終於再次見到了他,心情是說不出來的複雜,既興奮又莫名的心酸。
“你們來啦!”是李蓮花的聲音,只是多了一絲沙啞的棉柔。
方多病再也繃不住了,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讓我看看,你真的還活著?”
李蓮花微笑著點頭,“嗯,還活著。”
“他是李相夷,死不了!”迪飛聲的聲音雖聽上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眼中卻難掩喜悅之情。
狐狸精在李蓮花的腳邊親昵的蹭著,三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春風般的笑容。
良久,方多病佯裝想進屋去看看,剛轉身邁進門檻,就偷偷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淚痕。
迪飛聲也跟著走進了屋內,李蓮花帶著狐狸精隨後進去。
屋裡家具破舊,窗欞斑駁,卻同院子一樣,乾淨整潔。
李蓮花請了二人坐下,又倒了兩杯水遞過來,“家中沒有茶葉了,只能請你們喝白水,見諒。”
“還能喝到李相夷給倒的水,已是難得,是不是茶水又何妨。”迪飛聲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此生還能說出如此話來。
“嗨,阿飛,你居然會說漂亮話啊!”方多病調侃道。
李蓮花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欣慰的一笑,“兩年沒見,看來你們相處得很好嘛!”
“不怎麽樣!”
“不怎麽樣!”
兩個人居然又一次異口同聲,說完還不忘給對方一個嫌棄的眼神。
李蓮花再次笑道:“還很有默契呢!”
“切,誰跟他有默契,冷得跟塊石頭似的,要不是看在他幫忙尋你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他。”方多病說道。
李蓮花聽後,斜看了迪飛聲一眼,輕道:“你們兩位,可不要再把我這陋室拆了才好啊!”
迪飛聲道:“我才懶得跟他動手,要打也是你李相夷,別忘了你可還欠我一場比試。”
李蓮花聽聞,忙把手放在嘴邊咳了兩聲,“哎呦,老迪啊,我這身子骨可是受不住你的悲風白楊啊!”
方多病瞪了一下迪飛聲道:“你的腦子裡除了比武還有什麽呀,你沒看到他身體還未痊愈嗎?”
“我又沒說是現在比!”迪飛聲反駁,“我會等你毒清,傷愈後再跟你堂堂正正打一場!”
李蓮花不想再打擊他,隻好尷尬的笑了笑。
“快告訴我,你的碧茶之毒到底解了沒有?”方多病可不管他們能不能比武,他隻關心李蓮花的身體。
迪飛聲也豎起耳朵想聽答案。
李蓮花喝了一口水,不緊不慢的道:“毒雖未解,可我帶著毒也活了十幾年,還說不定能再活個十幾年。”
“鬧了半天,你的毒還是沒解啊?”看著李蓮花對待生死問題仍舊是如此平淡的態度,方多病大聲吼道。
“你小點聲,想嚇死我啊?到時我沒有死於碧茶毒發,卻被你給嚇死了,豈不是成了笑話。”李蓮花裝出一副被嚇到的神情。
“兩年沒見,你這胡說八道的毛病還是沒改啊?”方多病懟了回去。
“沒大沒小的臭小子!”李蓮花一臉寵溺的叨咕著,眼睛卻看向迪飛聲,“老迪,別繃著了,想問什麽就問吧!”
“好!我有三個問題……”迪飛聲開口道:“第一,墨沙城漫天黃沙冷風蕭瑟,你來這做什麽?第二,你信中提到的女人是怎麽回事?人又在哪裡?第三,你寧可與劉如京聯系,卻不肯給我們一個心安,是不是該解釋清楚!”
“老迪就是老迪,總是能針針見血啊!”李蓮花感慨道。
“這……”方多病可不想被迪飛聲比下去,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道,“也是我想問的,快點回答!”
“臭小子,跟師傅說話也沒個規矩……”李蓮花在方多病的腦袋上輕輕打了一下。
方多病垂下頭,低聲道:“唯一能救你命的忘川花說給人就給人,留了一封破信說消失就消失,我才沒有你這麽不負責任的師傅呢!”
“別打岔,快回答我的問題!”迪飛聲不耐煩的說道。
李蓮花又喝了一口水,仍是不緊不慢的說道:“第一個問題很好回答,來這墨沙城只因我眼神不濟,走錯了路。第二個問題嘛……”
李蓮花又倒了杯水,準備喝,卻被迪飛聲一把搶過來,“認真回答問題,水一會兒再喝!”
“還是這麽粗魯!”李蓮花的手還在端著杯子的姿勢,只是瞬間沒了杯子,只能無奈的道。
“還是這麽多廢話!”迪飛聲也不甘示弱,懟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