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半退休的郭老師爺。
良久,郭老師爺才開口:“你說此畫絕非此子所作,可有證據?”
“暫無確鑿證據,但您想啊,他才多大年紀,就算有人指點,也不可能畫成這樣。您常說,事出反常必為妖,學生以為,此事背後必有貓膩!”王書生語氣篤定。
郭老師爺瞟了一眼王書生,突然冷笑著說:“行了,你那點心思還想瞞過老夫?對一個羊角小兒都能心生妒意,你也就這點器量了。”
王書生頓時面皮發燙,連忙跪倒在地。
“不過,你畢竟是老夫的弟子,老夫又怎能不幫你?”郭老師爺話鋒一轉,語氣緩和。
王書生如蒙大赦,急聲道:“學生以為,是那趙捕頭故意做局排擠我,您也知道,此人對您素有成見,自然看我也不順眼。若讓他做成此局,今後哪還有我立足之地?”
郭老師爺點點頭,露出一模狠辣的笑容:“真相是什麽不重要,就算不是他做局,也可以是妖孽作祟,懂嗎?”
王書生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流露出一絲驚愕不忍之色,試探著說:“若是妖孽作祟,後果怕是有些嚴重吧?”
由於某些大家都知道但不能明說的原因,王朝歷來對妖孽極為痛恨,若和妖孽扯上關系,誅族都是有可能的。
“婦人之仁!”郭老師爺抓起茶盞,將茶水直接潑在王書生臉上,“無毒不丈夫,就你這德行,活該一事無成!”
……
卻說白恆這邊,距離被綁那日已經過去七天。
黑衣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怒氣未消,一次也沒有出現過,白恆隻得知了她的名字:風庭月。
挺好聽的名字。
這七天,白恆的日子很安穩,每天除了畫畫,就是完成各種新手引導任務,比如“使用XX濾鏡”,使用“文生圖”,使用“圖生圖”之類,獎勵也都不多,都是個位數的靈石。
或許是因為不再需要和AI瘋狂內卷,白恆對AI繪畫的芥蒂也漸漸消除,開始將AI繪畫融入自己的創作過程,從中尋找新的靈感,乃至新的畫法。
要知道,技能決定下限,而認知決定上限,想成為大師,必須從畫工、審美、眼界等多個角度全方位提升。
這天一大早,白恆照例在屋頂上寫生,卻老遠就看到一隊人馬,清一色紅甲長戈,與山村閑適的氣氛格格不入,給人一種煞氣森森的感覺。
雖然白恆沒出過縣,但也知道這種裝束絕非尋常軍士。
“奇怪,這幫人來村裡做什麽?”白恆正納悶,甲士已朝這邊行來,並隨著領頭之人幾個手勢,團團將白家的院子圍住。
領頭之人是個身高八尺的壯碩中年人,虎背熊腰,腰上掛著一把大刀,坐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凌凌。
到了院門前,他也不下馬,突然抽刀橫掃,只聽哢嚓一聲,一陣勁風掃過,半截院門直接飛了起來,轟的一聲砸在院子裡摔得粉碎。
沒了阻擋,此人這才打馬進院。
夫妻二人正在準備飯食,哪裡見過這般陣仗,都被嚇得臉色煞白,幾乎站立不穩。
白恆兩輩子加在一起,也沒見過這種場面,同樣感到一陣心慌,急忙從房頂爬下來。
“你叫白山?”領頭之人居高臨下看著白山。
“是,小人,小人白山,大人,大人您是?”白山將趙月娥拉到身後,硬著頭皮上前回話。
“是就對了,給我搜!”領頭之人也不回答,一聲令下。
幾名甲士立刻虎狼般衝了進來。
“你們做什麽?還有沒有王法了?”小兒子還在屋子裡熟睡,趙月娥母性爆發,張開手臂攔在前方。
“王法?我輯妖司就是王法!”領頭之人一聲冷笑,摘下腰間令牌亮在趙月娥面前。
輯妖司?望著血色令牌上的三個大字,趙月娥愣住了。
她知道,輯妖司是直屬於王庭的特殊機構,專門負責捉拿妖邪,幾乎可以說是凌駕於律法之上,連官員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可她不明白,輯妖司到自己家做什麽,自己一個尋常百姓,還能和妖邪扯上關系嗎?
“滾開!”甲士粗暴推開趙月娥,氣勢洶洶衝進屋子,很快就傳出劈裡啪啦的破碎聲和男孩驚恐的哭聲。
趙月娥剛要追進去,白恆已經將弟弟抱了出來,趙月娥連忙將兩個兒子都拉進懷裡。
小黑狗倒是膽子大, 撲上幾步稚聲吠叫。
“聒噪。”領頭之人面露不耐。
根本不需要他動手,一名甲士已然揮戈,狠狠將小黑狗釘在地上。
小黑狗發出嗷的一聲慘叫,掙扎兩下就沒了動靜,只有一片猩紅漸漸暈開。
“小黑,小黑,嗚嗚嗚!”白毅哭喊著伸手去抓。
趙月娥連忙捂住他的眼睛,自己的眼圈也紅了,死死咬著牙不敢松手。
白恆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掀起狂濤駭浪,全身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短促,大腦中一片混亂。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八年以來,小小山村一直是祥和的,與世無爭的,就像世外桃源一樣。
可是現在,世外桃源變成了美麗的水晶球,輕輕一摔就碎了。
這一刻,白恆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正如前世某知名科幻小說中所寫,和平、安寧、幸福,都是偶然。
八年的安穩生活,只是偶然!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世界的本質從來沒有改變過。
“大人,有發現!一名甲士從屋子裡衝了出來,將一串獸牙托過頭頂。
領頭之人抓起獸牙看了看,一聲冷笑:“人贓並獲,全部帶走!”
說完一扭馬頭出了院子。
甲士們一擁而上,將一家四口強行扯開帶枷上鎖,無論白毅如何哭喊,無論趙月娥如何尖叫,無論白山如何哀求,都無動於衷。
這麽大動靜,鄰裡怎麽可能不被驚動,但誰也不敢靠近,遠遠躲著交頭接耳,目送著白恆一家被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