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一團煙霧,雪花粘在衣服上,倚靠在涼亭的柱子上遙望著天邊的月亮,冷風刮紅了臉。
又點上四支煙,插在地上的香爐裡。
冷風帶動輕煙,風穿過石縫的聲音聽起來很像嗚咽。
“咚咚咚。”
“我進來了。”
打開後門,屋裡來了一個身穿青色棉襖的年輕人。
“外面真冷啊,給你帶的熏雞都快涼了。”
“冷點好,我也能清醒一點。”
“又喝了多少?”
“沒喝。”
一壺熱茶端上來。
“喝點紅茶,暖和暖和。”
“外面熱鬧嗎?”
“城裡挺熱鬧的,不過山村裡面的寧靜也不錯。”
“真懷念啊,我很久沒來這種地方了。”青棉襖遞上一支煙。
“呼。”
二人相對無言,屋子裡陷入寧靜,就像是午後的時光,街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老頭老太太的拐棍敲打地面,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很奇妙。
“一會你也得過去吧。”
“嗯。”
青棉襖打開窗戶看著外面,香爐裡的煙已經滅了,地上的積雪被風吹起就像白色的砂,一整團呼在臉上。
“今年一直在忙,我自己也不知道忙活什麽,似乎沒什麽收獲。”抹掉臉上的雪。
“給你帶了點酒,煙也沒別的,你應該也不缺。”
“今年他們沒寫對聯?”
“寫了,我來的路上被風刮走了。”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就像是在等什麽,和剛才的感覺不同現在更像是在熬。
青棉襖摩挲著手裡的茶杯。
“走吧。”
青棉襖放下茶杯。
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香爐。
外面的風變大了,青棉襖系緊衣服走了。
“嘩啦,嘩啦。”
用布擦去刀上的水漬,身後的火爐裡只剩下微弱的火苗,兵器架上的兵器閃著寒光。
“來了。”
“老師。”
“你見過你師兄了嗎?”
“見過了。”
“你們兄弟倆人,一個位居中洲成了如今的掌道人,一個經過感悟成了所謂的仙人,我本應該為你們高興,畢竟你倆在這世道上都是大人物了。”
從單薄的殘破布衣中掏出一個東西。
“拿去吧。”
“從今往後,你們兄弟二人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跟我也沒關系了。”
老人回頭往屋子裡走,月光把他的白發照的有些發亮,松樹的影子逐漸把老人的身影籠罩,他坐在躺椅上喝著熱茶。
徒弟脫下身上的灰色披風折疊好放在地上,對著老人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從遠處看去師徒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平台,如果是天然形成的,那這平面有些過於規整了,在整個山群裡,這兒顯得格格不入。
人走了,又剩下風的喧囂。
“你本來打算跟他動手?”
“嗯。”
“下不去手吧。”
“是啊,我好像是被玩了一樣,我對這倆人的教導一直都是不能逆天而行,以他們的悟性不可能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老人撓了撓頭。
“或許是悟性太高了吧。”
“喜慶的日子鬧得這麽緊張,沒法啊,我估計他都想到會跟你打起來了,這麽輕易地解決他應該也沒想到。”
“他也去找你了?”
“王棄俗給我送東西去了,每年都沒這麽早過,他倒是跟我說了。”
“以前還在咱們跟前蹦噠的小孩現在都能改變世道了。”
老人站起來,熄滅爐火用石塊堵上寫了個封。
從屋裡面端出一個呈滿水的鍋,墩在鏤空的桌子上,底下點著火。
“一會你走的時候把那些兵器帶走吧,給他們找到歸宿。”
太陽的升起也沒能驅趕寒風,日出時奏響的樂曲也沒能喚醒喝醉的人。
我在這地方待的時間不知道過了幾個道,時間似乎不能改變這裡,我卻被磨去了鋒利,現在的我不需要靜,一雙遲鈍的眼可跟不上現在的世道,我們很久沒這樣放縱暢飲了,我的老友啊,我很羨慕你那熱衷於生活的態度,等我們再次相見的時候再一次像這樣喝酒吧。
站起身來到兵器架前,一一收進匣中。
天下的事被一一記錄,十年間發生了不少事,有的事被人們遺忘,一些對他們造成影響的事則記憶猶新。
“呼。”
吐出一團煙霧,倚在躺椅上,窗外的寒風吹動書頁。
“咚咚咚。”
“我進來了。”
“氣色不錯,好利索了?”
“還沒,中洲的下手真狠啊,他倆到底是同門師兄弟啊,打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分個勝負,苦了我們啊。”
“前兩天呂震也來了一趟,我都十來年沒看見過他了,第一眼都沒認出來。”端來一壺茶水。
二人喝著熱茶驅除寒冷。
“咚咚咚。”
“進來。”
青棉襖——王棄俗看見進門的人給他騰出個位置。
“念仁師叔。”說著就要行禮。
“坐吧,跟我就不用這麽客氣了。”曹念仁帶給他一支煙。
他把煙別在耳朵上。
“你這次來有什麽事。”
他看向角落裡的兵器匣,他在那件事之後又回去了一次。他的師父曾經給他們師兄弟打造過兩把兵器,還記得兩件神兵出世的時候,他們所在的地方都震顫了。
之後被山擋住的部分海水倒灌進山群,兩把神兵被投入海水中,水汽遮擋了視線,等回過神來師父已經將它們收入匣中。
“我們出師後,師兄又回去了一次,他拿到了兵器在中洲掃平很多不服從他的勢力。”喝了口茶水看著曹念仁。
“他交代我說,你的那把兵器如果想拿走就得證明你有能力掌控它。”
“你有相應的能力嗎?”曹念仁也看著他。
“相傳北冬州曾有一巨物從天空墜落,巨物墜落後原本還算溫暖的北冬州一夜之間寒霜滿天, 也因此改名。人們走進山群想看看是什麽東西,不過都被寒霜封在了山裡,後來山群中的寒霜不再向外傳播而是被固定在這裡。”他笑了笑。
“傳說的存在一定有它的道理,師叔我如果讓傳說復活,不知道能不能配上它。”
“轟!”
那些足以遮天蔽日的高山開始碎裂,山石砸碎了谷中的冰雕,飛禽走獸四散奔逃,山體中露出高大的白骨。
一隻掉隊的飛鳥撞在骨頭上,只聽冰塊碎裂之聲。
屋裡的人走出來看向山裡。
“趙頑啊,你教出來了兩條瘋狗。”曹念仁一揮手招來兵器匣。
“我的好師侄啊,你應該想好了吧。嘖,現在說也顯得多余了。”
兵器匣中飛出一把三尺有余的長劍。
劍柄由此山中的寒木做成,護手和劍鐓均取自這片山群中的振山鐵做成龍頭和龍爪的樣子,劍身由海中的定海鐵打造。通體青藍,寒氣逼人,只是放在那就會升騰起白霧。
劍鞘整體為紅棕色,和劍不同,劍鞘能讓人感到溫暖。
曹念仁一揮手把空的兵器匣燒掉,他完成了趙頑托付給他的事。
“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該忙就忙去吧。”
一人回屋二人下山,下山的途中他抽出劍將封存在山谷中數百年的寒氣盡數釋放。
寒風的到來預示著故事的開始,那些被封陳的事物終將得到釋放,整個世界將會變成一座熔爐,萬物都將被熔煉。
其中只有兩物留存,嶄新的道和舊時的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