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三人到了河邊,做了一下簡單的休整。
薑宇摸了摸中箭男人的手掌說道:這個男人有問題,他會用兵器。
呂憲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麽說?
薑宇將男人的手掌翻開指著後三指的指根,說道:練過兵器的人因為長期摩擦手掌的關系,後三指都會形成這種握持繭,雖然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兵擊水平高低,還是小心些的好。
呂憲摸著男人的手繼續問道:練兵器的不應該是虎口有繭?
薑宇說道:那是小說裡編出來的,有幾個寫書的人練武?不信,你看我的手。
呂憲仔細端詳了一下薑宇的手,確實在後三指有三個膚色深黃的老繭,其余皮膚竟與常人無異,甚至因為保養的關系皮膚比正常人更加光滑。
薑宇問道:我們接下來怎麽做,先這個男人救醒問問情況,還是先趕路?
呂憲轉身用鬥笠兜了一鬥笠河水粗暴的甩到了男人的臉上,說道:先問問路,免得被賣了,問問他的名字,籍貫,哪裡有城鎮。如果覺得他說謊就拔一下那根箭,他會配合的。
隨後呂憲便兀自找了個地勢高的位置觀察了一下地形,然後開始觀察起了河水。
中箭男人被河水一激瞬間蘇醒,然後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隨後被薑宇拖到一邊,開始了盤問。
不多時,薑宇拖著中箭男人回來說道:問不出太多東西,而且他有口音加上虛弱,我也聽不太懂,大概的意思是越後國跟甲斐國在川中爆發了戰爭,他被流矢擊傷脫離了戰場,希望我們能把他送到甲斐國進行治療。
呂憲對於結果並不太滿意,說道:沒有其他的?
薑宇無奈的說道:沒有了,他現在失明無法辨別方位,而且根據他的語言邏輯,文化程度應該不高,是加入甲斐國的浪人,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其他的需要等他進一步康復之後才能有答案。
呂憲皺著眉說道:如果帶一個傷員的話,陸路就走不了了,改走水道,剛才我看了一下,這條河吃水不深,流速不快,簡單做兩條木筏順著河流走,下遊大概率會有人家。
隨後兩人,搜集了一些樹藤、粗大的樹枝,開始製作齊了木筏,只是兩個人都是只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造出的木筏也就是載上人堪堪下水不散的程度。
隨後呂憲說道:你跟這個男人坐那條大的,不要撐船,靠水流走,我們也能好好規劃一下接下來怎麽進入城市找到那個小野直人。
三個人小心翼翼的上了木筏,順著河流,呂憲跟薑宇開始商議著怎麽進入村鎮,畢竟兩個奇裝異服的巨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顯得突兀。最終決定,雙方扮作回鄉省親的夫婦,雖然有漏洞,但是一個滿懷激動歸鄉尋祖建設家鄉的人設總會引起故鄉人的同情,加上金錢開道,足夠糊弄一下普通人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漂了不知多久後,眼前出現了農田,兩人控制著木筏登岸之後,隨手將木筏破壞,防止有人溯源追查到這片村鎮的位置。
依舊是由呂憲背著那個中箭男子,可惜因為長期虛弱,加上被呂憲冷水一澆,整個人一直處於昏迷中,臉倒是為了方便問話,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好歹能看出是個人來。
走了沒多久,兩個人看到了一扇用木頭搭建的城門架,對沒錯,就是城門架,高大概不到3米、寬大概2米,竹子城門,旁邊站著幾個士兵拿著長槍在駐守著,士兵的身高也跟中箭男人差不多。士兵看到薑呂二人之後,都哆嗦著一邊拿著槍虛刺一邊大聲吼叫著,可惜士兵情緒太過激動連薑宇都聽不太懂吼的什麽意思。不過看動作應該是警告兩個人不要靠近的意思。
不一會,一個穿著盔甲的人腰佩太刀登上了城門架,對著兩人大聲說道: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裡來?來這裡做什麽?
呂憲聽不懂,自然是薑宇作為回答,回答的自然也是兩個人在路上編的那套回鄉祭祖建設家鄉的說辭。
趁著兩個人打嘴仗的時間,呂憲打量著眼前的城門。好吧,這已經不能叫做城門了,只能稱之為加了個架子的籬笆門,城牆則是用木頭釘起來的籬笆,很難想象有人居然能夠安心的在裡面生活。
薑宇跟那個指揮官交流了沒多長時間,城門便打開了。
那名指揮官走了出來仰望著薑宇說道:高田城右衛門土屋彌次郎見過唐君,難得有我越後國的大人榮歸,我已經遣人上報家主,請靜候。隨後便不再說話
呂憲小聲問道:你們談了什麽?
薑宇答道:我說我叫阿薑,你是我的丈夫姓呂,祖輩是越後國渡邊家避難出去的一支族人,輾轉流落到了海外的唐國,但是祖先一直念念不忘本家的親人,所以這次不惜遠渡鯨海,只為了幫助族人過得更好一些。這個人說他是高田城的城門官,我們猛然間出現,不能確定我們的身份,又涉及到是中國人,還帶著傷員,他處理不了,已經去叫能做主的人去了。
呂憲皺著眉說道:渡邊?不是說好了叫山本,萬一這裡真的有渡邊一族會很麻煩。
薑宇自信的答道:不用過分擔心,古代日本沒有多少人,渡邊這個姓氏出名的就更少了,平民可能都沒有姓氏。而且就算有渡邊一族,唐朝滅亡到火繩槍出現,都幾百年了,誰還能記得原來逃難出去的人,大不了認個祖歸個宗就是了。
呂憲現在就是個聾子、啞巴、半個瞎子,一切只能以薑宇為主導,自己從旁輔助。
好在時間不長,從城門裡又出來一個身穿文官服飾的人對著兩人做了一禮說道:本官高田代城守吉江定仲,見過唐君。從撤去遣唐使之後,我等邊國已經多年未見過上邦人物。不知唐君此次所為何事,我等力所能及,必不推辭。
薑宇暗罵了一句老狐狸,隨後遺憾的說道:只是奉家父之命回鄉看望一下族人的近況,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助,可惜攜帶的大量物資在都海上被風浪卷走了,只剩下些許財物傍身,只能在城內給族人購置一些吃食了,實在有愧於家父所托。
隨後薑宇將呂憲拉到身前說道:這是家夫呂真,夫家在明國也是大商呢,如果吉江大人能幫助我們,回到明國必有厚報。
吉江定仲眼前一亮,這一男一女只要不是武田的奸細,是誰不重要。兩人年齡都不大,與自己也沒有利益衝突,沒有必要騙自己。如果能搭上這條線,吉江家崛起的日子不會太遠,有朝一日取代上杉家也不是不可能。於是便鄭重地給呂憲行了個禮,說道:見過呂君
呂憲也聽不懂,只能抱了抱拳說道:你好,我叫呂真。
薑宇對著一臉懵的吉江說道:家夫剛才說十分榮幸能見到吉江大人,有事您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家夫不通我們日本語。
吉江看到這話幾乎要跪地感謝佛祖了,這個呂真不懂日語,就剩一個沒有見識的女人就好對付對付多了,不過明國的人的確高大,可惜就是頭腦簡單。
吉江隨即吩咐打開城門,將呂憲三人迎了進去。
路上吉江旁敲側擊的通過與薑宇的交流得知了呂憲家裡是南京的絲綢大商,是明國朝廷主要絲綢供應商之一,旗下更是涉足瓷器、工藝品等諸多行業。期間薑宇更是熱情的將價值5兩白銀的精美草鞋送給了他,更是堅定了吉江傍上這條大船的決心。
進了高田城吉江更是把薑宇三人安排到了自家的客房裡。
用過晚飯之後,薑宇以奔波勞累為由,早早地跟呂憲回到了客房。
進了客房的薑宇臉色難看的說道:現在我們雖然進了城,但住在城主府幾乎相當於軟禁,怎麽破局,無論是你去找到小野直人還是我更進一步的盡快完成褪凡,在城主府都是沒有辦法做的。
呂憲則是端了一杯水遞給薑宇說道:夫人別急,現在我們人生地不熟,而了解一個地方最快的方法就是進入它的管理中樞,這個吉江是高田城的代城守,我們私下裡做什麽事都很難瞞過他,反倒不如借用他的力量行事來的方便,再說了我們現在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高高在上的唐君,以日本古代對於唐朝的推崇來說只要我們不是太過分,這個吉江甚至會成為我們的一個擁泵,幫我們擋住不少麻煩。
薑宇疑惑的說道:怎麽講?
呂憲答道:薑小姐膚白貌美,身高在我們那個時代都不算低,更何況在這裡,來的路上那些男人的口水可都快流到地上了!
薑宇怒道:你什麽意思?
呂憲笑著說道:薑小姐不要急,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這朵白蓮花只要稍微流露一下對於劍道的興趣,相信會有不少劍客、劍豪心甘情願的供你驅策,比如說那個代城守吉江。其中肯定有不少濫竽充數的花架子,但會有更多為了女神奮不顧身的勇士幫你擋住這些騷擾,多看一看他們之間的比鬥,然後再跟優勝者打幾場,既能開闊眼界又沒有危險。而薑小姐你要做的,就是明天跟著我這個夫君到城裡去轉一圈,僅此而已。
薑宇接著問道:那小野直人呢?找人可跟大海撈針沒有區別。
呂憲歎了口氣說道:薑小姐,你的問題還真多啊,給你解釋一下吧。我的任務是劍客的復仇,然後才是殺死小野直人這個人。既然是劍客的復仇,那這個劍客必然是被小野直人傷害了某些東西,但是又拿這個小野沒什麽辦法。而劍客之間的仇怨往往都是伴隨著殺戮,尤其古代日本是個浪人隨處可見的地方。所以這個小野直人必然是殺了這個劍客親人,才會有復仇這兩個字。既然牽扯到了人命,就牽扯到了通緝令的發布,而高田城最快找到通緝令的人就是代城守吉江。
薑宇心悸的說道:呂憲,你還真的是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讓人毫無還手的余地。整個高田城的劍客、城守、我都在不知不覺中就入了你的圈套,而表面看來你又只是做了一個正常人該做的事情、絲毫沒有逾距,憑借的也只是古代日本對於唐朝的推崇。 那天,我跟錢叔也是這麽中招的吧,趙北川對你的評價還真是對,陰柔詭譎、算計絲絲入扣,行事處處引動人心**,如果生在亂世天下謀主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呂憲輕笑一聲說道:薑小姐過譽了,我這點微末伎倆憑借也不過是人性貪婪,人若無貪欲,我的謀劃必然無效。吉江不貪圖所謂明國大商嚴格篩查,你我怎會輕易就進了這高田城。高田城的男人如果不貪圖你的美貌,又怎會甘心為我驅策為你聚集方圓的劍術高手。到來的劍客如果不貪圖與你進一步的接觸,又怎會相互廝殺給你看他們的劍術精髓。而你如果不想更進一步,大可以揭破我的謀算,讓這一切付諸東流。
薑宇釋然的說道:本來你算計我跟錢叔還心有不忿。你以人心**為餌,哪怕智慧如趙北川也在不經意間任你驅策,與你為敵實在是不智。倒是今天我們怎麽睡,夫君大人?
呂憲白了一眼薑宇說道:自然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明天還得跟吉江換錢逛街呢,這個是個體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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