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著藍色布衣的少年正愜意地躺在紅楓樹下,嘴裡悠然地銜著一根青綠色的狗尾草,時不時還哼嚷著嘲哳的曲音。少年一雙小眼微眯,右手曲肱而枕,左手搭在小腹上,五根纖細稚嫩的手指七上八下地晃悠著,少年這番姿態簡直賽似活神仙。
正當少年漸入夢鄉,嘴角垂涎之際,一道柔和婉轉的嗓音響起:“長笑哥哥你又跑這睡懶覺,嬸嬸不是讓你看著小牛嘛。要是小牛丟了,你回家怕是少不了挨罵!”
聞言,少年如晴天霹靂般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慌忙地向四周張望,少年一臉急切的模樣,好像在尋找著什麽。
“啊,我的牛呢?牛哪去了…我的大黃啊,沒了你我可怎麽活啊!大黃…嗚嗚”少年倒頭趴在地上,一陣胡亂翻騰叫到。
“好了長笑哥哥,你都多大個人了,還在地上打滾,羞不羞啊!”嬌柔聲音再次響起,只是比先前的多了一絲俏皮之感。
隨即,一道綠色倩影悄然來到少年身後。還未等少年回過神來,一雙纖細白皙的玉手驀然探出,徑直抓向少年深深埋入草從的腦袋。
只見那雙纖纖玉手小心翼翼地捏住少年的左右兩耳,然後輕輕地揉了揉。
“嘿嘿…癢,癢,李鈺兒你這小妮子,整日沒大沒小的,居然敢戲弄你哥我,看我怎麽收拾你。”少年嘿嘿笑道,轉身便欲撲向身後的少女。少女見狀慌忙抬起右腳,下一秒少女腳上那隻紅色繡花鞋就貼在了少年黝黑的小臉上,少年順勢倒下。
倒在地上的少年雙手上下不停地撲騰,旋即便是哇哇大叫:“李鈺兒你欺負我,我要告訴阿嘯叔叔,讓他打你屁股。”
“長笑哥哥別裝了,你這演技太浮誇了,這都第八十九次了,想騙人也得換換新意啊。就你這皮糙肉厚的,我一個小姑娘還能把你給踢疼。”少女淡淡回應,說完便是抬起右手掩著紅潤的小嘴輕笑。
聞言,少年無奈地聳了聳肩,隨後衝少女做了個鬼臉,便是淡淡地笑道:“好了好了,為兄就不逗你了,不然你又該哭鼻子了,哈哈,鼻涕蟲李鈺兒。”
“哼,你才哭鼻子,你才是鼻涕蟲,你這條討人厭的大黑蟲。”少女小嘴一撅,雙腮輕鼓,俏臉微紅,撇頭就看向遠處的紅楓林。
見狀,少年趕忙貼近一襲綠裳的女孩,抬起雙手便是微微握拳,隨後輕輕地捶向少女的右肩。緊接著少年探頭歪向少女的俏臉,黝黑的面龐上頓時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少年衝女孩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說:“別啊,好妹妹,小祖宗,姑奶奶,哥哥錯了還不行嘛!你可千萬別告訴我阿爹,他要是知道我又捉弄你,非得打得我下不來床不可。”
聞言,女孩轉頭對著少年,隨後伸出右手食指下拉著右眼下眼皮,紅唇微啟間便是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旋即調侃道:“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長笑哥,你真是調皮鬼!”
說完女孩轉身便是小跑而去,隻留下了少年待在原地愣了愣……
少年名為李長笑,父母是土生土長的白石鎮人。其父叫作李鐵,是十裡八鄉有名的鐵匠。母親喚作林夢,擁有一雙靈巧的玉手,所製衣裙暢銷鄰裡。
暮色四合,群山環繞間蟬鳴悠然。彎彎曲曲的山路上,一名瘦小的藍衣少年正跟在一頭消瘦黃牛身後。少年時而高高的拉起牛尾巴,時而雙掌狠狠地頂推牛臀,一人一牛如此這般,直至深夜。
深夜子時,李長笑家中。一名身著棕色束身武裝的魁梧男子,威嚴地站立在屋簷下。男子中等身高但是身材極其健碩,黝黑面龐上橫七豎八的臥著數道傷疤。此人正是李長笑之父,李村鐵匠李鐵。
早上李鐵夫婦二人出了趟遠門,隻留李長笑一人在家。李鐵生怕“天生反骨”的兒子把家給拆了,於是便讓他獨自趕著家裡的小黃牛出去放養。
誰成想,這不爭氣的反骨兒子連人帶牛不知道丟哪去了。等到了晚飯過後,李長笑的母親見兒子尚未歸來,就找李鐵哭鬧。經不起折騰的李鐵獨自外出尋找了兩個時辰,最終無功而返。
因為了解兒子頑劣的秉性,李鐵倒是不怎麽擔心,反而害怕這倒霉孩子把自家的小黃牛弄出個三長兩短。於是李鐵恨鐵不成鋼地拎著一根竹鞭,就這麽一直站在屋外乾等著自家的寶貝小黃牛和反骨的熊孩子。
直至此時,村裡一百零七戶中的一百零六戶人家已經閉門熄燈。李鐵心中暗想:怎麽生了這麽個熊孩子,坑死你爹我了。等你這小兔崽子回來,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
先前,李長笑的母親林夢找李鐵哭鬧,說什麽都怪李鐵平時管教兒子太過苛刻,害兒子離家出走。還說如果兒子今天不回來,就不讓李鐵回房睡覺。李鐵這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子,哪挨得住媳婦的軟磨硬泡,只能灰溜溜地在外面苦苦等著。
眼看著醜時將至,李鐵孤零零地坐在門前的石階上,雙眼上下打動,旋即便要入睡,卻被突如其來的大叫聲驚倒在地。
“老爹我回來咯!”
不遠處,兩道模糊的黑影一前一後接踵而至,來者正是先前的放牛娃李長笑。
李長笑吃力地推著黃牛朝李鐵緩緩走來,片刻後便來到了家門口。李長笑抬頭朝李鐵露出一排帶有豁口的大白牙,笑笑道:“阿爹,這大黃真是調皮,成天不好好吃草,盡會漫山遍野地瞎跑,怪不得骨瘦如柴。哼,累死我了,小腿都給我跑斷了。”
說完李長笑使勁地瞪大睡意朦朧的雙眼,呆呆地看著台階上一臉嚴肅的李鐵,發現好像哪裡不對勁後又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委屈地說“阿爹,笑兒一天沒吃飯了,餓死我了,咱們別愣著了,趕緊把大黃關進牛棚,咱爺倆好回屋吃飯去,嘿嘿。”
聞言李鐵默不作聲,只是狠狠地盯著台階下一臉天真無邪的李長笑。沉默片刻後,李鐵拿起手中那根拇指般粗細的竹鞭,便是向李長笑走去,旋即便是來到了李長笑跟前。李鐵二話不說,抬手間便要發作,見狀李長笑隨即緊閉雙眼便是哇哇大哭,隨後又破口喊去:“阿娘,老爹殺人了!”
李長笑話音未落,只聽“啪嗒”一聲響起,隨後雙眼緊閉的李長笑感受到後背間傳來一絲暖意,便緩緩睜開雙眼。只見李鐵躬腰緊緊地摟住李長笑,雙手不斷溫柔地撫摸著其瘦小的後背,感受到父親愛意的李長笑也伸出雙手輕輕地摟住李鐵粗壯的脖子。
父子兩人緊緊相擁,片刻後李鐵緩緩開口:“傻小子,老爹以前對你太苛刻了,希望你別記恨老爹。以後爹不會這樣了,你可別再賭氣不回家了,不然你娘又該罵…”
不待李鐵說完,一束暗黃色光線隨著“嘎吱”的推門聲照射到父子二人身上。隨後一道藍色身影閃現而至,一雙纖細白皙的雙手便是朝父子二人探出,旋即緊緊地摟住二人。
李長笑驚了一下然後大喊:“阿娘!”
此時林夢雙手緊緊地摟住李鐵和李長笑,淺淺的淚痕早已打濕了紅潤的臉頰。沉默片刻後,林夢哽咽地說著:“傻兒子,回來就好。以後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娘再也不罵你爹了,咱們一家安安靜靜生活。”
“咳咳…爹…娘,你們…摟得太緊了,我…我快喘不過……過氣了。咳咳…”被父母緊緊攬入懷中的李長笑此時險些窒息,艱難地開口說去。
聞言林夢和李鐵夫婦才連忙松開緊摟著的雙手,由於回收的動作過快,以至於李長笑還未反應過來,一時重心不穩便踉踉蹌蹌地跌入李鐵懷中。李長笑順勢摟住李鐵的熊腰,隨即便大口大口地喘吸著。
隨後一家三口相互挽著緩緩走進了屋內,進屋後三人又暢聊了許久,時而歡笑,時而嘻鬧。就這樣,不知不覺間一夜過去。
翌日,一縷柔和的陽光透過翠綠色的窗簾照射在李長笑稚嫩黝黑小臉上。少年緩緩張開眼眸,隨後咂了咂嘴,旋即喃喃道:“水,我想喝水。”隨後在本能的趨勢下,少年猛然揭開身上裹著的被子,徑直朝屋外跑去。
此時,林夢正在廚房準備早食李長笑出門後便急匆匆地奔向水缸,隨後拿起瓠瓢便是盛了一大瓢清水,徑直朝嘴裡送去。李長笑大口大口的喝著瓢中的清水,不斷發出“咕咕”的聲音。奈何小嘴容量不足,又一時喝得心急,水流從嘴角兩邊順著黝黑的脖子徑直流到領口處,隨後打濕了衣領。
林夢看見兒子這般令人忍俊不禁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歎:這孩子還真跟他爹一個模樣,做事都是火急火燎的。要是不多給他點教訓讓他長長記性,日後指不定要吃多少暗虧。想到這,林夢又擺了擺頭。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什麽秉性自己也是一清二楚。李長笑這小子一副“天生反骨”,從小到大若路見不公,便是硬要上前去找人理論一二的。對此林夢和李鐵夫婦二人也束手無策,畢竟也是心頭肉,打在其身疼在己心。
打不得也罵不得,如此一來二去的,把林夢和李鐵夫妻二人弄得腦袋直疼。於是李鐵才狠下心來把李長笑關在屋院內,並且要求他研習丹藥之理。而對於李長笑來說,關禁閉無疑是對自己最為嚴苛的一種“酷刑”。
畢竟是一個孩子,此時正是探求**最強烈的年紀。然而只能被整日地關閉在院落中,還要面對成堆枯燥乏味藥理書籍,這換誰誰不瘋魔啊!
當然以李長笑天生愛動的秉性,安心地呆在院子裡是當然不可能的事情。於是在過去的一年裡,李長笑絞盡腦汁,使盡渾身解數終於還讓他鑽了空子,逃遁出去了。
之後的日子裡,李長笑隔三差五便會趁父母不注意,偷偷跑去後山的懸崖上,拿著李鐵給他打造的一柄無鋒鐵劍,依照著集市攤位上買來的修煉書籍有模有樣的練了起來。
如此這般過了幾個月,直到昨天發生了那件事後,林夢和李鐵夫婦才決定任由兒子自由出入。當然即使李長笑向父母解釋:自己只是漫山遍野地尋找丟失的小黃牛,才耽擱了回家的時間,不是和父母賭氣故意不回家的。但是對他們夫妻二人來說事實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他們一家三口能夠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這樣一輩子足矣。
對於普天之下每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又有什麽比家人團坐,燈火可親更重要呢!
李長笑放下手中的瓠瓢,滿意地撫摸著腰間鼓起的大肚腩,隨後抬頭仰天長長地打了個飽嗝,然後便朝屋內走去。
此時林夢正在屋裡端碗筷,看見李長笑挺著大肚子走進來,不禁擺擺頭笑道:“阿笑,娘都還沒上菜呢你都已經吃飽了。”
聞言,李長笑挺著大肚腩抬起右手摸了摸頭,憨憨地笑道:“阿娘你就別調侃我了,哈哈嗝~”說罷便又是一個響嗝打去,看得一旁的林夢不禁掩面而笑。
“哈哈,你這個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調皮,真是拿你沒辦法,你先過來坐著,我去鐵匠鋪喚你阿爹回來吃飯。”留下一句話後林夢就徑直走了出去。
片刻後林夢來到李鐵工作的鐵匠鋪,此時李鐵正**上身,身體正面掛著一張深棕色的皮製圍裙,站在火紅的鐵爐旁,渾身冒著大汗。只見李鐵戴著厚厚手套的左手拿著一柄烏黑的鉗子,鉗子末端夾著一塊通體火紅的熱鐵,右手則緊緊握住一柄通體漆黑的大錘,似有章法地捶打著那塊熱鐵。
林夢站在鐵匠鋪不遠處,靜靜地觀望著這邊埋頭乾得熱火朝天的丈夫,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畢竟,男人認真做事的樣子才是最帥最有魅力的。
不久後,李鐵手看著中的紅鐵已經被捶打得有了雛形,於是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左臂徑直往浸潤著汗水的臉上擦去。待回過神來,李鐵目光呆滯地看向不遠處,發現妻子眼含愛意地注視著自己,李鐵老臉一紅,瞬間便是一閃而出。
旋即李鐵來到林夢跟前,便是一把緊緊地摟住後者,生怕她逃跑般。林夢也不作抗拒,任由丈夫摟住自己纖細的腰肢。片刻後,林夢才緩緩開口:“鐵哥,該吃飯了。”
“嗯好,咱們回家。”聞言李鐵松開懷中小鳥依人般的林夢,淡淡地答到。
隨後李鐵牽著林夢纖細白皙的左手,兩人並肩往回走去。
兩人回到家中後,只見李長笑已經擺好了碗筷,三個藍色瓷碗內都盛滿了乳白色的米粥,陣陣熱氣蒸騰而上,很顯然這米粥剛出鍋不久。
李長笑見父母回來了,連忙起身招呼二人坐下,好像自己才是一家之長似的。隨後李長笑便拿起擺在桌子上最中央的盤子中的黃面饅頭,分別給林夢和李鐵一人遞去一個,叮囑父母趁熱吃完。聞言李鐵拿著熱乎的饅頭,就是大快朵頤起來。
待到李長笑自己拿著饅頭時,卻是猶豫片刻遲遲沒有動嘴咬下。林夢注意到了兒子的異樣,旋即便開口問去:“怎麽了阿笑,是不合胃口嘛?還是剛才喝水的時候哽住了?”
聞言李長笑搖了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哎!娘,我聽說從兩年前開始老天爺就發瘋似的,大陸上許多地方既不刮風也不下雨。田裡的莊稼都枯萎了,河裡面也枯竭了。糧食和水都沒了,他們該怎麽生活啊?”
聽了兒子這番話,還在狂啃著饅頭的李鐵旋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右手抹了一把嘴角後開口道:“看來我們阿笑長大了,都懂得關心天下百姓了。其實爹也聽說了,咱們大陸上其他地方都是終日烈陽,兩年多了未降一滴雨水,大地都裂開了。糧食沒了收成,為了不被活活餓死,有人就開始易子而食……”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李鐵牙關緊顫。
“易子而食!”聽了父親的話,李長笑大驚失色。隨後又開口道:“正所謂虎毒不食子,這些人居然狠心地拋棄了自己的親生骨肉,真是可悲啊!”
林夢看著一旁表情凝重的兒子,急忙靠近並輕揉地撫摸著李長笑的小腦袋。見他神情好轉些許後才應到:“傻孩子,他們也是無辜的,要怪也只能怪命運不好,身在這亂世之中。為了活下去,沒有什麽事做不下去的,畢竟人都是自私的嘛。”
說完林夢又輕輕地撫摸李長笑的頭。
李長笑沉默了片刻後,抬頭看著正在撫摸自己的母親,若有所思地說:“我看都怪這天道,就是天道不公。那些富貴人家還有仙道宗門,哪天不是錦衣玉食。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憑什麽就得任勞任怨,每年交那麽多糧食上去,自己都還吃飽飯。哼,總有一天我李長笑證道稱神的時候,就要打破這天,打破這狗屁的等級秩序。”
誰知,少年無心而出的一句話,竟成了其人生路上的一樹標杆。
聽了李長笑的話,李鐵和林夢夫妻二人瞬間愣住了。沒想到一向“反骨”的兒子,竟會有這般雄偉的志向。
不待二人回應,李長笑又繼續說著:“但是…但是我也害怕,要是哪天咱們黎疆也出現了天災,我們白石鎮,李家村的居民都怎麽活啊!還有阿嘯叔和鈺兒妹妹,他們父女倆又該怎麽辦?但是我最害怕的就是,爹和娘,笑兒害怕會失去你們……”言至此處,李長笑哽咽住了。
林夢二人發現了兒子的情緒波動,旋即安慰他說:“傻孩子放心吧,咱們黎疆有大宰庇護,不會受到天譴的,而且我聽說這次天譴也就持續三年,沒幾個月就會結束的。再說了,就算天譴真的到來了,我和你爹就算是犧牲自己也要護你周全。”語罷林夢摟住李長笑的脖子,將其攬入懷中,不覺間淚痕便是浸濕了紅潤的面龐。
看著眼前委屈的母子,李鐵也趕忙上去摟住二人,然後愛護地說:“放心吧,咱們一家三口都會平平安安的。等過幾天,全疆祭祀開始,我們就帶著阿笑去覺醒體脈,屆時兒子就能正式踏入修仙一途。說不定以後還真能混個仙人什麽的,到時候咱們也不用怕什麽天災人禍了。”
聽了李鐵的話,匍匐在林夢懷裡的李長笑也是來了精神,旋即便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林夢和李鐵後,拍著胸脯一本正經地說:“嗯,我一定要努力修煉,爭取早日變得強大。這樣我才能保護爹和娘,還有鈺兒妹妹和阿嘯叔,以及我們李家村所有人。”
聽了李長笑的話,李鐵和林夢二人皆是淡淡一笑並未說什麽。很顯然他們心裡清楚,這個“反骨”的兒子真的長大了,他已經找到了自己前進的方向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