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時候,蘭玉郎是絕望的,每天練功和學習的時候都會傳來劇痛,後面就適應了,甚至開始在這過程中產生莫名其妙的感覺。
這讓蘭玉郎感到惡心,既是對無塵對他的侵犯行為感到惡心,也是對自己感到惡心。每次從無塵的房間回去的時候,他都會躺在通鋪上,一開始是流淚,後來是盯著頂棚發呆,最後沒了反應,回來就能睡覺。
好處是那日之後無塵再也沒打過蘭玉郎,反而對他很照顧,飯食也比別人好些,有時還能在無塵的房間裡吃到無塵的剩飯,這對每天飲食十分單一的妓子來說,簡直就是國宴。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當暑日逐漸褪去,菊花有了盛開的跡象,觀音院給妓子們發了稍厚的衣物,無塵也開始不再每天找蘭玉郎了。
倒不是蘭玉郎失了寵,最近觀音院裡的僧人們好像都在忙活著什麽,連看管妓子練功的無纓都不再那麽嚴格,經常在練功時消失,妓子們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蘭玉郎領到了一件頗厚的棉衣,那棉衣應當是之前就有人穿過的,於犁說,觀音院的棉衣每年秋冬就會發給妓子們,春夏又會收回去。蘭玉郎曾經詢問於犁為什麽觀音院不給妓子穿衣服,幾件破爛衣服能值幾個錢。於犁告訴他:
“是為了讓妓子們適應。”
這段時間有些妓子被賣掉了,像那天那個被家裡人賣進來的小男孩,還有跟在第一天跟蘭玉郎一起陪房無塵的女子,他們都被賣掉了,有的是達官貴人安排下人到觀音院來采買的,有的是被觀音院安排去了寺院下轄的妓院。
這天晚上,蘭玉郎如同往常一樣被無塵叫到自己的房間,同行的還有花花。兩人在無塵房間裡輕車熟路的燒水洗漱,然後伺候無塵。
花花在無塵身後玩按摩,蘭玉郎跪地板上,他的技巧越來越好了。正在進行的時候,有人敲門。
“他媽的,誰呀。”
無塵罵罵咧咧,推開蘭玉郎走到房門處,也不避人,就那樣赤身裸體的開了門,門外是無纓。
“哎呦喂,無塵師兄,正玩著呢?”
外面天已經黑了,只有屋子裡點著燈,無纓看見房間裡的情景,張嘴就是調笑。
無塵也不氣惱,看到是無纓來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正在興頭上,無纓師弟要不要加入啊?”
無纓可不慣著他,一把抓住:
“平日裡見你耀武揚威的,還以為多厲害,就這?比無恩師兄差遠了。”
無塵被抓住要害,趕忙求饒:
“哎呦,哎呦呦,師弟快松手,師兄錯了。”
“連我都敢調戲,也不怕無恩師兄把你閹了。”
無纓松了手,嫌棄的拿出一塊手帕擦擦手。
“嗨,這不是看無恩師兄最近太忙了,怕你寂寞嗎?怎麽,師傅讓你過來找我?有事情吩咐?”
無纓並沒有用力,兩個人已經習慣了這樣互相打鬧:
“師傅說,下個月就要開始拍賣會了,問你那些衣服都發下去了沒有,最近就會有達官貴人來參觀了。”
“暖衣都發了,最近夥食標準也提升了,放心吧,沒問題。”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別的,無纓捂嘴笑著離開了。
“他媽的,興致全給我打斷了。”
無塵回頭看著床上的兩人,感覺興致全無,坐在桌邊倒了杯酒。
“下個月就要開始拍賣了,你們最近好好表現,若是被貴人看中,能進入豪門,以後這日子就好起來了。”
蘭玉郎聽於犁說過,觀音院每年都會開展拍賣會,地點就在北郊的菊花田裡,在那之前許多貴人都會到觀音院來參觀,等到拍賣會開始的時候,就派下人把看中的妓子買回去。當然也有混不吝的貴人,直挺挺的去參加拍賣會。
“無塵師傅,奴家可不想被買走,奴家就想陪著無塵師傅。外面那些什麽貴人的,哪裡有無塵師傅威猛。”
花花不愧是勵志成為名妓的孩子,雖然年紀尚小,但話一出口就引得無塵哈哈大笑。
“我也不想賣了你們,可觀音院養你們終究是要賺錢的。”
“可是,被賣走了,就不能跟無塵師傅在一起了。若不是無塵師傅買了奴家,奴家早就餓死街頭了。”
花花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頗為引人憐愛,看這樣子,老妓來上課的時候花花真的有認真學。
“可不能這麽想,若是真想報恩,等你進了那富貴人家,若是得了寵,不要忘了師傅就是了。”
無塵站起來,一把將花花整個抱起來,笑得開心極了。
這畫面讓蘭玉郎一陣惡心,他恐怕一輩子也學不會這樣說話。
興致被花花調動起來,再看蘭玉郎,雖說長得好看,渾身白淨身材好,但是就這幅死樣子,看見就倒胃口。
“你走吧,今天晚上不用你了。”
蘭玉郎很驚訝,因為花花是雛,為了賣個好價錢,無塵玩可以,但是不能破,平常都要有人接著的,今天怎麽讓他走了。
“無塵師傅,奴兒要保身呢。”
“為師知道,今晚就跟你玩點別的花樣。”
無塵開心的不行,抱著花花就撲到床上,同時讓蘭玉郎趕緊滾蛋。
蘭玉郎自然高興不用受罪,他穿好衣服推門出來,將房門輕輕關好,看著漆黑的院子,又看看天空。
繁星點點,明月高懸,聽著身後房間裡**的笑聲,蘭玉郎恍如隔世。想著自己的未來,想著曾經,蘭玉郎突然覺得這莫非是一場夢,亦或是,那曾經才是夢。
他突然想起了莊周,在另一個世界中學時學習的文章,他現在也有了和莊周一樣的困惑,究竟哪一邊才是真實的。
“如果這是夢,就快點醒來吧。”
蘭玉郎適應了,他不會流淚了,但是這不代表他不痛苦。這段時間蘭玉郎無數次想要逃離觀音院,可都失敗了,換來的只有一頓毒打。況且,就算逃出去了又如何?他在這個世界舉目無親,逃出去了,他又能去哪裡?
於犁曾經跟他說,這觀音院很神奇,剛進來的時候,你恐懼,痛苦,悲傷,想要逃離。慢慢的,你會適應它,然後,和它融為一體。就像現在的蘭玉郎,他完全不想逃離,甚至對下個月的拍賣會產生了期待。他幻象自己能被一個善良的富貴人家買去,然後就那樣度過一生。
就在蘭玉郎感慨的時候,一陣風從寺院西北方向竄進觀音院,那是中庭的方向。蘭玉郎是完全沒有注意的,但是有人感知到了。
“什麽人!?”
一聲爆呵,後庭的一個房間房門撞破,一個人破門而出,蘭玉郎定睛看去,是無恩師兄。
“觀音院的禿驢們鼻子夠靈的。這都被你發現了。”
蘭玉郎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卻什麽也沒看到。
無恩竄到中庭的屋脊上,神識四下查探。突然一身一凝,好像看到了什麽,朝著一個方向打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