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披頭散發的鬼影一閃而至,單膝壓住他心窩,一手扣住他手腕,一手死死掐住他脖子,詭笑道:“狗賊,你終於落入我手中了!哈哈……”
聽到宋軼峰的陰詭笑聲,天賜骨頭都冒寒氣。望著他猙獰的面目,天賜咬牙切齒,冷冷道:“有本事就殺了我!”
宋軼峰陰笑道:“你想死?想一了百了?你覺得我會成全你嗎?哼,本聖童行走江湖從沒有吃過虧,卻屢屢栽在你這狗雜種手裡,這口氣我宋軼峰怎麽可能咽下?要是一刀殺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本聖童曾經說過,要讓你眼睜睜看著最在乎的人被凌辱至死,難道你忘記了?沒關系,忘記也無妨,我宋軼峰說話算話,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聽著他不堪入耳的聲音,天賜怒目道:“你敢!”邊說邊奮力掙扎,卻未能掙脫宋軼峰魔爪,自己右肩反被宋軼峰用力震折。聽到胳膊脫臼聲,天賜痛苦難當,又一陣哀嚎。陣陣哀嚎聲夾雜著宋軼峰陰詭笑聲,一起在佛堂回蕩,傳向遠方。
遠處聖女薑夢雪正領著侍女冰兒和仙魔使史寶釵散步,聽到佛堂傳來的哀嚎聲,薑夢雪眉頭微皺,輕輕搖頭。身後冰兒面色一寒,暗暗咬唇,不覺玉手緊攥。史寶釵眼神閃爍,站立不安,愁眉道:“聖女,這哀嚎聲似乎是……”沒等她話說完,薑夢雪已經抬手製止,冷冷道:“魔元被小主迷惑,心魔太重,必須聽經誦佛才能消除業障。讓你二人離開,正是這個用意。管好自己分內的事,不要失了分寸!”
史寶釵暗暗歎息,既不敢頂撞,也不敢揭穿她,只能寄希望於神魔丞蕭楚睿,祈禱他能早點回來,出手救下魔元。
這時又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從佛堂傳來,三人齊齊一驚。薑夢雪驚慌失措,早聽出蹊蹺。來不及細想,她趕緊直奔佛堂飛去,宛如失魂落魄般。從聲音判斷,剛才淒厲的慘叫聲無疑是宋軼峰的。薑夢雪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堂堂聖童宋軼峰怎麽可能栽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手中?難道佛堂還有天賜的同黨?想到這,她心亂如麻,早已慌不擇路。
剛到佛堂就看到宋軼峰蜷縮地上,雙手捂襠,神情痛苦。薑夢雪趕緊抱住他,抬手封了他穴道。余光一瞥,只見他身下早已血流成河。怒目望著天賜,她咬牙切齒道:“天賜,你……找死!”抬手幻冰,掌心已經多了一枚冰錐。
見薑夢雪殺心大起,冰兒牙關緊咬,玉手微抬,掌心也攥了一枚冰崚。
史寶釵方寸已亂,忙擋在天賜身前,恭敬道:“聖女,聖童傷勢嚴重,如果不盡快醫治,只怕有性命之憂。至於凶手是誰,又是誰傷了魔元,以後可以慢慢查。”
這時蕭楚睿飛身而來,滿臉堆笑道:“聖女,屬下已經……”見佛堂劍拔弩張,又見薑夢雪怒視著史寶釵,他心下一緊,已經瞧出蹊蹺。忙攔在史寶釵身前,驚慌道:“聖女,聖童重傷,恐有性命危險,應該盡快醫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話音剛落,宋軼峰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見宋軼峰傷情緊急,薑夢雪咬牙怒道:“天賜,你等著,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邊說邊抱起宋軼峰,疾步奔去。冰兒稍稍遲疑,余光一瞥天賜,不禁柳眉緊鎖,也回身奔去。
蕭楚睿一邊查看天賜傷情,一邊急道:“寶釵,前面帶路,我來背魔元!”二人一前一後也疾步出了佛堂,直奔遠處飛奔而去。
夜幕悄然降臨,薑夢雪率眾人下榻錢塘潮信客棧。坐著床邊,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宋軼峰,撫摸著他滿是血痕的大手,不禁潸然淚下。回頭怒視著門外眾人,咬牙切齒道:“天賜在哪兒?”
門外蕭楚睿戰戰兢兢道:“啟稟聖女,魔元在西廂,一隻胳膊已經折了,似乎傷得不輕。”
沒等他話說完,薑夢雪疾步出了房門,一瞥兩邊天派眾人,怒道:“一群廢物,連聖童都護不住,養你們有什麽用?”
她疾步來到西廂外,抬眼見史寶釵守在門外,不禁大怒道:“滾開!”史寶釵大驚失色,忙閃身一旁,急道:“聖女,魔元傷勢較重……”話未說完,眼前已經不見了薑夢雪身影,回頭急望,房門已被撞開,正來回搖晃,吱吱作響。
廂房裡,天賜坐在床邊,一條腿翹在床上,左手捂著右肩,額頭冷汗直冒。見薑夢雪面色陰寒,步步緊逼,天賜絲毫不懼,面不改色道:“聖女,你總算親自出手了。是打算給我個痛快,還是慢慢折磨至死?”
“哼!”薑夢雪玉爪急抬,一把扣住天賜左肩,咬牙道,“你讓峰哥斷子絕孫,痛不欲生,這份痛苦我要十倍奉還給你,讓你也嘗嘗肝腸寸斷的感覺!”
見薑夢雪起了殺心,門旁的史寶釵驚得面無血色,急聲道:“聖女息怒,魔元身份尊貴,是魔嬰親封,如果貿然殺了,只怕會給魔天老惹麻煩。”
薑夢雪回頭怒目道:“誰說魔嬰親封了?魔嬰下令找尋魔元,並未明說誰是魔元。退下!”她陡然用力,又震斷了天賜左臂,疼得他汗珠淋漓,痛苦哀嚎,跌趴地上。望著他那已被接好的右臂,薑夢雪冷眼冒著寒光,陡然一爪扣住。
“聖女!”蕭楚睿飛奔而來,驚慌道,“聖女息怒!魔元手無縛雞之力,絕不可能是襲擊聖童的真凶!望聖女三思!”
被他一點,薑夢雪陡然一驚,緩緩松手,神色凝重。天賜穴道一直被封,形同廢人,而宋軼峰武功高強,絕不是一般人能輕易重創的,想到這,她也暗覺詭異。是佛堂藏著天賜同黨,還是有人暗助他恢復了武功?
薑夢雪細細回想,很快把目光鎖定在蕭楚睿和史寶釵二人身上。怒目望著二人,面色陰寒道:“是誰幫他恢復了內力?說出來,本聖女可以網開一面;否則被我查出,我讓他生不如死!”
蕭楚睿、史寶釵面面相覷,一邊強裝鎮定,一邊異口同聲道:“屬下不敢!”
見二人守口如瓶,薑夢雪怒氣衝冠道:“來人,把蕭楚睿、史寶釵押入囚室,嚴刑拷問!”
門外冰兒一驚,忙招手吩咐眾人,押走了二人。
回頭冷眼一瞥天賜,薑夢雪突然抬爪,一爪掐住他脖子,切齒道:“是誰幫你恢復了內力?你以為你不說,本聖女就查不出?”見天賜雙目翻白,呼吸困難,薑夢雪怒目道:“就算你偽裝得再厲害,也休想逃過我的火眼!你已經恢復了一半內力,否則絕不可能偷襲成功。說,是誰幫了你?”
天賜憋得臉通紅,半個字吐不出。眼看他就要被活活憋死,薑夢雪心裡咯噔一下,暗暗疑惑,陡然松手。天賜一邊粗口喘息,一邊暗暗思忖對策。見薑夢雪惡狠狠盯著自己,天賜笑道:“薑夢雪,你口口聲聲說我已經恢復內力,那我為何不逃走?為什麽要在這裡受你侮辱?”
“哼!”薑夢雪冷冷道,“你只是恢復了一半內力,有冰兒、史寶釵他們在旁邊監視,又有本聖女親自坐鎮,你覺得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嗎?”
“哈哈……”天賜忍痛苦笑道,“是嗎?若是我已經恢復三分之一內力,就憑你們豈能攔得住我?罷了,你想替宋軼峰報仇,盡管動手,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你想一死百了?”薑夢雪陰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你毀了我所愛,我就毀了你最在意的人,讓你含恨而終,死不瞑目!”沒等天賜回過神來,她已經飄然而去。
天賜長舒一口氣,總算死裡逃生。但想到薑夢雪的話,又暗暗憂心婉瑩安危,不禁愁上眉梢。
薑夢雪一邊吩咐冰兒看守天賜,一邊親自守護宋軼峰。宋軼峰兩次受挫,已經傷了精元,一路奔波,又疼得死去活來。薑夢雪全力救治,也只是保住了他的命,卻沒能挽回他的尊嚴。望著床榻上傷痕累累的宋軼峰,她心如刀割,痛不能眠。
憤怒之際,再次衝入西廂房,抬眼見天賜神情冷漠,她怒不可遏,突然出手,鳳爪死死扣住天賜脖子。見他毫無反抗之力,不禁怒目而視,玉手暗暗用力,隻掐得天賜翻白眼,臉憋通紅。
旁邊冰兒玉手緊攥,柳眉倒豎,心裡矛盾至極,想出手卻又不敢擅動。
眼見天賜就要氣絕身亡,薑夢雪陡然松了手,飛起一腳將天賜踹趴地上,負手怒道:“說,是誰傷了聖童?”
“咳咳……”天賜一陣咳嗽,稍稍喘口氣,怒視著薑夢雪,邪笑道,“宋軼峰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是他應得的報應!縱使我手無縛雞之力,我一樣能玩殘他!”
薑夢雪怒目圓睜,步步緊逼,殺心大起。
天賜絲毫不懼,仰天笑道:“堂堂聖女,竟然甘心當聖童的打手,我若死了,你如何向魔天老交代?”
一語驚醒夢中人,薑夢雪嬌軀一顫,忙止了步。望著得意洋洋的天賜,心裡恨得牙根癢。想到備受折磨得宋軼峰,更是心痛如絞,玉手緊攥。左右權衡,終究沒敢下手,憤恨道:“你不要猖狂,殺你就像碾死一隻螻蟻,何須本聖女親自動手?我有一千個方法可以讓你死得難看,你可以慢慢品嘗!只不過你傷了聖童,我得把你留給聖童處置,我相信聖童會很樂意閹了你!哼!”
望著薑夢雪拂袖而去,天賜長舒一口氣,抬眼一瞥冰兒,苦笑道:“多謝!”冰兒輕輕搖頭,眼眸盡是心疼和無奈。
薑夢雪疾步來到東廂房外,一腳踹開了房門。余光一瞥,見蕭楚睿與史寶釵正竊竊私語,她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蕭楚睿,你可知罪?”
蕭楚睿二人齊齊一驚,趕緊雙雙跪地,神情恭敬。想起剛才已經安排好了後事,蕭楚睿急聲道:“屬下知罪!屬下一時大意,讓聖童受了重創,屬下願意受罰!”
見他避重就輕,薑夢雪怒道:“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天賜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可能重傷聖童?是誰暗中幫他恢復了內力?又是誰悄無聲息封了他的穴道?”
二人齊齊暗驚,蕭楚睿不敢吱聲,史寶釵更是眼神閃爍。
“寶釵,”薑夢雪步步緊逼,面色陰沉道,“你來說!”
史寶釵牙關緊咬,蹙眉道:“屬下以為……應該是侍女做的。”
“冰兒?”薑夢雪嬌軀一震,如遭雷擊。
“是,”史寶釵繼續道,“冰兒似乎對魔元十分青睞,多次暗中相助。之前聖女曾命她率領幾位魔使去追捕魔元,但她不僅無功而返,反倒搭上了幾位魔使的性命。上次聖女又命我二人搜查畫舫,屬下一無所獲,但冰兒不該什麽都沒發現,否則魔元豈能逃出落鳳鎮?這次聖女派她看守魔元,屬下以為必然是她暗中封了魔元穴道,遮掩自己的罪行。”
薑夢雪怒目圓睜,恨得牙根癢,厲聲道:“把這個賤人押來!”
這時尊魔使鄧天恩疾步奔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啟稟聖女,聖童醒了!”
薑夢雪面色一變,疾步奔去。
來到宋軼峰房間,只見他撐著殘軀坐在床邊,頭髮披散蓋住了臉龐,兩眼隱約射出道道凶光。望著那充滿憤恨的眼神,薑夢雪也不禁心裡咯噔一下。回頭吩咐眾人退下,她獨自邁入房間。
宋軼峰猛然抬頭,牙關緊咬道:“賤人!要不是你三番兩次阻撓,狗賊早就是孤魂野鬼!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聽著他淒厲叫聲,望著他扭曲面容,薑夢雪既內疚,又無奈道:“我已經幫你創造了機會,是你自己……我不明白,你堂堂聖童怎麽會陰溝翻船?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宋軼峰怒目道,“別他娘的假惺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暗中幫他恢復了一半內力,讓他趁我不備突然偷襲,薑夢雪,你真是歹毒!我宋軼峰真是瞎了狗眼,竟然救了你這個白眼狼!白眼狼!”
“我沒有!”薑夢雪委屈巴巴,淚水在眼眶打轉。想到剛才史寶釵所說,她陡然一掌震碎了桌案,氣急而泣道:“我薑夢雪對天起誓,要是我做的,讓我不得好死!這件事跟我一點關系沒有,是賤人冰兒做的,她一定是色迷心竅,中了狗賊的美男計!”
“哈哈……”宋軼峰淒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冰兒是誰的侍女?是你薑夢雪的!她什麽時候敢自作主張了?她是你的狗,一輩子只聽你的話, 你跟我說一條忠實走狗背叛了她的主人,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薑夢雪,你是不是以為天底下就你最聰明,別人都是蠢豬?我告訴你,我宋軼峰不是傻子,你也聰明不到哪裡去!當初在小主面前,是誰屢戰屢敗,不知羞恥?”
“住口!”薑夢雪陡然回身,怒目道,“宋軼峰,你是不是屬狗的,逮誰咬誰?我說得清清楚楚,這件事跟我沒有一點關系,你愛信不信!你要是再口無遮攔,老娘還不伺候了!”
見她怒氣衝冠,宋軼峰冷笑不語。兩人僵持許久,終究是薑夢雪先服了軟,聲淚俱下道:“我要是想算計你,你還能活到今天?江寧鎮你被神龍教偷襲,是我出手相救;落鳳鎮你被狗賊打傷,又是我及時趕到。在鎮江,不是我多次出手,你早就喪命狐狸精之手!我對你怎麽樣,你心裡沒數?你對我怎麽樣,你心裡也沒數?”
聽到她聲淚俱下的控訴,宋軼峰心煩意燥。突然面色陰沉道:“你說跟你沒有關系,我憑什麽相信你?想讓我信你,可以,只要你肯殺了狗賊,我宋軼峰跪下給你賠禮!就是你讓我喊娘,我宋軼峰也絕不皺眉!”
聽到這話,薑夢雪頓時犯了難。如果不殺天賜,相當於承認一切都是自己主使的,結局必然是與宋軼峰決裂。反之,魔元死在自己手裡,將來如何向魔嬰交代?要是魔嬰震怒,魔天老如何收場?回頭望著宋軼峰冷眼寒光,她隻覺心寒徹骨,氣憤道:“好,你等著,老娘證明給你看!”
話音剛落,房中早已不見了薑夢雪身影。宋軼峰面露詭笑,暗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