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賢狐疑道:“魔嬰請我們前來議和,為何不見魔嬰和聖童、聖女?”
天佑負手笑道:“盤龍鎮出事了,魔嬰已經星夜趕了回去。原本留聖童、聖女主持大局,不料江北八教逼近蒙城,擔心三十萬兩有失,聖童也星夜趕回去搬救兵了。聖女原本打算留下來接待二位,順帶當面賠罪,沒想到江南八教索取報酬,非說魔嬰曾親口許諾給八教四十萬兩當報酬,並說他們不要四十萬兩了,隻把慈氏寺三十萬給他們,八教便心滿意足。聖女不敢做主,隻好趕回去請旨。現在本魔元代替魔嬰接待諸位,諸位請!”
見他說得滴水不漏,高孝廉笑道:“老夫聽說魔元曾是上尊上官甫的弟子,又是聖童天賜的師弟,你兄弟二人曾逃亡江湖,襲殺天魔教、聖毒教眾多高手,又曾大鬧雪峰山,怎麽會突然之間握手言和,棄明投暗了?”
“棄明投暗?”天佑冷笑道,“諸位所謂的明指誰?上尊上官甫嗎?看來諸位對上官甫太不了解,他這個人偽善至極,壞事做盡,險些坑慘我們師兄弟,也險些坑死神龍教。本魔元不是棄明投暗,恰恰是棄暗投明。”
李存賢二人冷笑不語,入堂就坐。
見堂內並無小主夏婉瑩和聖童天賜,李存賢急道:“魔嬰親口說她擒住了聖童和小主,為何不見二人?”
“哈哈,”天佑笑道,“那不過誑你們的,諸位也信?”見眾人怒容滿面,他繼續道:“雖然沒有二人作證,但本魔元一樣能證明衛青山才是殺害兩盟眾人的凶手。”
“怎麽證明?”李存賢疑惑道。
“唉,”天佑搖頭歎氣道,“我師兄說得對,兩盟沒有智謀高深之人,竟然看不出嵩山朱存煦和青城山張元亶之死背後的真相。若是找出兩案背後的真凶,自然就知道誰殺害了兩盟眾人。”
見他直呼兩位前輩名諱,李存賢怒道:“魔元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二位前輩不是被你師兄和獨孤勝逼死的嗎?江湖傳聞天賜是獨孤勝的外孫,而朱老前輩正是被獨孤勝逼死,張老前輩自然是被天賜殺害,魔元顛倒黑白,是把我們都當傻子嗎?”
“哈哈……”天佑笑道,“諸位相信嗎?我師兄武功雖高,但是張元亶死在近兩個月前,那時我師兄武功不足以打贏在座任何人,怎麽可能殺得了張元亶?張元亶是江湖名宿,早已名揚天下,他的武功還用我說嗎?至於朱存煦,他是自殺身亡,雖然是被人逼死的,但沒有證據表面他的死與獨孤前輩有關!何況,神龍教右聖尉衛青山也擅長毒術,此人才是逼死朱存煦的真凶。”
“哼!”高孝廉冷冷道,“區區挑撥離間之計豈能騙過我們?魔元說衛青山是真凶,可有證據?”
“當然有!”天佑一抬手,侍女奉上一封信,他兩指夾著信道,“這是上官甫給衛青山的信,信上只有一首詩:嵩陽出偽寺,地府入孤魂;法度梅靈日,元凶會善尋。詩中嵩陽指嵩山之陽,梅靈指梅園亡靈,會善指朱存煦的住處會善寺。你們若是不信,可以請人對照筆跡,看看是不是上官甫的真跡。”
李存賢等人齊齊震驚,紛紛坐立不安。接過信箋細瞅,只見信上字體行雲流水,頗有大家風范,不禁面面相覷,都不知所措。
高孝廉急道:“這當真是上官甫的真跡?”
天佑又抬手命人取來上官甫手書經籍《神龍罩》,兩相對照,字跡果然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李存賢疑惑道:“難道真是上官甫下令,衛青山執行?不對啊,二人明明同日遇害,衛青山豈能一夜之間往返數千裡?”
高孝廉眉頭緊皺道:“為什麽不能是兩人所為?上官甫既然能命衛青山殺了朱老前輩,就能親自動手殺了張老前輩。別忘了,當時的上官甫早就消失無蹤,他奔赴千裡外殺人是易如反掌。”
李存賢依舊猶疑道:“動機呢?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兩位前輩與梅園案有關,但梅園案已經過去幾十年了,他為什麽今日才動手?”
“或許……他今日才有把握吧!”高孝廉幽幽道。
“兩位猜錯了!”天佑不屑笑道,“之所以現在才殺二人,就是為了挑起兩盟與神龍教的糾紛,斬斷神龍教的外援。再利用我們師兄弟挑起神龍教與天魔教、聖毒教糾紛,陷神龍教於孤立無援的境地。只有神龍教面臨內憂外患,他才能火中取栗,趁機襲殺地老,奪回聖尊寶座。”
李存賢倒吸一口涼氣,驚懼道:“上官甫真是可怕啊!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他心思如此深沉,手段如此歹毒,簡直罄竹難書!高大帝,你覺得該怎麽辦?”
“茲事體大,”高孝廉猶豫道,“還是上奏盟主,請盟主定奪吧!”
“魔嬰的話傳達完畢!”天佑似笑非笑道,“魔嬰已經說了,諸位要是願意和解,不再追究聖女的罪責,又肯去信兩位盟主促成兩教議和,並承諾十日內撤出鳳陽地界,我天魔教便獻上三十萬兩作為賠償,另外附送上官甫書信,助諸位查出真相,好向名山交代。”
高孝廉、李存賢商議一番,決心暫且與天魔教和解,取回上官甫罪證,並賺回三十萬兩向總盟報喜。高孝廉喜笑顏開道:“雖然貴教不能證明襲殺兩盟眾人的凶手是衛青山,但貴教願意拿出這麽多賠償,足見誠意滿滿。請魔元轉告魔嬰,真相未查清之前,兩盟絕不會向貴教尋仇,更不會插手神龍教和天魔教之事。”
“如此最好!”天佑面露詭笑道,“那就請去領銀子吧!”
高孝廉、李存賢忙隨天佑前往院中檢驗銀子,接著命十位星宿、十位羅漢牽走二十輛騾車,又令兩位功曹、兩位金剛左右騎馬護衛,然後吩咐南方大帝宇文義在前引路,廣目天王史彥章負責殿後。
目送眾人離去,天佑嘴角邪笑,抬手示意。只見一道信炮升天,照亮了半邊夜空。
高孝廉等人剛繞道慈氏寺附近官道上,突然兩邊人影攢動,殺出四五十人。眾人大驚失色,一邊護住銀車,一邊厲聲質問。不料來襲眾人絲毫不搭話,只顧下狠手,雙方頓時混戰各處,殺得異常慘烈。
一個身材瘦長,穿著陳舊道衣的老者兩掌金光閃閃,聯手一個粗獷豪氣的中年男子左右夾攻高孝廉。見老者鷹目狼視,中年男子手握軒轅刀,他又驚又怒道:“太平教主張道玄、清風寨主張志遠,是你們!你們為何偷襲兩盟?”二人絲毫不搭理,只顧聯手夾擊,逼得高孝廉不敢分神,依仗醫毒術勉強穩住局面。
不遠處一個冷傲不羈的中年男子兩手禦風,聯手一個兩手禦塵的瘦弱男子左右夾攻李存賢,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逼得李存賢不得不禦火護體。借助火光,李存賢總算瞅清二人容貌,不禁氣憤道:“神鷹教主殷不凡、誅仙山莊主薑尚坤,兩盟與你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為何突然偷襲?”二人同樣不搭話,只顧下狠手,逼得李存賢稍落下風。
車隊前面,宇文義被樣貌冷峻的桃源島主陶孝武纏住,二人紛紛禦雷,只聽兩雷相撞,發出震耳的聲音,嚇得眾人心驚肉跳。辟邪山莊主莫雲天趁機禦火助戰,逼得宇文義節節敗退。
車隊後面,史彥章被嘴角邪笑的七星堂主兆文正阻住去路,二人一個手握冰劍,一個手握寒冰棍,你來我往,鏖戰不休,難分優劣。見二人分不出勝負,旁邊似笑非笑的聚義堂主吳明義突然出手,抬掌射出霜箭,齊齊射向史彥章虎背。沒等史彥章反應過來,他飛身而上,霜劍斜斬。史彥章早覺不妙,匆忙躲閃,左臂依舊被霜箭擦傷,險些傷了筋骨。見二人夾攻,他奮力迎戰,依舊被攻得步步後退。
四位天王被困,其余眾人便更處境艱難了。兩位功曹、兩位金剛被江南八教眾副堂主、副莊主等聯手圍攻,個個難佔上風。八位副堂主等雖然武功不及四人,但聯起手來絲毫不弱於四人。其余十位星宿和十位羅漢被八教四十位護法圍攻,只有防守之功,卻無進攻之力。
眼見眾人紛紛陷入苦戰,高孝廉、李存賢異口同聲急呼:“快釋放求救信號!”
赤聲火金剛解善仁忙兩掌虛對,霎時四周電光閃閃,嚇退了兩位副寨主。他依仗輕功趁機跳出戰圈,順勢燃起信炮。張天師甄寶琴也趁機幻出四道冰牆擋住了兩位副教主,接著飛身而起跳出戰圈,也順勢燃起信炮。
眼看兩道信炮衝天而起,突然夜空中襲來一道火焰和一團罡氣,生生撞落了信炮,霎時火花四濺,響聲震天。接著東南北飛來三人,齊齊落在銀車上,紛紛黑衣黑紗,包裹得嚴嚴實實。三人分別出手,一個攻擊解善仁,一個進攻甄寶琴,一個偷襲薩天師符文儀。
隨著三人加入戰場,兩盟形勢迅速惡化。解善仁在黑衣人如魅龍掌攻擊下節節敗退,隨著兩位副寨主加入戰團,他苦撐十余招便被黑衣人一掌擊斃。甄寶琴也被黑衣女子迅疾冰劍攻得步步後撤,在兩位副教主夾攻下,她苦撐十招已經敗下陣來,被黑衣女子一劍斬殺。符文儀同樣被兩掌禦火的黑衣男子攻得左支右絀,最後在兩位副莊主偷襲後迅速潰退,被黑衣男子一團火焚死。
眼見兩位天師。兩位金剛慘死,眾星宿、羅漢個個震悚,心神已亂。三個黑衣人趁機衝殺,很快斬殺過半。其余星宿、羅漢驚懼萬分,紛紛四處潰逃,又被斬殺大半。
高孝廉自知大勢已去,急呼道:“李天王、宇文大帝、史天王,速撤!”
話音剛落,一個紅衣女子飛身而至,一掌震退史彥章。若不是他反應及時,早已被紅衣女子震成重傷。雖然及時回援,不過依舊覺得心跳如兔,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沒等他喘口氣,女子再度急攻。七星堂主兆文正、聚義堂主吳明義趁機助戰,三招襲殺史彥章。
高孝廉大驚失色,沒想到紅衣女子如此厲害,定睛望去,只見她面覆紅紗,渾身透著殺氣。來不及細想,高孝廉急忙飛身而去,慌不擇路。李存賢也趕緊跳出戰圈,飛奔而去。
宇文義正要逃走,不料紅衣女子飛身攔住去路,一掌將其震落。桃源島主陶孝武、辟邪山莊主莫雲天趁機助攻,同樣三招斬殺宇文義。
見高孝廉、李存賢狼狽奔去,紅衣女子冷笑道:“窮寇莫追,兩盟已經是喪家之犬!張教主、殷教主、陶島主、兆堂主、吳堂主、張寨主、薑莊主、莫莊主,諸位辛苦了,三十萬兩如約送上,權當報酬。若諸位肯繼續出手相助,十日後五十萬兩必當送上。”
眾人大喜過望,齊聲道:“遵盟主令!”
高孝廉二人狼狽逃回敬德客棧,早有西方大帝韋長恭、增長天王王鯤鵬率眾迎上。二人心有余悸,宛如驚弓之鳥。
韋長恭急問,高孝廉咬牙道:“咱們被偷襲了。”
“被天魔教?”韋長恭怒目道。
“不是,”高孝廉哭喪著臉道,“被江南八教。天魔教許給三十萬兩,與咱們罷兵言和。沒想到押車途中遭到江南八教偷襲, 他們人多勢眾,又有神秘紅衣女子相助,兩盟幾乎損失殆盡。老夫無能,愧對盟主重托!”
李存賢也面如死灰道:“老夫有負盟主重托,折損了史天王,罪孽深重。如今已經無顏面見盟主,等為眾人討回公道,再以死謝罪吧!”
韋長恭跺腳怒道:“可恨!江南八教都是日月盟成員,而天魔教是日月盟盟主,這背後必定是天魔教授意!咱們中了天魔教的詭計,他們早就想好了,利用三十萬兩把咱們引過去,再借刀殺人,不費吹灰之力重創兩盟。好厲害的計謀,既打擊了兩盟,又避開了咱們復仇的利劍!”
“是咱們大意了!”楊言忠臥蠶眉緊皺,雙目如炬道,“咱們只顧盯著天魔教、聖毒教和幽冥教,竟忽視了江南八教,真是大意失荊州啊!”
“不僅大意,而且目光短淺!”凌雲思眯著雙目,捋著胡須道,“如果不是兩眼盯著三十萬兩賠償,咱們絕不會上了天魔教的當!很明顯,天魔教早就想好利用這三十萬兩挑起咱們與江南八教的矛盾。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血淋淋的古訓啊!”
見眾人垂頭喪氣,王鯤鵬面色陰沉,咬牙道:“這幫無恥之徒,他們敢挑釁兩盟,咱們就打斷他們的脊梁!”
“不可!”韋長恭擺手道,“現在敵情不明,咱們又折損嚴重,能守住就不錯了,還談什麽進攻?高大帝、李天王,當務之急是盡快移到他處,以防天魔教來襲!”楊言忠、凌雲思齊齊附和。
高孝廉、李存賢齊齊點頭道:“說得對!”
眾人匆忙轉移,趁夜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