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尊上官甫敏銳覺察眾人沮喪情緒,召集眾聖女、聖尉、聖相、聖督、聖禦前來聖尊殿議事。
望著濟濟一堂的眾人,上官甫感慨道:“神龍教過去十年間,培養了不少人才,幾乎都在這場神魔之戰中喪命了。兩國交戰,誰能笑到最後,不在於物之多寡,而在於人之強弱。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就是強大意志的昭示。燕國雖弱,能連敗強齊七十余陣,靠的不是兵強馬壯,而是奇謀善斷。由此可見,決定這場神魔之戰最後輸贏的是諸位抗魔的意志和排兵布陣的謀略。”
眾人凝神靜聽,如聽天書,十分恭敬,唯獨中聖尉霍天毅面露不屑。
上官甫起身步下高階,繼續道:“在座的諸位不乏智謀高深之人,左聖尉、右聖尉、金聖相、木聖相都是能謀善斷之人,其余眾人也都是睿智果敢之人。咱們現在欠缺的不是謀略,而是一份寧死不屈的意志。過去諸位輕視天魔教,認為輕輕松松就可以戰勝他們;如今又畏懼天魔教,認為無論如何也戰勝不了他們,這就是意志不堅的原因。”
“上尊,”霍天毅似笑非笑道,“空談誤教,解決不了聖教的危機。自從玉龍關戰敗,咱們已經損失慘重,不僅左聖丞李正淳、右聖丞王秉盛戰死,而且分堂眾護法相繼陣亡,連七十二地煞也幾乎損失殆盡。這個時候聖教不缺謀略,更不缺意志,唯獨缺人,缺少可以與天魔教決一死戰之人!邪教隻用了一半的兵力就打得咱們狼狽逃奔,如果全力而出,誰能抵擋?”
眾人面色凝重,個個凝神靜思,紛紛不語。
“霍聖尉說得不錯,”上官甫鏗鏘道,“聖教缺的就是敢與邪教且能與他們決一死戰之人。‘敢’是膽魄,是意志;‘能’是能力,是武功。我想霍聖尉所說的‘人’應該具備這兩個條件,而不是像當年華元這樣卑躬屈膝的草包吧?”
霍天毅面色一沉,眾人紛紛暗笑。
上官甫笑道:“讓諸位敢戰是今日召你們前來的原因,讓眾人能戰是今晚召你們來的目的。敢與不敢在心,能與不能在體,只有心強體健才能與邪魔一決高下,誓死捍衛聖教!不久前本尊就跟你們說過,要重點培養好自己的弟子、副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放在心上?本尊知道你們平日太忙,無暇顧及,為了給諸位減輕負擔,本尊決心重新開放秘籍堂。另外,命三聖尉、四護法、木聖相為秘籍堂八位堂老,負責指點眾人。”
八人紛紛起身,齊齊遵令。
上官甫又屏退眾人,留下左聖護夏淑敏、左聖尉衛青山、右聖尉韓文信、金聖相張浩宇四人商議大事。上官甫不急不躁道:“這次玉龍關一戰暴露了不少問題,其中之一便是藥品短缺。如果邪教在金龍關故技重施,咱們能否扛得住第二次攻擊?”
衛青山面色凝重,搖搖頭道:“只怕很難。進攻容易防守難,下毒容易醫治難,這都是一個道理,上尊精通此道,應該明白。”
韓文信也附和道:“衛聖尉說得沒錯,如果拚毒術,咱們必然吃大虧。屬下以為應該揚長避短,讓他們的毒術無用武之地。毒術適合近戰,咱們就利用金龍關有利地形讓他們大隊人馬無法逼近!只要配置至少十五位頂尖高手,就能禦敵於城關之外,令他們無法逼近!”
“光守恐怕不成,”張浩宇低眉沉思道,“咱們的人數不及邪教,物品儲備更不及他們,如果陷入消耗戰,咱們必敗無疑。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取得與聖童的聯系,內外夾擊攻破青龍關,變被動防禦為主動出擊,如此方有一線生機。”
“那是長遠,”韓文信幽幽道,“咱們現在要先守住金龍關,穩住局面,否則金龍關再失守,聖教便無險可守了!先守住金龍關,防止邪教乘勝追擊,再按照張聖相的設想,或許能夠轉敗為勝。”
見二人十分謹慎,上官甫又詢問衛青山。衛青山面露詭笑道:“上尊再堅守兩日,必有轉機。至於藥品短缺的問題,屬下已經想到辦法。請上尊把擅長毒術之人和眾天罡、地煞都調給屬下,屬下自有妙用。”
上官甫心領神會,鏗鏘道:“好,堅守兩日沒問題,把天罡、地煞都調給你也沒問題,但是你要盡力保全眾人,這些可都是聖教未來的精銳!”
“上尊放心,屬下必盡力保全眾人!”衛青山恭敬道,“只是,上尊如何堅守兩日?如果邪教強攻,上尊是否有破解之法?”
上官甫似笑非笑道:“你們難道沒有發覺盤龍鎮異樣嗎?這次進攻玉龍關,他們出動了幾乎所有擅長毒術之人,卻依舊铩羽而歸,為什麽?”
韓文信、張浩宇恍然大悟,異口同聲道:“分兵!”
“不錯,”上官甫斬釘截鐵道,“他們之所以敗就是因為分兵拒敵!如果傾盡全力攻山,玉龍關必定淪陷,金龍關必是雙方拚死一搏的修羅場。可惜,他們沒有傾盡全力,而是分兵幾處,所以盤龍鎮頻繁有信炮升天,既有天魔教的,也有逍遙閣的,還有天靜宮的。說明如今的天魔教已經被逍遙閣和天靜宮纏住,根本無法全力攻山!衛聖尉,兩日的時間本尊已經許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衛青山單膝跪地,鏗鏘道:“屬下必不負上尊重托!”
上官甫又吩咐張浩宇道:“盡快把聖教貴重的物品、經籍等整理好,先運往密道中保存,以防不測。咱們要為殘局做準備了!”張浩宇欣然遵命。
不久,衛青山召來右聖護杜玉琴、右聖督彭文博、右聖禦曹致遠等人,神色威嚴道:“諸位,上尊已經把你們和眾天罡、地煞等調給本聖尉,從此刻起,本聖尉的命令就是上尊之命,任何人不得違抗,否則以叛教論處!”
眾人面色凝重,唯獨杜玉琴面露笑意,眼神露出幾許崇敬。
衛青山微微抬手,杜玉琴忙玉掌輕拍,偏殿飄來幾十個蒙面侍女,齊齊托手跪地。衛青山指著眾人手中的高靴、鐵叉、瓶罐、錦袋、竹簽、鐵釘、燭燈等器物道:“這些都是捕捉毒物的工具,我不說你們也該知道要幹什麽。等下請諸位把這些細細講解給眾天罡、地煞聽,然後齊聚金龍關外,聽本聖尉指揮!”
彭文博等人心領神會,紛紛遵令。
一炷香後,眾人齊聚金龍關外,在彭文博、曹致遠率先下直奔玉龍關奔去。
自從玉龍關戰敗,天魔王宋思遠顏面盡失,一直思忖如何找回面子。如今見魔天老薑仁傑狼狽奔來,頓時心理平衡,轉憂為喜。眾人齊聚大堂,宋思遠、薑仁傑主座,多寶閣老徐勝傑、大小姐紫琉璃、少主紫琥珀、天王母邱曉池紛紛落座。
宋思遠眯著眼暗笑,冷眼一瞥道:“魔天老怎麽會敗得這麽慘?到底怎麽回事?是誰偷襲華園?對方帶了多少人馬?你們誅殺幾人?”
薑仁傑聽出嘲諷之意,冷冷道:“天魔王不也敗得很慘,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聽聞你折損了不少精銳,到底怎麽回事?守關之人是誰?對方有多少守軍?你們襲殺幾人?”
見二人針鋒相對,眾人面露尷尬,紛紛不語。
“哈哈……”宋思遠乾笑道,“魔天老過於敏感了,老夫並非針對你,只是擔心魔嬰。魔嬰親率四教精銳奔襲逍遙閣,按理說應該已經重創他們;但現在敵人兵馬卻意外出現在盤龍鎮,又重創了咱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魔嬰敗了,還是撲了個空?敵人是打算夾攻青龍關,還是半途伏擊魔嬰?這難道不該引起咱們重視嗎?”
被他一點,薑仁傑背脊一寒,暗暗後悔。當時他打算揮軍反攻,就是擔心逍遙閣會半路伏擊魔嬰。如今見魔嬰遲遲沒有消息,不禁憂心忡忡,後悔不迭。思來想去,猛然抬頭道:“老夫原本打算支援魔嬰,可惜眾人不肯,老夫無奈只能先退回青龍關。現在青龍關無事,想必逍遙閣小主已經率領正道人馬退去。不管她有沒有伏擊魔嬰的打算,咱們都不能坐視不理,必須盡快通知魔嬰,另外要派人增援。”
“老夫正有此意!”宋思遠鏗鏘道,“玉龍關一戰咱們雖然敗了,但神龍教損失必定慘重,此時他們絕不敢反攻。趁這個機會,還請魔天老親率聖女、魔天擎、左右使者、左右聖督、六位魔侍、四位副堂等人前往支援魔嬰!”
“不妥!”徐勝傑、邱曉池異口同聲道。二人禮讓一番,徐勝傑先開口道:“青龍關是險要之地,一旦失守,咱們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眾人也枉死了,說不定大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上官甫智謀高深,萬不可掉以輕心,否則他要是逃下龍山,豈不是龍歸大海?到時就算咱們捆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敵手!何況,魔嬰親率四教精銳,戰力遠超逍遙閣,小主只有望風逃跑的份,怎麽敢半道伏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徐閣老說得對,”邱曉池接著道,“敵人全力出擊,說明他們沒有與魔嬰激戰,自然不可能重創魔嬰。何況,魔嬰率四教精銳,豈是逍遙閣敢抗衡的?另外,咱們的人沒有示警,也說明他們暫時沒有危險。這個時候敵情不明,尤其是小主突襲盤龍鎮的目的不明,咱們貿然出擊只會暴露自己的劣勢,給敵人可乘之機。萬一小主聯手神龍教夾攻青龍關,或半道伏擊咱們,咱們豈不是搬石頭砸腳?”
雙方爭執不下,紛紛詢問紫琉璃兄妹意見。紫琥珀一愣,忙扭頭望向紫琉璃。紫琉璃笑道:“諸位說得都有道理,天魔王、魔天老希望率先出擊,聯手魔嬰重創逍遙閣,一舉殲滅兩盟;徐閣老、邱王母希望據守青龍關,困死神龍教,以防小主率軍來襲。在小女子看來,神龍教經此一敗,已經沒有膽量主動出擊。至於小主,雖然偷襲成功,但多半不敢主動偷襲魔嬰。不過,她雖然不敢偷襲魔嬰,未必不敢偷襲咱們。說不定小主此時就率領逍遙閣人馬在暗處虎視眈眈,隨時準備伏擊咱們。只要諸位出了青龍關,就等於落入小主的陷阱!”
眾人紛紛點頭,便商議據守青龍關,靜等魔嬰消息。
魔嬰率眾人擒殺天靜宮眾六位門主後,沒有立刻返回盤龍鎮,而是埋伏新月亭附近尋龍林守株待兔。見遲遲等不到逍遙閣消息,眾人都有些不耐煩,唯獨魔嬰閉目不語,靜坐玄冰台上。
天魔教眾人在尋龍林靜等,婉瑩率眾人在華園附近靜等。苦等兩炷香後,婉瑩撚發道:“看來日月盟有高人,竟然識破了咱們的謀劃。撤吧!”
嶽陽樓主關玉峰恭敬道:“沿著原路回去恐怕會遭天魔教伏擊,是否改道?”
“不必!”婉瑩笑道,“敵眾我寡,天魔教必定在半路伏擊。至於是原路,還是異道,這就要看魔嬰的智慧。如果我所料不錯,她一定會在異道埋伏, 因為大部分人都會選擇避其鋒芒。既然他們料定咱們不會原路返回,那咱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天賜、冰兒、香雪海在前,婉瑩領著晴兒、夏子龍、傅玉成、沐寒月等人在後,關玉峰領著逍遙閣眾人在左,坤宮殿主鮑蕊蕾率領天靜宮眾人在右,直奔新月亭而去。
剛行到半途,婉瑩突然喊停,回身吩咐道:“晴兒,釋放信炮,看他們如何回應!”
晴兒疑惑不解,邊掏出信炮邊道:“小姐,這麽做不是主動暴露咱們自己嗎?”
“不錯,”婉瑩笑道,“就是要暴露咱們自己!快點吧!”
隨著一道信炮衝天而起,方圓幾裡都被銀光照亮。
望著遠處絢爛的銀光,聖童宋軼峰大喜,急忙恭敬道:“魔嬰,有敵情!”
魔嬰抬手示意,旁邊魔元天佑忙一閃而逝,轉眼押著落日軒主裘莫言一閃而至。他隨手一丟,將裘莫言狠狠摔地上。魔嬰冷眼一瞥,陰厲道:“剛才是什麽信號?”
裘莫言驚懼萬分,嗓子沙啞道:“是小主的求援信號。”
“求援?”宋軼峰欣喜若狂,急道,“魔嬰,小主必定被聖教眾人困住了!既然如此,咱們應該迅速出手,一舉擒拿小主。”
魔嬰負手而立,不屑一笑道:“誰能逼得小主求援?必定是奸計!此人詭詐多智,不可不防!裘莫言,你也發求援信號,看她如何回應!”
裘莫言不敢反抗,又不忍看婉瑩落入天魔教手中,一手握著信炮,一手握著火折子,遲遲不肯動手。見眾人逼視,不得不咬牙放了信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