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暗星稀,陰風陣陣,天賜佇立街上,兩手暗暗禦氣。左邊佇立著虛影幽襲,右邊站著虛影幽靈。雖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二人若有若無、時強時弱的功壓依舊掩飾不住。三人齊齊出手,再度鏖戰一處,拚殺百余招,始終難分勝負。
繼續拚殺,幽靈熊掌挾風,幽襲虎爪驚魂,兩人左右夾攻,氣勢凌人。天賜飛掌迎擊,道道掌氣排山倒海;幻爪回防,龍爪飛舞辛辣狠絕;三指疾點,指氣如虹破空而去。三人混戰不休,宛如龍騰虎嘯,氣吞山河。
鏖戰半宿,紛紛累得盤膝歇息。天賜兩掌調息,回想剛才一戰,雖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二人剛一出掌,自己便能夠察覺二人功壓所在。苦戰半日後,二人剛運氣,自己便能夠探出二人動靜。細細回想“神意相通”四個字,他恍然明白其中的精髓,不禁暗喜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由氣尋意,由意知己,推己知彼,先知先判!”慢慢運氣七十二周天,隻覺內氣充沛,紅氣逐漸泛綠。
恰此時,幽靈揮掌如雨,道道掌風飛襲而至;幽襲飛爪急攻,爪影重重鋪天蓋地,兩人左右夾攻,勁風急吼,宛如山呼海嘯般。天賜旋身而起,左右迎擊,輕松擋下二人攻勢。三人鏖戰百余招,天賜一掌震退幽靈,一掌嚇退幽襲。
二人自知敗局已定,紛紛落荒而逃。
天賜正要追擊,身後傳來一陣聲響,急忙回身望去,園牆外蒼樹飄下幾片樹葉,齊齊射入青石板縫。抬頭望去,細枝在風中搖曳,宛如翩翩起舞。他敏銳覺察蹊蹺,猜測剛才應該有人在附近監視,只是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如果是友,對方為什麽不出手相助?如果是敵,又為什麽沒有出手助戰二人?想起剛才險勝幽靈二人,不禁背冒寒氣。回頭一瞥,幽襲二人已經不知去向,只剩陣陣塵灰在街心蕩漾。擔心中了敵人聲東擊西的伎倆,他迅速飛身折回。
來到婉瑩房外,見夏子龍抱劍佇立,他稍稍心安,又飛身而去。
前腳剛走,晴兒捂著嘴巴,哈欠連連從房中出來,低語道:“子龍哥哥,你去歇歇吧,一個時辰到了。”
天賜又來到天佑房外,見院中聖禦郭嘉佑、汪道聖正聯手巡視,他稍稍安心,回身飛去。
院中郭嘉佑幽幽道:“不知道下一場決戰是什麽時候,道聖,神魔之戰後你打算做什麽?”
汪道聖咧嘴笑道:“聖教大勝後咱們就是功臣了,上次擁立聖尊,這次擊潰邪魔,當然是等著封官進爵了!”
“封官進爵……”郭嘉佑苦笑道,“神魔之戰死傷無數,不知道你我能不能活到最後。何憶凡、高譽軒、謝金默三位旗主被天魔教殺害,黃天罡、徐子驥、朱景明、胡致寧、孫啟睿等護教也被殺,李聖使、王聖使、夏侯聖丞……也都是死在邪教手裡。這場神魔之戰不知還要死多少人,也不知你我能不能看到聖教凱旋的那一天。”
“肯定能!”汪道聖躊躇滿志道。
“是嗎?”郭嘉佑想起琉璃音容笑貌,若有所思道,“如果能活到那一天,我想離開聖教,去北方走走。道聖,你呢?”
汪道聖腦海中浮現出玉玲瓏倩影,靦腆笑道:“我當然是留在聖教輔佐聖女……聖童了!”
天賜巡視四周幾遍,這才回到房間。此時天色漸亮,陣陣困意襲來,他來不及脫衣,倒頭便睡。
待豔陽高照時,眾人齊聚一堂,獨獨不見天賜。天佑急問,冰兒搖頭道:“我晨起去看公子,他好像很累很乏,我沒敢打擾他。”
“哦,”天佑瞅了瞅婉瑩,暗暗偷笑。
“欠捏啊,你!”晴兒使勁揪著他胳膊,直揪得他哎喲喊疼。
婉瑩若有所思道:“我昨晚很早就走了,也沒有呆得很晚,最後離開的應該是冰兒吧?”
冰兒滿臉驚慌道:“我跟寒月一起走得……”沐寒月也急忙點頭道:“聖童當時心事重重,好像是為如意的事心煩。我瞧出他心煩,就招呼冰兒妹妹離開了。”
“是!”傅玉成急道,“我還特意去接冰兒,當時她們倆離開時,天賜兄好像在低頭沉思什麽。”
婉瑩邊細細思忖,寬慰眾人道:“你們先用飯,我去看看。”
“一起去吧!”天佑拉著晴兒疾步跟上。
冰兒、沐寒月、傅玉成、夏子龍也紛紛跟了上去。
見天賜困倦疲乏,婉瑩撚起一枚丹藥喂他服下,笑道:“昨晚你睡得很早,怎麽會這麽困倦?是不是去偷雞了?”
“啊……”天賜打了個哈欠,起身洗漱,幽幽道,“沒有,昨晚跟兩個毛賊打了一架,險些擒住他們。”
眾人齊齊一驚,婉瑩最先意識到蹊蹺,驚道:“是他們?為了祖母綠珠?”
天賜滿臉疑惑道:“祖母綠在我手上,他們是如何知道的?”
“會不會是……”沐寒月雙臂抱胸道,“當初公主把聖物送給了聖童,消息傳開了,江湖人便以為聖物一直在聖童手裡?”
“不太不可能,”婉瑩娓娓道,“當初祖母綠珠驚現新月亭,聖毒教、玄女教眾人都在,天魔教沒理由不知道。後來聖物被徐勝傑用來對付衛聖尉,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聖物最後落入衛聖尉手中。按理說,他們不該找你,應該找衛聖尉才對。”
“那他們為什麽找師兄?”天佑急道。
“說不定他們已經找過衛聖尉了,”晴兒摸著下巴,眼珠閃動道。
“那衛聖尉為什麽不示警?”傅玉成疑惑道。
天賜稍稍遲疑道:“傅少主說得有道理,如果他們已經找過衛聖尉,憑衛聖尉的武功修為,還不至於被二人三五十招拿下,他為什麽不示警呢?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咱們自己人泄露了消息,二人又怎麽可能知道寶珠在我身上?”
婉瑩撚發沉思,嘴角淺笑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天魔教必會卷土重來,咱們當務之急是徹底解決天魔教的威脅。等事情解決之後,咱們再考慮不遲。走吧,聖尊應該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眾人趕到司天閣,上官甫早已端坐閣內,旁邊站著聖護夏淑敏和杜玉琴,兩邊站著聖尉衛青山、韓文信、霍天毅、樓主關玉峰、殿主鮑蕊蕾等人。
待眾人坐定,上官甫鏗鏘道:“華園易攻難守,有人勸本尊搬回龍山,據險守要,逼退邪教。小主、傅少主,你們覺得該怎麽辦合適?”
婉瑩玉指纏發,笑道:“縱虎歸山,遺患無窮,請聖尊斟酌!”
傅玉成恭敬道:“小侄一切聽上官伯父吩咐。”
“好,”上官甫起身負手踱步,娓娓道,“神魔爭戰百年,死傷何止成百上千,光英靈廟就供奉了六百五十三位英烈。現在時機已經成熟,是該終結這場血戰百年的爭戰了。賢君者,當為子孫鋪路,當為後世謀福,本尊不願把宿怨留給後世,誓要一勞永逸地解決聖教外患!”
眾人紛紛摩拳擦掌,氣勢高昂。
豔陽高照,華園一片熱鬧,鳥兒戲追,嘰嘰喳喳,蝶兒翩翩,異香撲鼻。
左聖丞聶凌雲、右聖丞楊耀武、前聖丞封北海、後聖丞魏無邪奉命駐守四門,各自率領幾十個護衛。聖督蕭永貴、彭文博、聖禦郭嘉佑、汪道聖負責巡視園內四方,同樣各自率領一隊人馬。
上官甫親自坐鎮司天閣樓上,旁邊侍立著夏淑敏,兩邊坐著韓文信、張浩宇等人。
眾人苦等半日,始終沒有敵人來襲的跡象。直到夕陽西下,殘陽燭照,四門四方依舊安然無事。
韓文信雙手交叉,若有所思;張浩宇低眉靜思,眉頭微皺。眼見夜幕即將降下,二人互望一眼,韓文信起身道:“魔君沒有現身,應該是打算夜襲華園。敵暗我明,咱們防不勝防,不如移軍龍山,再做商議!”張浩宇也起身道:“不管他們是不是夜襲,對咱們來說,華園都是易攻難守之地。一旦陷入危局,必然死傷慘重,於我不利。若能移回龍山,必然萬無一失。”
上官甫端茶輕抿,抑揚頓挫道:“百年魔患,一朝肅清,不僅對正道有利,而且對後世有益。本尊明白你們的心思,但自古成大事者不惜小命,這是千古至理。若無封狼居胥,哪有百年夜不閉戶?若無燕然勒石,哪有後世雞犬相聞?邪魔不除,我無寧日,此戰定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魔患!不必勸了,準備迎戰吧!”
負手踱步欄前,遠眺華園,上官甫目光逐漸變得深邃。望著一輪殘月,他抬手示意,夏淑敏心領神會,當即命人釋放信炮,調整布防。
夜半時分,整個華園靜悄悄,偶爾陣陣陰風襲來,吹得樹葉嘩嘩作響。
突然園門外現出兩個黑影,慢慢逼近園門。一個眼窩深陷,面龐乾癟,是天王母馬豔秋;兩人一個滿面白須,肥頭大臉,眼袋鼓鼓,細目透著幾分狠厲,是無當閣老湯智淵。見園門緊閉,馬豔秋冷笑一聲,抬掌禦電,道道金光閃襲而去,轉眼震塌了南門。
霎時信炮衝天而起,南面附近接連響起信炮。
天佑急道:“師兄,南面有敵情!”
天賜望了望婉瑩,神色凝重道:“要不要現在援救?”
“再等等!”婉瑩撚發細思,幽幽道。
旁邊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茫然不解。唯獨衛青山似笑非笑道:“小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聽到示警,附近范樓主、童殿主和周護法三人應該會迅速趕往,如果真有敵情,他們必會傳信。”
不久蓬萊樓主范勝、震宮殿主童譽滿、護法周義傑三人飛奔趕到南門,見園門被震塌,地上躺屍一片,眾人齊齊一驚。范勝小心翼翼道:“小心戒備,敵人必在附近!”
話音剛落,兩個人影一閃而至,正是馬豔秋和湯智淵。沒等三人回過神來,二人左右開弓,兩路急攻,一個抬掌禦電,一個幻掌禦毒。范勝邊指揮二人飛身迎戰,邊細細觀察四周。見周圍沒有敵人援兵,他抬手釋放信炮示警,接著抬掌禦風飛身助戰。原本童譽滿兩掌禦火勉強擋住了馬豔秋,周義傑兩掌禦塵勉強攔下了湯智淵,現在有了范勝助戰,二人精神抖擻,奮力拚殺,很快壓製住了馬豔秋二人,逼得二人步步後退。
聽到南門傳信,天賜驚道:“看來天魔教真殺來了,要不要前往援救?”
婉瑩依舊搖頭道:“從范樓主傳信來看,情況並不危急,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由此看來,南門暫時不是敵人主攻方向。不急,再等等。”
衛青山欣然點頭,暗暗稱奇。
不久北門附近也傳來示警聲,晴兒急道:“小姐,敵人果然從北門攻來了!”
“稍安勿躁,”衛青山負手笑道,“附近水樓主、方聖相、伍殿主必會前往查看,如有敵情,他們定會傳信。”
很快滕王樓主水益睿、火聖相方中日、離宮殿主伍文君三人趕到北門查看,見地上狼藉一片,眾人不知所蹤,三人齊齊一驚。水益睿小心環顧四周道:“敵人必在附近,左右戒備!”
話未說完,兩個人影迅速逼近,左右夾攻,一個鬼爪如魅,一個飛掌禦毒。水益睿邊指揮二人迎戰,邊四下觀察,這才釋放信炮。定睛望去,兩人一個樣貌清秀,鳳目黛眉,是紫琉璃;一個五官精致,風度翩翩,是紫琥珀。伍文君抬掌禦毒,攔下了紫琉璃;方中日龍爪飛舞,擋住了紫琥珀。沒等眾人分出勝負,水益睿趁機禦火助戰,聯手二人攻得琉璃兄妹節節後退。
望著北面信炮衝天,傅玉成急道:“看來形勢很嚴峻啊!小主,咱們怎麽辦?”
婉瑩玉指撚發,不急不躁道:“天魔教新敗,為什麽敢趁夜來襲?你們覺得他們的目標是什麽?”
“當然是暗殺師父,”天佑急道,“魔嬰故意騙我出蝶谷,就是為了殺師父, 現在應該也不例外。”
“不光如此,”天賜幽幽道,“魔嬰的仇人除了師父,還有衛聖尉。為了毒母之仇,他一定不會放過師父和衛聖尉。”
婉瑩欣然笑道:“既然他們的目標是聖尊和衛聖尉,又自知寡不敵眾,就必會用聲東擊西之計,集中優勢兵力直搗黃龍。現在咱們的目標就是他們的主力,敵不動則我不動。再等等,等敵人主要戰力出現,你們就可以大展拳腳嘍!”
南北兩門日月盟眾人見俠客盟援兵遲遲未到,紛紛萌生退意。湯智淵二人不敵范勝三人夾攻,苦戰八十余招,紛紛露了敗相。自知不敵,湯智淵急道:“天王母,撤吧!”沒等馬豔秋搭話,他已經拔地而起,飛身而去。馬豔秋又驚又怒,也趕緊抽身急撤。
二人剛逃到園外不遠,見俠客盟眾人並未追趕,馬豔秋咬牙道:“傳信吧,通知魔君!”湯智淵忙釋放信炮。
見南門傳信,紫琉璃且戰且退,急道:“哥,快撤!”紫琥珀拚力苦戰,也急呼道:“一起撤!”兩人聯手飛身而起,凌空而去。
水益睿等人同樣沒有追擊,邊命人傳信,邊暗暗戒備。
南門附近范勝三人也邊傳信,邊嚴陣以待。一道信炮衝天而起,剛到半空就被人一掌擊落。三人大驚失色,抬眼望去,一個身材魁梧的白發老者飄然落在十步外,他一身紫袍,正是沈波旬。
沒等三人回過神來,沈波旬突然出手,凌厲掌風呼嘯而至。三人又驚又懼,聯手齊攻,依舊被震退兩步。沈波旬一閃而至,雙掌齊出,攻得三人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