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身後兩位殿主和四位聖督,傅玉成兩手拄劍道:“聖毒教已經合兵一處,隨時可能發起雷霆一擊,咱們不能大意。今晚我親自值守,諸位好好歇息,隨時準備迎戰!”
“恐怕不妥!”乾宮殿主安正剛目露毒光道,“敵眾我寡,一味固守只能坐以待斃。趁現在敵人立足未穩迅速出手,聲東擊西,必能削弱敵人。”
“可是……”傅玉成憂心道,“咱們已經打了兩場勝仗,眾人都疲憊不堪,此時出擊只怕不妥吧?”
“未必!”坤宮殿主鮑蕊蕾雙臂抱胸,不屑笑道:“咱們疲憊,邪教更疲憊!兩次交鋒,他們紛紛狼狽逃竄,慌不擇路,不僅疲憊,而且膽寒。現在出擊是最好的時機,機不可失。如果等他們恢復元氣,咱們將毫無勝算。”
見二人堅持,傅玉成咬牙道:“那就拚死一搏!湯智淵手下有三位毒王、八位毒公、十二位毒衛,如今毒公、毒衛紛紛負傷,戰力折損過半。咱們要想一戰定乾坤,還得從長計議。叔父、姑母,你們覺得怎麽辦合適?”
安正剛塌眼沉思,邪笑道:“湯智淵毒術高強,武功高強,只能老夫來對付。老夫負責引開他,少主和鮑殿主趁機偷襲,必能一舉重挫聖毒教!”
“如何引開?”傅玉成驚道,“湯智淵狡詐如狐,怎麽可能輕易上當?萬一叔父失敗,下一步怎麽辦?”
“失敗?”安正剛大笑道,“自從輔佐宮主以來,老夫還不知道失敗是什麽滋味。請少主放心,若無十足把握,老夫也絕不敢冒險!”
夜幕降臨,洞庭湖畫舫上,安正剛與湯智淵靜坐船房,紛紛暗自得意。
湯智淵捋須笑道:“棄暗投明是明智之舉,難怪安殿主能一直屹立不倒。聽說當初貴宮內訌,是安殿主臨陣倒戈,助傅宮主奪得大位。若不是安殿主,傅宮主豈能安享十年太平?無論是功勞,還是苦勞,安殿主都該得到更多回報,而不是屈居乾宮殿主之位。”
“天毒王謬讚了!”安正剛似笑非笑道,“不知毒王所說的回報指什麽?讓毒尊封我做毒王?”
“當然不是!”湯智淵笑道,“區區毒王之位豈能令安殿主動心?只要你肯倒戈一擊,宮主之位便是你的。”
“哈哈……”安正剛大笑道,“天毒王奉命而來,難道不是為了剿滅天靜宮?天靜宮被滅,安某當誰的宮主?”
“安殿主誤會了!”湯智淵正色道,“老夫奉命而來絕不是為了剿滅貴宮,否則我豈會兵分三路,讓你們各個擊破?”
安正剛暗暗疑惑,目光如炬道:“那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湯智淵捋須邪笑道:“老夫已經說過,扶你做天靜宮宮主!”
“安某何德何能?”安正剛眼神狐疑道,“天毒王又拿什麽讓安某相信?”
湯智淵眼神怪異,皮笑肉不笑道:“安殿主,有位故人托我向你問好,並贈詩一首:故友昔辭雲夢去,煙花三月醉湖庭;孤帆遠影三十載,舊帳殘燭再敘情。”
安正剛一驚,雙目幽深,一言不發。
湯智淵笑道:“安殿主就不想問問故人是誰?”
“天毒王可知道雲夢池在何處?”安正剛反問道。見湯智淵神情錯愕,他慢悠悠道:“你不知道雲夢池,自然讀不懂這首詩。”
湯智淵似懂非懂,繼續道:“安殿主既然已經讀懂,這回總該相信老夫了吧?”
安正剛也眼神怪異,似笑非笑道,“安某不明白,天毒王放著堂堂毒尊不做,為什麽要屈居人下?而且是屈居一個黃毛丫頭之下?”
湯智淵面色一變,冷冷道:“安殿主此言差矣,毒尊醫毒之術天下無雙,又帶回了聖丹、醫書,是聖毒教中興之主,絕非庸碌之輩。反觀傅宮主,除了江湖詐術,似乎別無所長,安殿主何必屈身侍奉?如今有故人坐鎮,又有老夫作保,安殿主還不放心嗎?”
“故人在何處?”安正剛幽幽道,“安某想見她一面,再做決定,如何?”
“這……”湯智淵為難道,“使者遠在千裡之外,要見她得兩三日之後。”
“好,安某靜等佳音!”安正剛鏗鏘道。
二人在洞庭湖密會,渾然不知益陽已經血流成河。
傅玉成率領眾人從東面偷襲聖毒教據點,擒殺幾十個高手。待聖毒教眾人反應過來,傅玉成等人已經消失無蹤。地毒王尉遲封一邊派玄毒王富滿綸率四位毒公加強巡視,一邊派黃毒王翟逸率四位毒公駐守山上茶亭,一邊派人星夜通知湯智淵。連續派出三路人馬,始終沒有音訊,急得尉遲封不住在殿中踱步。
突然翟逸疾步奔來,老臉慌張道:“地毒王,信使出事了!有人送來三個血淋淋的包裹,裡面是他們的首級!”
望著外面血淋淋的包裹,尉遲封暗暗咬牙,陰聲道:“玄毒王在何處?茶園是他負責巡視,難道就沒有發現天靜宮的蹤跡?”
話音剛落,茶園方向傳來道道信炮聲,眾人齊齊一驚。
茶園道路曲折,高低起伏,四周茶樹蔥鬱,中間一條溪流貫穿東西。溪邊停著幾葉扁舟,舟上站著一個樣貌堂堂的年輕男子,正兩手拄劍,面露陰笑。岸邊兩路人馬對峙,南面是富滿綸和四位毒公,北面是殿主鮑蕊蕾和四位聖督,西面密密麻麻躺著無數屍體,全是聖毒教徒。
富滿綸一眼認出船上之人是傅玉成,暗暗驚道:“連天靜宮少主都來了,看來天毒王中計了!”
傅玉成仿佛看出了富滿綸心思,嘴角邪笑道:“速戰速決,擒殺聖毒教徒!”
他率先出手,劍氣如雨,寒芒刺骨,孤身攔下了富滿綸。鮑蕊蕾等人也個個殺氣騰騰,三面攻向四位毒公。鮑蕊蕾雪舞漫天,楊耀武、封北海禦火亂竄,聶凌雲起風助戰,魏無邪金光閃閃,五人聯手困住四位毒公,攻得四人節節敗退。
四人不敵,富滿綸更不是傅玉成敵手,被傅玉成逼得節節後退。五人被逼往彎曲溪流,逐漸連回旋的余地都沒有。富滿綸心知不妙,只能祈禱援兵盡快趕到。
尉遲封正率眾人飛奔支援,不料一個倩影閃身攔住去路。見女子身姿纖瘦,尉遲封疑惑道:“莫非是焦殿主?”
女子一言不發,突然兩掌禦雷,左右開弓。霎時四周雷聲大作,砰聲四起,驚得眾人紛紛躲閃,狼狽逃奔。
剛才驚鴻一瞥,尉遲封已經瞧見女子真容。見她面如娃娃,膚白貌美,暗忖必是中宮殿主焦蘭芝。想到這,他忙兩掌禦毒,飛身撲向女子。不料女子輕功卓越,早一閃而逝,四周遊攻。尉遲封大驚,不斷追擊,始終慢了兩步,根本傷不了女子分毫。四位毒公趁機助戰,三面圍攻,不過四人輕功更弱,同樣追不上女子。五人狼狽追擊,很快失去了女子蹤跡。
尉遲封暗暗咬牙,繼續馳援茶園。剛行到半途,又一個倩影飄然而至。沒等眾人出手,女子已經率先禦雷偷襲,炸傷十余人。尉遲封大怒,吩咐四位毒公步步為營,逐漸逼退女子。往返三次,尉遲封逐漸瞧出蹊蹺,驚懼道:“壞了,這是敵人的疑兵之計,玄毒王要出事了!”
富滿綸遲遲等不到援兵,逐漸心浮氣躁,苦戰五十余招,竟被傅玉成一劍削掉左臂,痛得慘叫連連,汗珠淋漓。傅玉成趁機幻劍飛襲,道道寒氣飛襲,立時將其斬殺。隨著富滿綸被殺,四位毒公也紛紛心膽俱裂,亂了方寸,先後被鮑蕊蕾各個擊破,雪葬而死。
待尉遲封趕到茶園時,四周早已不見天靜宮眾人蹤跡,氣得尉遲封跺腳怒罵。想起湯智淵還在洞庭湖,尉遲封急道:“召集眾人,隨我接應天毒王!”
此刻湯智淵與安正剛聊得熱火,二人一個興致勃勃,滔滔不絕,一個虛與委蛇,強顏歡笑。湯智淵趁機道:“明日老夫親率眾人在洞庭與傅少主決戰,安殿主只要鑿沉戰船,老夫便可不費吹灰之力擒拿眾人。”
“不妥不妥!”安正剛鏗鏘道,“鑿船太慢,又容易被覺察,根本不會有奇效。不如火燒連營,趁他們疏忽大意把戰船都燒了,讓他們徹底變成落湯雞!”
“火勢太緩,不濟事。”湯智淵搖頭道,“何況是對付傅少主這樣的絕頂高手?依我看不如下毒,神不知鬼不覺!”
“不可!”安正剛急道,“這些年兩教相鬥,天靜宮人人備有丹藥,早對毒藥十分警惕,豈能得逞?再說,焦蘭芝也在洞庭湖,萬一傷了她,安某如何向故人交代?”
湯智淵面露狐疑,冷眼逼視道:“安殿主一會一個主意,到底是什麽意思?”
“哈哈……”安正剛笑道,“其實既不用鑿船,也不用火攻,更不需要下毒,安某只需倒戈一擊,翻手之間便可以擒住傅少主。憑你我聯手,天毒王難道沒有信心嗎?擒賊擒王,只要擒住傅少主,天靜宮傳檄可定!”
湯智淵半信半疑道:“安殿主耽誤這麽久,最後又全盤否決,莫非只是想拖延時間嗎?”想到這,他猛然一驚,起身離座,慌神道:“壞了,出事了!”
安正剛抬眼一瞥,似笑非笑道:“天毒王慌什麽?難道不相信安某?”
“哼!”湯智淵怒目道,“安殿主一直在故意拖延,是不是傅少主正偷襲茶亭?”見安正剛面露陰笑,他隻覺天旋地轉,氣血上竄,怒罵道:“豬狗不如的禿驢,竟敢跟老夫玩陰的!若不是給使者三分薄面,老夫早將你碎屍萬段!既然你給臉不要臉,老夫就替使者清理門戶,讓你知道老夫的厲害!”
沒等安正剛起身,湯智淵突然出手,兩掌齊出,毒氣飛襲。安正剛早有防備,掌心禦雷,雙掌齊出。只聽砰砰兩聲巨響,畫舫立時被震斷兩截。兩人先後從房中飛出,一個佇立畫舫東,一個佇立畫舫西,相互對峙,誰也不肯輕易示弱。
眼看畫舫就快沉入洞庭湖,湯智淵惡狠狠道:“安正剛,你應該知道當叛徒的下場!若你執迷不悟,就算老夫不殺你,也自會有人取你狗命!”
“哈哈……”安正剛大笑道,“天毒王以為安某是吃素的?安某敢這麽做,就不怕你們報復!傅宮主對安某如此信任,安某豈能辜負了他?人生得一明主,夫複何求?”
“老禿驢!”湯智淵咬牙道,“這筆帳遲早有人找你算!”轉身飛入小舟,飄然而去。
安正剛也回身踢飛船板,借力上岸,幽幽道:“不知道少主有沒有偷襲成功?”
待湯智淵趕回茶亭,眾人早已跪地請罪,戰戰兢兢。聽聞玄毒王和四位毒公慘死,又折損了幾十個高手,湯智淵怒摔杯盞,氣憤道:“禿驢欺我太甚!若不是看在他身後之人面子上,老夫豈能饒他?地毒王,咱們還有多少人馬?”
尉遲封恭敬道:“頂尖高手十八人,半數負傷;其余高手二十人,全部負傷。”
湯智淵稍稍壓製怒火,細細思忖,陰聲道:“咱們仍然佔有優勢,拿下他們是綽綽有余!既然他們喜歡聲東擊西,那老夫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待拿下天靜宮,老夫再跟這個老禿驢算帳!”
翌日湯智淵率眾人饒湖往東,直奔嶽陽撲去。
得知聖毒教直奔天靜宮撲去,傅玉成急忙召集眾人詢問對策。
安正剛面色凝重道:“擒賊擒王……昨夜屬下曾對湯智淵說過這話, 沒想到今日他竟付諸實施了。不過,這件事透著蹊蹺:真要偷襲聖宮應該是悄悄潛行,而不是大張旗鼓。如果屬下沒有猜錯,湯智淵是準備殺個回馬槍,趁機圍殺咱們。屬下建議不要原路追擊,以免中計!”
“姑母,你怎麽看?”傅玉成急道。
鮑蕊蕾搖頭道:“屬下看不透,不過總覺得其中有詐。湯智淵為什麽要孤軍深入?這裡地形沒有人比咱們更熟悉,只要他敢孤軍深入,必敗無疑。既然明知危機四伏,為什麽還要這麽做?說明湯智淵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扭轉局面的希望!這個希望是什麽?是擒拿少主,還是擒拿宮主?”
聽鮑蕊蕾分析,傅玉成隻覺背冒寒氣,驚慌道:“湯智淵必定是打算攻陷聖宮,擒拿義父!”
“不可能!”安正剛鏗鏘道,“湯智淵沒有這麽蠢,絕不可能主動去攻打聖宮!就算他攻陷聖宮,也必會腹背受敵,功敗垂成。湯智淵不是莽夫,少主千萬別小看了他!”
“那他的目的是什麽?”傅玉成脫口而出道,“難不成是為了擒拿姨母?”
安正剛虎軀一震,想起昨晚之事,目光如炬道:“壞了,湯智淵必定是奔著焦殿主去的!焦殿主是宮主最倚重之人,也是最了解宮內布局之人,只要擒住焦殿主,咱們必定投鼠忌器,宮主也必定方寸大亂。”
“不好,”鮑蕊蕾驚道,“焦殿主說聖宮空虛,早上就飛馬趕回去了,此刻應該在半途。”
傅玉成陡然提劍,急不可待道:“事不宜遲,眾人隨我回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