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天佑開口,韓文信已經率先奏道:“聖尊,最近盜賊橫行,有人趁火打劫,盜了先聖尊的墓穴。”
“盜墓?”天佑吃驚道,“墓地不是都有專人看守嗎,怎麽會被盜?是什麽人乾的?”
韓文信搖頭道:“暫時還未查到盜賊身份,不過屬下估計應該是咱們自己人所為,否則不可能半個月後才露出馬腳。”
“自己人?”天佑面露疑惑道,“誰敢這麽做?聖教雖然缺錢,但從沒有拖欠任何人薪酬,他們為什麽這麽做?對了,是誰的墳墓被盜了?何時被盜的?有沒有查到什麽蛛絲馬跡?”
張浩宇愁眉道:“是先聖尊華恆旭夫婦的墳墓。屬下等已經清查過,隨葬金玉一樣未少,二人屍首也沒有異樣。上次下元節祭拜時墳墓還完好無缺,這次從江南回來墳墓便被盜了,說明有人在咱們討伐邪教時趁火打劫。只是對方既沒有毀屍滅跡,也沒有偷金竊玉,令人匪夷所思啊!”他邊說邊望向韓文信,眼神透著狐疑。
韓文信雙手交叉,似笑非笑道:“最近名門一直虎視眈眈,想方設法挑撥離間,這說不定是他們的詭計,想離間聖教。”
天佑欣然點頭道:“兩位聖相說的是,我也是這麽想的。這樣吧,我們一起去墓地看看,看看能不能尋到蛛絲馬跡。”
“明日吧!”韓文信勸道,“聖尊、聖後日夜奔波,人困馬乏,還是歇息一晚,明早再看不遲!”
晴兒瞧出蹊蹺,也勸道:“相公,韓聖相說得對,你不困我都困了,咱們明日再去吧!”
見她不住打哈欠,天佑隻好同意。
夜晚,晴兒趴在天佑胸前低語道:“相公,你覺不覺得奇怪,怎麽會有人盜墓而不盜財寶呢?如果不是為了金銀,難道是為了報仇?既然是為了報仇,又怎麽會讓屍首完好無損?不為金銀,不為恩怨,那是為了什麽呢?”
天佑漫不經心道:“誰知道啊!明日咱們去墓地瞅瞅,或許就知道真相了。”
晴兒小心翼翼道:“相公,現在天靜宮、聖閣相繼出事,名門下一個要對付的一定是聖教。只要他們確信傅叔父、義父都不在了,必會對衛青山和你……下手,咱們要早做打算啊!”
“娘子放心,”天佑鏗鏘道,“我已經吩咐他們小心防范,嚴密監視。只要賊婆子敢進犯,一定讓她們吃盡苦頭!至於衛青山,他現在下落不明,我也無能為力。自從聖毒教被破,他好像人間蒸發一樣,連我也不知道他的生死”
翌日清晨,眾人前往墓地。
剛到墓地附近,早有聖女玉玲瓏領著聖尉汪道聖前來拜見。
玉玲瓏恭敬道:“聖尊,我們已經清查過所有隨葬品,發現一件很蹊蹺的事,除了這個錦盒外,其余全部原封未動。”
聖尉汪道聖恭敬獻上一個錦盒,只見盒中放在一封信箋,既無署名,也無收信人。打開細瞅,眾人才恍然明白信是楊玉瑤寫給魔君沈波旬的。她在信中細說與華恆旭的過往,從相識相知到相戀,再到同槨而眠,以身殉情。
原來當初楊玉瑤二人比武之後,華恆旭惜敗,心有不甘,約定改日再戰。
楊玉瑤自信滿滿,欣然同意。
二人私下約戰,逐漸惺惺相惜。
為了打贏對方,兩人拚盡全力,窮究武功,先後突破神仙境界。
一日二人正在龍池瀑布忘情比武,不料被一個年輕女子撞見。女子二十余歲,目光犀利,黑巾蒙面,一直躲在附近樹上悄悄觀察。後二人酣戰一日,雙雙累得精疲力盡。女子趁機殺出,十招間震傷楊玉瑤。華恆旭拚死相護,同樣不到十招便被打傷。
眼看就要命喪女子之手,二人突然聯手拚殺,相互協防,且戰且退。苦戰五十余招,楊玉瑤被逼落瀑布。華恆旭大驚,奮不顧身躍下相救,一同墜入深譚。不過華恆旭水性不好,險些喪命,幸得楊玉瑤水下渡氣,這才撿回一條命。
為躲避女子追殺,二人相互攙扶藏入深山林中,準備恢復元氣,再找女子報仇。夜深人靜,兩人相互療傷,彼此依偎,逐漸意亂情迷。意興闌珊時,見對方紛紛被自己武功所傷,楊玉瑤、華恆旭異口同聲道:“反彈內力?”
楊玉瑤趴在華恆旭胸前,呢喃道:“旭哥打算怎麽辦?”
“聯手反抗!”華恆旭鏗鏘道,“練成神功,南北呼應,一舉掀翻名門!瑤妹覺得呢?”
“好!”楊玉瑤欣喜道,“我正有此意!”
二人還沒有練成神功,兩教紛紛出事,先是天魔教兩位魔王被殺,接著神龍教四位護法被誅,最後商幫聯手施壓,逼迫楊玉瑤、華恆旭退位。楊玉瑤無奈,密會華恆旭商議對策。
華恆旭焦頭爛額道:“木已成舟,如今我能怎麽辦?既然他們都讓我退位,我引咎退位便是!”
楊玉瑤急道:“那我怎麽辦?”
“唉,”華恆旭歎氣道,“瑤妹,我有妻女,你應該早就知道。何況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我什麽都給不了你。咱們是沒有結果的,忘了我吧!”
“忘了你?”楊玉瑤怒道,“是你招惹我,現在又讓我忘了你?你既然早就知道自己有妻女,為什麽要惹我?”
“我……”華恆旭啞口無言,眼神躲閃,羞愧難當。
楊玉瑤一把抓住他衣襟,質問道:“當日林中之事你別忘了!你敢拋棄我,我就把你的事抖露出去,讓天下人皆知!”
“你……”華恆旭怒道,“你敢威脅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在你殺我之前,我會先殺了你的妻女。”楊玉瑤毫不退讓道。
華恆旭心神一顫,無奈哀求道:“是我錯了,是我意亂情迷,是我對不起你,求瑤妹原諒我!”
“我不會原諒你,”楊玉瑤厲聲道,“除非你答應娶我!”
“這……”華恆旭急道,“我的妻女怎麽辦?我若拋棄她們,她們只有死路一條。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這麽做!”
“哈哈……”楊玉瑤淒笑道,“你以為你主動退位名門就會放過你?你錯了,他們不會,絕不會!你我都已經突破武功極限,打破江湖禁忌,他們一定會殺了你我,殺了你的妻女!”
“不會!”華恆旭驚道,“他們已經派人說了,只要我退隱江湖,他們可以網開一面,絕不趕盡殺絕。”
“他們不會,但我會!”楊玉瑤怒目道,“你不娶我,我就殺了你的妻女,然後在你面前自盡,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生不如死!”
“不要!”華恆旭手足無措道,“不要殺他們!”
楊玉瑤步步逼近道:“那你就親手殺了我,或者我自己動手!”
華恆旭驚慌失措,拚命搖頭。
楊玉瑤投懷送抱,緊緊抱住他,眼神楚楚。
聞著她身上迷人異香,華恆旭再度意亂情迷。
後來華恆旭拋妻棄女,迎娶楊玉瑤,雙宿雙飛,退隱江湖。
臨走前,二人拿走了寶典殘卷,致使《神龍寶典》《天魔寶典》殘缺不全。
華恆啟曾親自追問華恆旭,華恆旭只是輕描淡寫道:“聖尊,寶典本就殘缺,殘卷在何處我也不知,你不必追問了。”華恆啟繼續追問,華恆旭依舊搖頭道:“我不知寶典殘卷下落,你再問一萬遍我還是這麽回答。何況寶典殘卷是害人之物,輕則妻離子散,毀家喪命,重則宗族不保,教破人亡。莫說我不知道殘卷下落,就算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訴聖尊。”華恆啟憤憤而去,鬱鬱而終。
多年後華恆旭去世,楊玉瑤親手燒毀武功秘籍祭奠亡夫。
恰此時聖尊華淵平率上官甫、韓文信等人趕到,他一腳踢翻了炭盆,怒道:“這是《神龍寶典》殘卷,伯母憑什麽燒毀?”
楊玉瑤冷冷道:“聖尊看清了,這是亡夫與妾身所創的武功秘訣,不是《神龍寶典》。”
華淵平自知理虧,命上官甫屏退左右,恭敬道:“伯母,伯父已經過世,寶典殘卷該物歸原主了。當初我父親不好撕破臉,我可沒有這麽好說話,還請伯母不要逼我!”
楊玉瑤面露煞氣,突然一爪扣住華淵平脖子,順勢一掌震退上官甫。見上官甫反應靈敏,功夫不弱,她稍稍驚詫,冷眼盯著上官甫道:“你是個人物,假以時日說不定能與魔君抗衡!可惜,殘卷已經被亡夫生前焚毀,現在只剩一撮灰燼了。聖尊就算再逼我一萬次,你也什麽都得不到。”邊說邊松了玉爪,不屑一顧道:“如果你們再打攪亡夫,休怪我翻臉無情!”
華淵平憤憤離去,咬牙切齒。
待眾人離去後,楊玉瑤召來徒弟,吩咐道:“你去外面等著,為師要修書一封,等魔君來時幫我轉交給他。”
楊玉瑤伏案疾書,結尾道:“夫君已逝,我心已死,皆難複生。回首往事,糾纏半生,皆是我害了你。其實你我緣分早盡,是你執念太深,也怪我不夠決絕。我欠你的,今生恐難彌補,唯有來生再報。臨別之際,有一句話望你謹記,寶典殘卷不可修練,否則必有滅頂之災,亡教之禍,切記!”
望著信中內容,天佑吃驚道:“原來是這麽回事,難怪沈前輩那麽恨聖教,幾十年不斷率兵北犯,幾次險些滅了聖教。不過,從這封信看楊玉瑤還是很癡情啊,竟然真的殉情了!”
“癡情個屁!”晴兒怒道,“明知別人有家室還去勾引別人,自己有女兒竟然拋夫棄女,這種人死不足惜!”
天佑面露窘迫,撓頭道:“娘子說得對,她確實很婬蕩!”
“婬不婬蕩不重要,”張浩宇小心翼翼道,“問題是這封信為什麽會成為隨葬品?既然是寫給魔君的,為什麽沒有派人交給魔君?”
韓文信若有所思道:“或許是因為當初魔君沒有看到這封信!當日魔君殺入聖龍宮,聽聞楊玉瑤殉情,一怒之下打死了她的愛徒,從此癡癲。如果他當初看到這封信,也不會癡狂半生。”
晴兒仔細回味,喃喃自語道:“殘卷……寶典殘卷……從信裡的內容看寶典殘卷似乎已經送還魔君,可是為什麽魔君從沒有提起過?”邊呢喃低語,邊仔細查看錦盒,始終沒有瞅出蹊蹺。
“會不會在扶桑閣?”韓文信小心翼翼道。
眾人來到聖尹殿,天佑回身吩咐道:“上官雲已經被廢,把名字改回去吧,仍叫扶桑閣!”
眾人入閣查看,同樣一無所獲。
這時聖侍凌尚香恭敬道:“當初屬下是藏身密室才躲過一劫,這扶桑閣會不會也有密室?”
被她一點,天佑突然想起當初被關押密室之事,恍然道:“對啊,派人把圖紙取來,找出密室所在!”
“另外,把修改後的圖紙也取來。”晴兒補充道,“看看是否有人改造過扶桑閣!”
打開密室,眾人四面搜尋,唯獨天佑、晴兒並肩而立,靜靜等待。眾人尋了許久,終於在密室牆壁上找到一個小密櫃,密櫃中擺著一個錦盒,閃著金光。打開錦盒,裡面放著兩本殘卷,分別是《天魔寶典》和《神龍寶典》。天佑、晴兒紛紛大喜過望,捧著寶典愛不釋手。
韓文信趁機道賀,眾人也紛紛附和。
天佑欣喜道:“有了寶典殘卷,聖教振興指日可待!”
“不光如此,”晴兒目光堅毅道,“我師父的大仇總算可以報了!”
“是,”天佑鏗鏘道,“靈山已經出手,下一步就是對付咱們,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在我和聖後閉關之時,聖教大事就委托聖女和諸位了,望諸位能夠團結一心,共同守護聖教!”
“聖尊、聖後放心!”玉玲瓏恭敬道,“屬下必不負厚望!只要我還有一口氣,絕不會允許她們肆意凌辱聖教!”
汪道聖忙附和道:“屬下必拚死護住山門和聖女,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絕不讓她們踏入山門半步!”
韓文信、張浩宇、凌尚香等人紛紛笑而不語。
自從天佑二人閉關,神龍教便封鎖了山門,嚴密戒備,以防不測。
一日玉玲瓏與張浩宇亭下散步,張浩宇低眉道:“小師妹,現在名門對決的序幕已經拉開,咱們是時候再加把火了!”
“師兄請說!”玉玲瓏喜道。
“我的意思是,”張浩宇捋須道,“把卷宗散布出去,逼靈山動手!”
“現在會不會太冒險?”玉玲瓏遲疑道,“要不要等聖尊、聖後出關?”
“不!”張浩宇鏗鏘道,“現在時機最好,遲則生變!他們已經對天靜宮、逍遙閣動手,下一步必會對聖教動手,不管是蕊蕾師妹出事,還是咱們出事,卷宗都無法重見天日。我不能冒險,更不能置兩位師妹於絕境,咱們只有主動出擊,借力打力,才能贏得一線生機!”
“好!”玉玲瓏鏗鏘道, uukanshu“我聽師兄的!”
張浩宇欣喜道:“那就請小師妹去信一封,盡快玉成此事。現在上宮主下落不明,傅宮主必定無暇政事,而師妹是乾宮殿主,大小事都由她處理,信也必定會經過她手。師妹聰慧伶俐,只要咱們在信上點破形勢,她自然明白你我心意。”
乾宮殿主鮑蕊蕾接到信箋,又驚又喜。先屏退左右,後拆開細讀,不禁眉頭緊皺。不住在殿裡踱步,突然疾步入閣,打開密匣,取出卷宗。望著枯黃的卷宗,她暗下決心,目光透著堅毅。
不久江湖風聲乍起,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一樁陳年冤案——楊世濁案。
天賜、婉瑩正在大殿竊竊私語,不料李雲樓疾步入殿,神色驚慌道:“掌門,大事不好了,靈山派蕩魔使者前來興師問罪,並揚言要掌門給他們一個交代,這……這下怎麽辦?”
婉瑩撚發笑道:“師兄不必驚慌,該來的總會來。何況現在名門的注意力在咱們身上,對六教來說是千載難逢的休養生息的好機會。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對咱們來說未必是壞事。夫君,你說咧?”
天賜欣然點頭道:“夫人所言極是,就算不是我做的,他們也會栽贓我頭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根本不管什麽是正邪,什麽是對錯,什麽是真相。只要有利於他們的,他們便趨之若鶩;但凡不利於他們的,他們必歇斯底裡!”
“夫君英明!”婉瑩笑道,“既然木已成舟,咱們也沒什麽好怕的,請師兄把使者請來,我倒要看看她們能翻出什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