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緣 第四百五十七章 假意議和

“什麽謠言?”天賜漫不經心道。

“何必明知故問?”王仙婆氣憤道，“現在江湖謠言四起，造謠敝派栽贓陷害楊世濁，難道貴派與此事無關，天尊與此事無關?”

“確實與我無關，”天賜似笑非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做的事人盡皆知，使者憑什麽說是本尊泄露了消息?

王仙婆緩緩掏出一封信，面寒如鐵道:“這裡有一封信，收錄了各地傳來的謠言。有人造謠當年盜竊祖母綠，又栽贓楊世濁之人是靈山教主杜傳威;也有人謠傳指使杜傳威栽贓嫁禍，企圖霸佔祖母綠的幕後黑手是敝派;更有人造謠祖母綠被盜案是敝派設的局，目的是肢解神龍教，打壓八公山。這些言論是何人散布，又是何人指使，天尊難道不知?”

“使者有何證據?”天賜負手道。

王仙婆冷曬一聲，拄杖示意，殿外飄然而來一個女娃，正是如意。如意目露恨意，飄然佇立王仙婆身旁，抬手擲出一個血淋淋的布袋。

天賜大驚，抬掌禦氣，一掌將血袋震出大殿。雖然沒有打開布袋，但他早已猜出袋中之物，不禁怒目道:“使者是想殺一儆百嗎?”

“不敢！”王仙婆冷冷道，“老身是來求證的，既然這些人與天尊無關，那靈山便要蕩魔討逆，誅邪罰惡了！從今日起，凡借楊世濁案映射名門，誹謗靈山者，皆奸邪婬惡，心魔深重，當驅邪除惡，蕩魔誅心！”

望著二人飄然而去，天賜運氣傳音道:“如意，你要大開殺戒嗎?如果聖妃知道，必會死不瞑目！”

如意嬌軀一顫，怒目回視，透著絲絲寒意。

婉瑩趁機玉手撫摸著他臉頰寬慰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結果的，還是要看天意！她現在心魔太重，被人蠱惑太深，不是你隻言片語能改變的。記住，不經人難莫勸人善。她自幼父母雙亡，家門被滅，任誰都不可能心平氣和。要想讓她棄惡從善，除非……”

見她欲言又止，天賜急道:“除非什麽?”

“除非……”婉瑩喃喃自語道，“有一天她情竇初開，嘗到這世間的美好，突然明白報仇並不是生命存在的唯一意義。”

天賜若有所思，低眉不語。想起剛才王仙婆所說，突然疑惑道:“奇怪了，卷宗之事我從沒有跟外人說過，就連天佑也不知道細節，他們是如何知道的?又為何會傳得四海皆知?會不會是靈山故意故意散布謠言，趁機栽贓陷害咱們?”

婉瑩撚發沉思，幽幽道:“應該不會，這件事牽連甚廣，不光牽涉靈山，還牽涉錦屏山、泰山等。現在事情泄露了，靈山如何向其他名門解釋?又如何向武林解釋?這一石激起千層浪，必會動搖靈山的統治根基，成為大廈土崩瓦解的關鍵落子！”

“夫人說得對，”天賜恍然大悟道，“咱們是不是該推波助瀾，趁機重創靈山?”

“嗯，”婉瑩鏗鏘道，“傳信六教和幽冥教，咱們要讓天下人皆知，令名門心驚膽寒！他們背地對六教下手，咱們就暗中以牙還牙。只有牽製住靈山，才能為六教恢復元氣爭取時間，才能逐步瓦解他們的同盟，才能最後一舉取而代之！”

“好！”天賜欣喜道，“一切聽夫人的！”

話音剛落，李雲樓疾步而來，恭敬道:“掌門，有人送來一個錦盒，署名尚宮教。”

天賜心裡咯噔一下，打開細瞅，竟是一本枯黃卷宗。

不久江湖流言更盛，卷宗漫天，靈山震怒，殺一儆百，但殘雲擋不住狂風，一時間江湖人盡皆知，議論紛紛，靈山名聲盡毀，威風掃地。為堵住悠悠眾口，靈山再度派王仙婆前往八公山議和。

聽聞靈山派人前來，天賜笑道:“現在江湖已經人盡皆知，靈山已然名聲盡毀，她們這個時候來議和必定是想逼咱們收手。如果我就此罷手，夫人覺得靈山會善罷甘休嗎?”

“必然不會！”婉瑩依偎他胸前道，“靈山睚眥必報，定會秋後算帳。等他們緩過氣來，形勢必然逆轉，咱們將毫無勝算。”

“好！”天賜鏗鏘道，“那就利用楊世濁案徹底撕掉靈山虛偽的面具，露出他們醜惡的嘴臉，讓世人都看清靈山險惡的用心，及早迷途知返，洗心革面！”

“不，不光如此，”婉瑩擲地有聲道，“咱們還要振臂一呼，舉起正道大旗，聲討靈山，威懾名門，逼他們露出凶殘獠牙！”

“為什麽?”天賜疑惑道，“如此眾人豈不危險?”

“夫君對靈山太不了解了，”婉瑩嘴角淺笑道，“妾身以前說過，靈山欺軟怕硬，懼強而不恤弱，咱們越是強大他們越不敢輕舉妄動。為了對付咱們，他們必會逼迫眾名門表態，甚至會覆滅九大門派，企圖打造一個金剛伏魔圈。他們對內頤指氣使，對外窮兵黷武，必會反噬自身，作繭自縛。為了防止自己被取而代之，他們必會榨乾附庸最後一滴血為自己續命，企圖苟延殘喘。待時機成熟，咱們振臂一呼必定群集響應，天下皆從，取代靈山豈不是易如反掌?”

天賜大喜，眼神露出絲絲憧憬。

不久王仙婆飄然而至，恭敬道:“之前老身多有得罪，望天尊、天后恕罪！”

“使者前來所為何事?”天賜漫不經心道。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名門有名門的默契。”王仙婆躬身道，“現在有人肆意破壞江湖規矩，踐踏名門默契，無論對靈山，還是對貴派都沒有好處。兩派同為名門理應肩負起江湖重擔，全力維護江湖秩序，謹守名門默契，天尊覺得呢?”

“何必拐彎抹角，有話不妨直說?”天賜笑道。

“老身遵命！”王仙婆笑道，“上次議和失敗，天尊震怒，這次派老身前來仍然是為議和之事。兩派同為名門不該相互敵視，應該和睦相處，彼此扶持，共同為武林主持公道。天尊已經決定邀請貴派加入天道盟，並希望貴派解散俠客盟，攜手為名門添磚加瓦，盡一份綿薄之力。”

天賜冷笑道:“好主意，等我們解散俠客盟，貴派就可以翻臉不認帳，拒絕我們加入，到那時本尊找誰說理去?”

“天尊多慮了！”王仙婆諂笑道，“靈山向來說話算話，從不失信於人。只要天尊解散俠客盟，靈山會立刻邀請貴派加入天道盟。如果天尊還有疑慮，靈山願意召集眾名門當眾表態，如何?”

“江湖以和為貴，”天賜半信半疑道，“我們也願意相信貴派的誠意。只是，本尊有個條件，貴派必須先邀請我們加入天道盟，否則俠客盟絕不會解散。”

“這……”王仙婆遲疑道，“這件事還有商量的余地，容老身回去奏報天尊，請天尊定奪！”

“還有其他事?”天賜笑道。

“當然，”王仙婆繼續道，“兩派同為名門，又將成為盟友，當榮辱與共，攜手應對挑戰。現在有人惡意誹謗靈山，企圖挑撥名門，用心險惡，天尊覺得該如何處置?”

天賜漫不經心道:“使者想怎麽辦?”

王仙婆面色一寒道:“敝派已經通知各名門，各派弟子有敢附逆者絕不輕饒，其余各教門人敢誹謗靈山者絕不寬恕！只是現在造謠滋事者甚多，既有神龍教、逍遙閣、天靜宮的人，又有天魔教、玄女教、聖毒教的人，還有自稱俠客盟的盟徒，這些人都與貴派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不知天尊怎麽看?又打算如何處置?”

天賜早有預料，似笑非笑道:“使者想怎麽處置?”

“老身豈敢妄議?”王仙婆乾笑道，“不過，俠客盟是貴派所創，六教和幽冥教都與貴派息息相關，還請天尊打個招呼，讓他們把人交出來，這件事就此了結;否則蕩魔討逆，誅邪罰惡，不僅他們難逃一死，連各教也難辭其咎！”

“哈哈……”天賜大笑道，“貴派如此盛氣凌人，是來逼和，還是議和?若各教不同意把人交出，貴派當如何?”

王仙婆面色難看道:“請天尊三思！靈山的忍耐是有限的，如果他們繼續誹謗靈山，中傷名門，靈山絕不姑息！”

“這件事還有商量的余地，”婉瑩趁機笑道，“使者總要給我們點時間商議商議。”

“好！”王仙婆欣喜道，“此事若能平息，貴派加入天道盟將指日可待，這對兩派都是好事，可謂雙贏！另外，現在江湖之中破壞規矩者比比皆是，肆意擴張者多如繁星，掌門十分憂慮，希望與眾名門同舟共濟，攜手維護江湖規矩，重塑武林秩序，不知天尊以為如何?”

見天賜冷笑不語，婉瑩撚發道:“如何維護江湖規矩，重塑武林秩序?”

王仙婆笑道:“第一，各派都遵守江湖規矩，不再修練禁術，不再煉製禁丹，不再使用禁陣。第二，各名門維持現狀，不再大肆擴張，謹守名門默契。”

“什麽是禁術、禁丹、禁陣?”天賜疑惑道，“所謂現狀又指什麽?”

王仙婆娓娓道:“江湖有八大禁術，十大禁丹，還有六大禁陣。其中八大禁術為三寶五術，包括天魔寶典、神龍寶典、吸功寶典、巫蠱術、攝魂術、幻瞳術、陰陽術、雙修術等。十大禁丹為九丸一丹，分別是喪魂、絕情、忘憂、相思、瘟神、神癲、巫蠱、回春、不倒丸和如意丹。至於六大禁陣嘛，是不久前各派共同商議做出的決定，今後太極毒陣、兩儀毒陣、誅仙毒陣、四象毒陣、五行毒陣、**毒陣列為禁陣，任何人不得使用。”

婉瑩面色一變，低眉不語。

天賜曾聽說過八大禁術，也聽說過六大毒陣，唯獨對十大禁丹不太了解，更對其中的丹藥十分好奇。他反覆念叨著禁丹名字，突然抬頭道:“回春丸和不倒丸是什麽?”

王仙婆笑而不語，婉瑩輕咳一聲道:“這兩樣都是閨房之物，若使用不慎，會令人獸性大發，禍害老幼，形如禽獸。”

聽到“閨房”二字，天賜已經猜破端倪。

見二人竊竊私語，王仙婆拄杖笑道:“只要各派不煉禁丹，不習禁陣，不修禁術，恪守江湖規矩，武林自然太平祥和！不知天尊以為如何?”

“事事皆講究公平，”天賜鏗鏘道，“各派都遵守規矩，本尊自然見賢思齊！若有人率先破壞規矩，私下修練禁丹，修習禁術，該如何處置?”

“自有天道盟誅邪罰惡！”王仙婆鏗鏘道。

“若破壞規矩者是天道盟的人呢?”天賜，目光逼視道。

“自有靈山討逆伏魔！”王仙婆傲然道。

天賜冷笑一聲道:“若靈山帶頭破壞規矩，又當如何?”

王仙婆乾笑道:“靈山雖執名門牛耳，但還有貴派和梵淨山監督，豈敢肆意妄為?何況名門、神門之上還有三大仙門，靈山的權利來源於仙門，若靈山處事不公，自有仙門裁製，天尊不必擔心。”

“仙門裁製?”婉瑩撚發淺笑道，“仙門修仙問道，不問世事，早已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豈會干涉俗務?多年來靈山乾綱獨斷，肆意征伐，何曾聽說過仙門裁製?貴派想讓我們遵守江湖規矩，謹守名門默契，就應該率先垂范，做江湖表率，先銷毀所有禁丹，並廢黜所有禁術，再停止干涉各派事務！”

王仙婆暗暗咬牙，面寒道:“禁丹可以銷毀，禁術也可以廢黜，但有個前提條件，貴派必須停止擴張，謹守名門默契。 ”

婉瑩笑而不語，等候天賜裁斷。

天賜擲地有聲道:“只要靈山承諾銷毀所有禁丹，廢掉所有禁術，且遵守江湖規矩，謹守名門默契，本尊必擇善而從！”

八公山的強硬態度是王仙婆始料未及的，她不得不強顏笑道:“江湖規矩、名門默契是武林和睦之本，江湖太平之基，想必掌門必會同意。還有最後一件事，老身已經查到散布謠言的始作俑者，他就是神龍教聖相張浩宇。此人背後必有高人，否則豈敢誹謗靈山?老身已經派人去捉拿此人，還望天尊不要插手，以免傷了兩派和氣，損了名門情意！老身告辭！”

天賜、婉瑩齊齊一驚，都暗覺不妙。

待王仙婆離去，天賜急道:“夫人，怎麽辦?如果咱們不出手，神龍教必不是她們對手！”

“為時已晚，”婉瑩幽幽道，“王仙婆敢當著咱們的面說出此事，說明她的人已經到了神龍教，說不定已經擒住了張聖相，咱們已經無能為力。”

“難道要袖手旁觀?”天賜疑惑道。

“當然不是，”婉瑩鏗鏘道，“咱們得未雨綢繆了！這次靈山顏面盡失，又議和失敗，必會挑起江湖爭端，斬斷夫君左膀右臂，再全力以赴對付咱們。六教不能坐以待斃，幽冥教和兩盟也要拉攏，咱們要依靠九大門派築造一道固若金湯的防洪堤，抵擋名門的狂風巨浪！如果這一道堤壩擋不住名門的疾風驟雨，接下來就該俠客盟出手了！”

“夫人所言極是！”天賜面露邪笑道，“這一次我要豎起俠客大旗，與天道盟一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