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緣 第四百六十五章 謀篇布局

盟主楊言忠、凌雲思合計一番，紛紛決心先行撤離。楊言忠吩咐道:“名門的意思是駐留幾日，以防山火蔓延，殃及平民。但教務繁忙，我們也不能一直耗在這裡，思前想後，我和凌盟主決定先行回去，留卞大帝和遊天王率眾負責善後，萬不可有失。”

卞翁鶴、遊仙陀齊齊一驚，紛紛察覺蹊蹺，但教命難違，只能硬著頭皮稱是。

眼見楊言忠、凌雲思率眾離去，隻留幾十個教徒輔助二人，卞翁鶴面露憂慮道:“盟主打道回府，徒留咱們身處險地，只怕是凶多吉少。”遊仙陀雪杖拄地，漫不經心道:“你我別無選擇，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楊言忠二人正洋洋得意時，突然一團烈火從天而降，呼嘯砸向眾人。楊言忠、凌雲思大驚失色，急忙聯手迎擊，只見水瀑衝天而起，冰蓋凌空展現，勉強擋住了烈焰。眾人大喜，紛紛禦器準備迎敵。

眾人正欣喜之際，夏淑敏突然從天而降，一掌震破了冰蓋，震散了水瀑，接著掌心吐火，烈焰鋪天蓋地砸下。眾人又驚又懼，紛紛左右躲閃。唯獨楊言忠、凌雲思心有靈犀，聯手抵擋，絲毫不懼。沒等眾人喘口氣，左面迷霧騰騰，黑氣彌漫，驚魂泣魄;右面玄冰如雨，冰寒刺骨，摧枯拉朽。眾人驚懼萬分，慌不擇路。

三位大帝急忙聯手擋住黑氣，三大天王連忙合力擋住玄冰，眾人驚魂未定，不知所措。這時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疾如鬼魅，輕揮一掌，震飛了三位大帝。沒等三大天王回過神來，黑衣人一閃而至，又將三人震飛十幾步外。眾人大駭，慌忙四散逃奔，又被衛青山、杜玉琴左右伏擊，紛紛重傷倒地，哀嚎遍野。

楊言忠、凌雲思自知大勢已去，慌忙飛身而去。黑衣人冷哼一聲，一閃而逝，突然凌空現身，一掌劈下，將二人震趴地上，栽得灰頭土臉。楊言忠大駭，凌雲思大懼，紛紛俯首，不敢起身。

黑衣人負手逼近，字字鏗鏘道:“是你們逼死了韓聖相?”

楊言忠戰戰兢兢道:“上尊息怒，我等也是迫於無奈。兩盟夾在名門之間，不二屬無以存。”

“是，”凌雲思急道，“我等並沒有想過逼死韓聖相，只是韓聖相為人剛烈，執意以身殉教，我等始料未及，這才釀成慘劇，望上尊恕罪！”

黑衣人冷冷道:“不二屬無以存……小國生存之道。如今八公山與靈山明爭暗鬥，兩盟怎麽看，又如何選?”

楊言忠愁眉不展，歎氣道:“名山如何抉擇，兩盟便如何抉擇。若無名山資助，兩盟片瓦不存，我等奉命辦事，並沒有選擇的權利，還請上尊體諒！”凌雲思眼珠一轉，忙諂笑道:“名山心結在於朱張兩位前輩被殺案，如果能給他們一個交代，名山必不會苦苦相逼。否則，就算我等有心，也愛莫能助。”

黑衣人微微點頭道:“兩案已經過去大半年，是該塵埃落地了。你們查了這麽久，是否已經查清真相?”

“這……”楊言忠面露難色道，“朱張兩位前輩被害時，有人曾在青城山和嵩山附近發現上尊和毒尊香雪海的蹤跡。”凌雲思輕咳一聲，忙賠笑道:“證人言之鑿鑿，說得有頭有臉，不過我等還沒有細查，不知真假。”

“原來如此，”黑衣人冷眼盯著楊言忠道，“你們所謂的證人是名門找來的吧?上一次你們指控元靈天尊是真凶，結果被天后逐一駁斥，轉眼間名門借刀殺人的鬼伎倆被輕松拆穿。這一次又故技重施，看來是舊疾複發了。如果名山知道偽證真相，不知會作何反應?”

“這……”楊言忠遲疑道，“如何證明證人證詞都是假的?”

“這個不難，”凌雲思忙接話道，“只要上尊放我等回去，我們自會還上尊一個公道。”

“不急，”黑衣人漫不經心道，“放你們回去不難，但想保住你們的性命並不容易。”

凌雲思暗暗心驚，忙躬身求饒。楊言忠垂頭喪氣，屈身賠罪。

黑衣人娓娓道:“不是本尊要殺你們，而是靈山。你們可知凌尚香是誰?”沒等二人回答，他繼續道:“當初凌尚香奉命潛入幽冥教，幫助靈山廢了幽冥大帝;後來假意投誠，暗中下毒，險些暗害本尊;又魅惑韓聖相，暗中盜走了楊世濁案卷宗。這一次你們逼死凌尚香，靈山會無動於衷嗎?”

“我等不知，”凌雲思急道，“若知道她是名門之人，我等萬萬不敢出手。”

“凌盟主所言極是，”楊言忠也面露愁容道，“不知者無罪，若名門執意怪罪，我等隻好請罪了！”

“有道理，”黑衣人幽幽道，“如果你們負荊請罪，或許靈山不會追究。不過，若靈山知道你們是故意襲殺了凌尚香，不知他們還會不會網開一面?”

“故意襲殺?”楊言忠面色一變道，“此話怎講?”

凌雲思也忙辯解道:“我等豈敢?若知道她是靈山門徒，就算給我們一萬個膽子，我們也不敢。”

“那可未必，”黑衣人邊說邊從袖口射出一封信，目光如炬道，“兩位盟主看仔細了。”

楊言忠二人急忙拆開，借火細瞅，只見信中細數兩盟數宗大罪，驚得二人冷汗直冒。

沒等二人看完，黑衣人已經將信中內容娓娓道來。他不急不慢道:“兩盟與八公山早有暗通，楊凌二人更與天尊早就眉來眼去。早前追捕天尊，楊凌二人有意放水，曾在江寧鎮、落鳳鎮、鎮江等地多次故意放走天尊。此事幽冥教聖女紫琉璃、毒尊香雪海皆十分清楚，可細問之。後天尊被拘，兩盟公審，楊凌二人暗通韓聖相，令其當面翻供，又主動暴露偽證，致使天尊成功脫身。接著禍水東引，故意透露香雪海蹤跡，挑起天尊對聖門仇恨。此事兩盟前盟主心知肚明，一問便知。二人又暗中相助，幫助俠客盟大破日月盟，屢屢壞聖門好事。此事兩位使者親眼目睹，宋、薑二人也親眼所見。更有甚者，二人早就掌握上官甫殺人的證據，卻故意隱瞞不報，又暗中將消息泄露給韓聖相，致使證人被害，婆婆龍山之行無功而返。此事宋薑二人應有覺察，可細問之。”

楊言忠二人齊齊震驚，急聲道:“這是含血噴人！凌尚香為何這般汙蔑我們?我們一向謹守本分，豈敢悖逆名門?”

黑衣人冷冷道:“真相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封信名門怎麽看?如果王仙婆親眼目睹此信，是會相信幽襲、幽靈等人，還是相信你們?”

凌雲思二人垂頭不語，咬牙暗恨。

見二人垂頭喪氣，黑衣人徐徐道:“江南一戰，幽襲二人險些被殺，二人對你們一向輕視，必不會幫你們;宋軼峰、薑夢雪輕敵冒進，致使證人被殺，二人急於找個替罪羊，更不會幫你們;柴盟主、宇文盟主被廢位奪權，對你們恨之入骨，豈會相助?幽冥聖女對元靈天尊早有情愫，又垂涎兩盟久矣，她難道會替你們說情?”

聽黑衣人一席話，二人醍醐灌頂，紛紛道:“多謝上尊指點，只要上尊銷毀此信，我等願折返兩盟，再不與神龍教為敵。若違背誓言，願天人共譴！”

黑衣人不置可否，回身步去道:“兩盟幾番做偽證，應該讓名山知道其中原委。只有名山洞悉真相，才不會繼續逼你們為虎作倀。若此事成，兩位盟主穩坐泰山，地位無人能撼動。若此事不成，襲殺靈山門徒之事便會傳揚四海，兩位不僅會身敗名裂，還會遭靈山追殺，下場可想而知。是明哲保身，急流勇退，還是一意孤行，飛蛾撲火，就看兩位盟主自己的選擇了。”

目送黑衣人領著衛青山等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楊言忠、凌雲思齊齊楞了許久，這才回過神來。楊言忠盯著信箋道:“這是否是孤信你我不得而知，如果我沒有猜錯，上官甫手中必定握有副本。凌盟主覺得呢?”

“不，”凌雲思目露陰光道，“不是副本，是正本。上官甫為人奸詐，必不可能把正本輕易交給你我，此信必是副本。現在你我被他抓住七寸，只能聽他擺布，不再摻和名門之事。”

“是啊，”楊言忠歎氣道，“若繼續與神龍教為敵，他們必會釜底抽薪，到時宋軼峰、薑夢雪和兩位前盟主都會落井下石，你我必會背上一個襲殺名門門徒的罪名。就算靈山願意給你我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只怕名山也不會再信任你我。”

“楊盟主所言極是！”凌雲思感慨道，“兩案始終查不出真凶，名山已經十分震怒，若知道你我惹上名門，只怕兩盟前途盡喪。不如和盤托出，將偽證之事如實相告，再將獨孤勝、香雪海定為真凶，讓名山自己抉擇，如何?”

“如此甚好！”楊言忠鏗鏘道，“咱們已無退路，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第二日神龍教被滅的消息傳到八公山，眾人震驚。

天佑又驚又怒，急忙辭行，準備折返龍山。

晴兒急忙一把拽住他衣袖，急道:“你急什麽嘛，聽聽你師兄怎麽說。”

眾人紛紛望向天賜，天賜目光如炬道:“現在龍山被燒，神龍教已滅，就算你此刻趕回去也無濟於事。何況名門慫恿兩盟為惡，計劃到底是什麽咱們不得而知。如果燒龍山只是為了引君入甕，你此刻前往必定是羊入虎口。你暫且忍耐幾日，待我派人打探清楚，再下山不遲。”

天佑擔心上官甫等人安危，片刻待不住，坐立不安道:“師兄現在孤身一人，當然體會不到我的心情。師父……還有小師娘都在龍山，生死未卜，我怎麽能袖手旁觀?就算不能救出他們，我也要為他們報仇雪恨。”

“你想復仇?”天賜憂心忡忡道，“你想找誰復仇?兩盟還是名門?”

“當然是元凶首惡！”天佑擲地有聲道，“他們燒了龍山，滅了神龍教，此仇不報非君子！”

“唉，”天賜歎氣道，“你如此衝動，我就更不能讓你下山了。現在敵強我弱，敵暗我明，你如此衝動必會中人圈套，不僅報不了仇，還會葬送了自己。現在小師娘不在了，長兄如父，你得聽我的。”

“師兄！”天佑氣急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下山，一定要報仇！請師兄原諒！”邊說邊躬身作揖，回身飛去。

晴兒嬌軀一顫，跺腳急道:“這個小冤家，氣死人了！”回身一瞥婉瑩，見她點頭示意，忙疾步飛去，一路急追。

殿中傅玉成搖頭歎氣道:“天佑也太衝動了！天尊，要不要把他追回來?”

天賜不置可否，望著婉瑩道:“夫人為何一言不發?”

婉瑩撚發苦笑道:“殺父之仇， 滅教之恨，妾身感同身受，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今日是神龍教，明日會不會是聖閣、天靜宮?現在敵人取攻勢，咱們取守勢，攻守之勢還沒有轉變，妾身不讚同任何冒險的復仇行動，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才能讓他們平息怒火。唉，靈山咄咄逼人，各派爭做爪牙，如果與各派針鋒相對，這正是靈山希望看到的局面。與其四面拒敵，不如擒賊擒王，或許能一錘定音！”

天賜深以為然，點頭道:“夫人說的對！擒賊擒王，咱們不能四面樹敵，否則就是自掘墳墓。”

“那天佑怎麽辦?”傅玉成疑惑道，“天尊打算不管不問嗎?”

“當然不能，”天賜鏗鏘道，“他是我師弟，也是我的手足，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他一根汗毛！”

“如果有人非要動他呢?”傅玉成小心翼翼道。

天賜不假思索道:“那就莫怪我不客氣！”

半山腰處，天佑一路飛奔，奪馬而去。

此時兩盟眾人早已退去，唯獨東方大帝卞翁鶴和持國天王遊仙陀落在後面。二人率領兩盟小部人馬正往回趕，一路西行，準備經潁州趕回兩盟。

眾人剛行到烏龍譚附近，突然遠處塵土飛揚，塵中佇立一匹駿馬，馬上隱約坐著一個男子，虎目凶光，煞氣騰騰。

卞翁鶴、遊仙陀齊齊震驚，紛紛急呼:“小心戒備！”眾人個個驚慌，連忙嚴陣以待。卞翁鶴低聲道:“來人似乎是神龍教聖尊，怎麽辦?”遊仙陀眼神冷厲道:“你我有名門作後盾，何必懼他?”卞翁鶴捋須點頭，率領眾人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