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緣 第四百六十八章 自投羅網

二人挽手在林間漫步，晴兒小心翼翼道:“那個香雪海好像與他們師兄弟倆關系不一般，並不像普通師兄妹的關系，妹妹覺得呢?”

婉瑩一言不發，神色凝重。

晴兒繼續道:“我總覺得有些蹊蹺，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他們倆怎麽會對她這麽上心?為了她竟然連命都不要了，嘖嘖，好奇怪哦！”

“沒什麽奇怪的，”婉瑩歎氣道，“姐姐怕是還不知道吧，香雪海就是聖尊的姐姐。”

“啊?”晴兒吃驚道，“親姐姐?他們倆是姐弟?那……上尊……”

“對，”婉瑩鏗鏘道，“上官伯父早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兒，所以擢拔她為聖女，又吩咐她一定要護好聖尊。不然她怎麽可能剛進神龍教就被上官伯父收為弟子，又封為聖女，還能在關鍵時刻屢屢救下他們咧！”

“難怪哦！”晴兒恍然大悟道，“難怪她會一直跟著相公，原來是姐弟情深，我還以為……唉，我險些錯怪了他。這個小冤家，什麽事都瞞著我，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他！”

婉瑩沉思片刻道:“他們是親姐弟，而他們的父親正是上尊！”

“這我早猜出來了，”晴兒笑道，“我聰明吧?我還知道上尊就躲在龍山密道內，後來又躲入盤龍鎮。”

“唉，”婉瑩歎氣道，“現在眾人都平安無事，唯獨香雪海遲遲未到，必是被靈山劫走了。一旦讓他們知道消息，我怕他們會衝動行事，甚至不惜與靈山一戰。現在的靈山實力強橫，又有眾星拱衛，還聲名遠播，此時與他們決戰無異於以卵擊石，咱們幾乎沒有任何勝算。若能養精蓄銳，待時而動，咱們的勝算會越來越大。”

晴兒明眸轉動，小心翼翼道:“妹妹是不是知道香雪海的下落?”

“嗯，”婉瑩點頭道，“有人送信來，說她已被靈山劫走。”

“啊?”晴兒驚慌道，“那……那怎麽辦?”

婉瑩也覺得頭皮發麻，面色凝重道:“我也不知道啊！”

不久消息不脛而走，天佑急匆匆趕到紫金殿，劈頭蓋臉質問道:“師兄，你為什麽瞞我?”

天賜一臉錯愕，扭頭瞅了瞅婉瑩，心下疑惑。

婉瑩稍稍鎮定，撚發道:“你不要錯怪你師兄，是我刻意瞞著他的。”

“這件事與師嫂無關，”天佑面寒如鐵道，“這是我們師兄弟之間的事，希望師嫂不要插手。”

天賜一驚，忙攔在婉瑩身前，尷尬道，“師妹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衝動行事，反倒壞了我們的計劃。”

“師兄有什麽計劃?”天佑逼問道，“師兄打算如何救雪海姐?”

“這個嘛……”天賜遲疑道，“我打算先派人去交涉，如果他們肯放了師妹，這件事自然迎刃而解。要是他們不肯，我親自去把師妹救出來。”

天佑大喜，忙躬身道:“師兄恕罪，剛才是我莽撞了。我還以為師兄打算袖手旁觀，不敢與靈山為敵呢！”

“果然是他們！”天賜咬牙暗道。

婉瑩在旁靜觀，一言不發。現在天佑執意救人，天賜騎虎難下，自己既不能出言阻攔，也不能推波助瀾，思來想去隻好沉默不語。

天佑急道:“師兄，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救人?”

“這個嘛，”天賜搖頭道，“先等等，等我派大師兄去靈山交涉，看看他們怎麽說。若他們執意扣押師妹，就算拚個魚死網破我也要救出師妹！”

“好！”天佑大喜，忙告退。

夜幕低沉，天賜摟著婉瑩香肩，幽幽道:“夫人白天為何一言不發。”

婉瑩靜靜趴在天賜胸膛，呢喃道:“夫君真要與靈山拚個魚死網破?”

天賜沉默不答，一時也不知所措。之前自己曾與婉瑩商量好，絕不會衝動行事，四面出擊，令靈山坐收漁利;更不會主動出手，以卵擊石，讓靈山佔盡天時地利。如今為情勢所逼，自己不得不背棄前言，答應天佑深入虎穴，與靈山殊死搏鬥。這一趟注定是九死一生，自己如何向婉瑩交代?想到這，他暗歎不語，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婉瑩早知他心思，更深知他處境尷尬，玉手撫摸著他臉頰道:“既然非救不可，那妾身願為夫君謀劃，既保全你們，又保全師妹。”

天賜大喜，忙摟著她細腰道:“夫人快說！”

婉瑩拽了拽被子，附耳低語一番。

天賜欣喜若狂，笑道:“還是夫人技高一籌！若無夫人謀劃，這一趟不知要折損幾人。待平安歸來，我再好好犒勞夫人！”

“不！”婉瑩羞赧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妾身只求現在。”

天賜心神一蕩，彈指滅燭，一宿合歡。

第二日眾人齊聚紫金殿，天賜鏗鏘道:“靈山悍然擄走護法，公然打破名門默契，破壞名門規矩，本尊絕不會坐視不理。雲樓師兄，請你走一趟，向靈山討個說法！”

李雲樓遲疑道:“是！不過，靈山既然拿了小師妹，必然不會輕易放了她，屬下前往只怕無濟於事。萬一他們不肯放人，屬下該怎麽辦?”

“這個簡單，”婉瑩撚發笑道，“你就請蕩魔使者來一趟，詳細說明原委，若護法真有罪，天尊絕不偏袒。”

李雲樓欣然領命，急奔靈山而去。

數日後，靈山使者王仙婆奉命隨李雲樓前往八公山。

二人剛踏入壽州，王仙婆又收到靈山信箋，忙借口身體不適，不肯前往八公山。李雲樓無奈，隻好請王仙婆暫住壽州，自己趁夜回山複命。

待李雲樓走後，王仙婆反覆瞅著信箋，不知不覺踱步院中，暗忖道:“是誰走漏了消息?知道香雪海在靈山的人只有如意、薑夢雪和宋軼峰，外人絕不可能知道，如果無人泄露，怎麽會傳得滿城風雨?”心下正想著，隻覺身後陣陣陰風吹來，不禁背冒寒氣，心神一顫。

沒等她回過身去，殘月映照下，一個黑影突然投下，身姿偉岸，如鬼似魅，令人不寒而栗。王仙婆大驚失色，急忙回身，只見對面屋脊上佇立一個黑影，負手而立，氣勢逼人。雖然看不清來人容貌，但從對方氣勢判斷，她已知來人身份，急忙躬身道:“老身見過天尊！不知天尊大駕光臨，老身有失遠迎，望恕罪！”

她剛抬起頭，天賜已經飄然而至，步步逼近道:“王仙婆，我師妹是被你擄走的，對不對?”

“絕無此事！”王仙婆擲地有聲道，“靈山絕不可能做這種令人不齒之事，請天尊切莫聽信謠言！”

“謠言?”天賜陡然甩出一張紙，冷若冰霜道，“幾日前有人寄來一封信，說親眼見到毒尊被靈山擄走了。隨後聖毒教來信，毒尊前來八公山途中無端失蹤。本尊已派人沿途調查，毒尊最後出現的地方正是貴派所在。事情昭然若揭，使者還想狡辯嗎?”

王仙婆仔細盯著手中薄紙，不禁咬牙暗恨。聽到天賜斥責，急忙恭敬道:“天尊息怒，靈山從沒有逼迫毒尊，更沒有擄走她，只是請毒尊前往敝派做客。毒尊心魔深重，罪孽更深，自願前往敝派，絕非逼迫。之所以封鎖消息，完全是毒尊的要求，她似乎並不願意讓天尊知道她的行蹤。”

話音剛落，天賜陡然出手，虎掌如魅，閃襲而至。王仙婆大懼，本能躲閃，卻避之不及，被一掌震退三步，頭暈目眩，氣血翻騰。她還沒有穩住心神，天賜又龍爪飛襲，迎面扣來。王仙婆驚懼萬分，慌忙抬手阻擋，又被震折左臂，倒飛撲地。

見王仙婆狼狽不堪，天賜負手而立，面目陰沉道:“靈山敢擄走敝派護法，本尊就敢誅殺靈山使者！告訴丹靈天尊，什麽時候放了香雪海，本尊什麽時候放你歸山！”

“你……”王仙婆強撐站起，咬牙道，“天尊公然恃強凌弱，悍然挑釁靈山，肆意破壞規矩，執意挑戰名門，你可想過後果?”

“什麽後果?”天賜漫不經心道，“本尊只知道一句話，犯我聖門者，雖強必誅！”

王仙婆身軀一震，又懼又怒道:“歷來挑釁靈山者皆不得好死，王世濁畏罪自殺，宋允炆死無葬身，楊玉瑤家破人亡，華恆啟鬱鬱而終，沈波旬飲恨九泉，上官甫喪家之犬，前車有鑒，請天尊好好思量，不要一意孤行！”

“放肆！”天賜震怒，龍爪飛襲，攻得王仙婆狼狽敗退，毫無還手之力。未及五招，天賜一爪扣住她右肩，立時將其震折，只聽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夜空……

王仙婆強忍劇痛，汗珠淋漓道:“天……尊……真欺我靈山……無人嗎?”

天賜冷眼一瞥道:“壽州是八公山地界，你以為他們能逃得出天后法眼?等你的援兵趕來，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不久薑夢雪、宋軼峰、幽襲、幽靈等人飛至，發現客棧人去樓空，四人齊齊震驚。幽襲雙目四掃，聲音顫抖道:“使者……出事了，看來八公山終究忍不住動手了。”宋軼峰面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不屑道:“使者早說過，凡與靈山為敵者都沒有好下場，如今狗賊公然挑釁靈山，這是自取滅亡。”

薑夢雪眼神狐疑，突然目露精光道:“不好，有危險，撤！”

眾人剛撤出客棧，突然迎面飛來四個黑衣人，生生阻住了眾人去路。薑夢雪早瞧出四人身份，恨恨道:“又是你這賤人！剛才我已經饒你們不死，你還敢來！若不是天尊有旨，我早將你挫骨揚灰！”她邊說邊眼神示意，迅速率領眾人回身飛去。

四個黑衣人不假思索，飛身急追，如影隨形。其中一個黑衣人怒罵道:“薑夢雪、宋軼峰，你們屠戮神龍教，今日我要你們血債血償！有膽子就別跑，留下來一決生死。堂堂魔嬰、魔君跑得比狗還狼狽，就不怕江湖恥笑?”

眾人翻牆越屋，攀城躍河，一路逃到城外林中。

突然黑暗中射來一道銀光，劃空而過。

薑夢雪陡然止步，雙掌禦毒，冷冷道:“不用逃了！風水輪流轉，現在該他們逃了！”眾人紛紛回身，暗暗禦器。

待四個黑衣人趕到，薑夢雪怒目寒光道:“狗聖尊，剛才是你罵得吧?不要以為有八公山撐腰，老娘就不敢把你怎麽樣。現在小主來了，老娘要打得你滿地找牙！”

“哈哈……”天佑拄劍笑道，“好啊，求之不得！”旁邊晴兒抬眼四顧，小心翼翼道:“不要衝動，他們說不定有援兵。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不要節外生枝，盡快撤，遲則生變。”

旁邊冰兒閉目靜聽，幽幽道:“有人來了，應該是如意！”

話音剛落，薑夢雪身後閃出一人，身材嬌弱，煞氣逼人，正是華如意。薑夢雪等人齊齊躬身，神態畢恭畢敬。如意兩眼盯著天佑等人，冷冷道:“狗賊在哪兒?”

天佑怒目道:“小屁孩，不要張口閉口狗賊的，你爹是被你娘殺死的，你娘是自殺的，關我師兄屁事?何況你爹罪大惡極，死有余辜，我師兄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閉嘴！”如意怒道，“誰幫我殺了他，我為誰請功！”

隨著一聲令下，薑夢雪等人齊齊出手，或禦毒，或禦火，或隱身飛襲。天佑等人不甘示弱，齊齊神劍飛襲，只見乾將劍氣渾厚，莫邪劍氣寒厲，承影劍風如魅，湛盧劍風如龍，四道劍氣山呼海嘯般奔去，氣勢如虹。雙方鏖戰四處，殺得難分難解。

天佑力戰宋軼峰，一個龍指飛襲，神劍飛舞，一個烈焰繞身，火舞漫天，雙方旗鼓相當，殺得月暗星稀。晴兒飛身攔下幽襲，一個神劍拄地，血爪如魅，一個鬼魅殘影，東閃西避，雙方攻守分明，晴兒佔盡上風。幽靈見幽襲不是晴兒敵手，匆忙舍下傅玉成，隱身助戰，兩人聯手勉強擋下晴兒，逐漸穩住陣腳。

薑夢雪飛劍直取冰兒，她雙目噴火，冰劍寒厲， 招招狠辣。冰兒絲毫不懼，飛身騰挪，來去自如，氣得薑夢雪咬牙切齒。見冰兒一味躲閃，薑夢雪怒道:“賤人，你不敢迎戰，我就殺了你的野男人！”邊說邊回身殺去，直取傅玉成。

沒等傅玉成迎戰，冰兒一閃而至，飛身擋下薑夢雪，目光逼視道:“誰動他，我殺誰！”

“哈哈……”薑夢雪冷笑道，“好啊，我看你怎麽殺我！”

兩人鏖戰一處，宛如天雷戰地火，只見薑夢雪冰劍飛舞，寒意陣陣，樹封地凍，煞氣逼人;又見冰兒身影如魅，劍氣如電，怒眉倒豎，煞氣滔天。兩人廝殺許久，薑夢雪不禁急得香汗直冒。

眾人正廝殺中，如意負手而立，目光死死盯著傅玉成，冷冷道:“婆婆在哪兒?是不是被狗賊劫走了?”

傅玉成不屑一笑道:“是又如何?”

如意面寒如鐵，眼中逐漸浮現絲絲殺意，步步逼近道:“殺了你，狗賊會來救你，對吧?”

“哼！”傅玉成拄劍笑道，“你可以試一試！”

話音未落，如意飛身而至，揮掌奇襲。傅玉成措手不及，被震退三步，隻覺虎口疼痛，不禁面色一變。沒等傅玉成穩住心神，如意欺身而至，玉掌急攻，十招震飛神劍，又十招將其震傷。傅玉成大驚失色，後悔不該大意，不得不且戰且退，盡力拖延。

冰兒本想援救，無奈被薑夢雪拚死糾纏，無暇他顧。天佑、晴兒紛紛陷入苦戰，雖然稍佔上風，卻分身乏術，一時不敢大意。見眾人無力援救，如意殺意更濃，攻勢更盛，逼得傅玉成節節敗退，險象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