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緣 第四百六十九章 小國之道

冰兒被困，天佑、晴兒無暇分神，傅玉成越戰越挫，步步後退。如意冷眼逼視，玉爪如飛，攻勢越來越強，氣勢壓得傅玉成喘不過氣。未撐四十招，傅玉成便敗下陣來，吐血不起。

如意煞氣滿面，步步緊逼，玉掌抬起，驚魂攝魄。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黑影一閃而至，負手佇立傅玉成身前。

如意一驚，眼中逐漸露出絲絲恨意，咬牙道:“狗賊，你殺了我爹，逼死我娘，我要殺你償命！”邊說邊揮掌飛至，攻勢凌厲。連攻十余招，始終未能傷黑衣人分毫，甚至連黑衣人身影都沒能追上。如意又氣又怒，越追越急，逐漸失去理智。

天賜東閃西避，始終沒有正面迎戰。待如意氣力稍衰，他突然回身飛去，引如意來追。如意不假思索，飛身急追，絲毫不懼。幽襲、幽靈大驚失色，急忙舍棄晴兒，回身飛至，左右攔下如意。幽靈急道:“小主玉體金貴，不要以身犯險！”幽襲也陰聲道:“天尊早有吩咐，小主萬不能有失。請小主當心，不可輕敵！”

如意冷眼回瞥，盯著傅玉成道:“那就宰了他，逼狗賊現身！”

幽襲、幽靈紛紛遵命，左右飛襲。

傅玉成強撐起身，正要拚死相搏，不料冰兒一閃而至，飛身擋下幽襲、幽靈二人，怒目寒光道:“我說過，誰敢動他，我殺了誰！”幽襲二人絲毫不懼，紛紛隱身，聯手夾擊。冰兒飛劍攔下，以一敵二，始終不落下風。

見冰兒被纏，晴兒也被薑夢雪攔下，如意玉爪飛襲，一爪扣向傅玉成面門。剛到半途，一個虛影一閃而至，硬生生擋下了她雷霆一擊。如意踉蹌倒退兩步，咬牙切齒道:“狗賊，我殺了你！”

天賜輕松閃躲，邊退邊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回去好好習武，再來找我報仇不遲。順帶告訴貴派掌門，蕩魔使者自願前來八公山做客，什麽時候放回護法，本尊就什麽時候遣回使者。”

如意一驚，忙止步收手，怒容滿面。

天賜招手示意，天佑、冰兒飛身而至，一個拄劍而立，一個抱起傅玉成。晴兒也一爪逼退薑夢雪，飛身而至。

宋軼峰、薑夢雪、幽襲、幽靈紛紛飛身佇立如意左右，個個殺氣騰騰。其中宋軼峰面色陰寒道:“狗賊，膽敢得罪靈山，我看你怎麽個死法！”薑夢雪卻漫不經心道:“與靈山為敵是自尋死路，夏婉瑩是嫌你活得太長了！”

“哈哈……”天賜不屑一笑道，“是嗎?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本尊拭目以待！”邊說邊率領眾人飛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回到山門，婉瑩早在殿中等候多時。見眾人無恙，唯獨傅玉成受傷，婉瑩忙吩咐晴兒從藥箱中取出六神丹、金創丹、息痛丹等，又吩咐冰兒按時給傅玉成服下。待安排妥當，這才感慨道:“靈山劫走雪海師妹必定是忌憚她的能力，而不僅僅是想利用她對付夫君。”

天賜若有所思道:“不錯，上次在逍遙閣，我明明已經誅殺了常五郎，後來他卻死而複生，應該是師妹的傑作。靈山必定是忌憚師妹的借屍還魂術，這才將她囚禁起來。”

“這醫術應該是獨孤前輩所創，”婉瑩撚發道，“可惜隻傳給她一人。”

“是啊！”天佑眉頭緊皺道，“若雪海姐在，張聖相、汪聖尉也不至於像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夫人有沒有辦法救活二人?”天賜急道。

婉瑩搖頭道:“良機已失，我也回天乏術。如果當初就送來八公山，我或許有辦法救活他們。”

天賜暗暗攥拳，恨恨道:“六教被滅，三人被劫，兩人被殺，靈山不僅斬斷了咱們的羽翼，也斬斷了咱們的財路，他們這是打算困死八公山。”

婉瑩眉頭緊鎖道:“除了斬斷羽翼，截斷財路，靈山還想利用王世濁案逼迫各派表態，趁機打壓異己，重新掌控江湖。”

“異想天開，”天賜擲地有聲道，“只要我一息尚存，絕不會讓這些無恥之徒為所欲為！”

“夫君莫急，”婉瑩笑道，“他們能斬斷咱們羽翼，咱們也能斬斷他們爪牙;他們能截斷咱們財路，咱們也能截斷他們財源。現在兩盟已經棄暗投明，若各派能夠幡然醒悟，則靈山財路必斷。至於斬斷爪牙，只要斷了他們財路，靈山入不敷出，必樹倒猢猻散！”

不久兩盟派人送上兩把神劍請罪，並承諾獻銀十萬作為神龍教傷亡撫恤和重建資金。

天賜欣然笑納，指著兩劍道:“此劍名叫什麽?”

婉瑩笑道:“一為赤霄，一為軒轅，是兩盟鎮盟之劍。兩盟許諾送銀而拖延，應該是財力不濟。又把鎮盟之劍送來，可見他們是山窮水盡了。要想拿到銀子，至少還須再等半個月，等各大名山認清靈山真面目，或許就能水到渠成。”

“赤霄劍，”天賜喃喃自語道，“赤霄降天子讓，真是把好劍！”

婉瑩撚發道:“赤劍白蛇斬，龍泉萬鬼愁，這是劉邦斬蛇起義之劍，夫君不妨帶著，必有後用。”

天賜欣然點頭，將軒轅劍交給婉瑩保管，並派人回復兩盟使者，只要兩盟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八公山絕不追究前罪。

兩盟使者前腳離去，幽冥教使者後腳扣山。

天賜親自在大殿接見，見來人是郭嘉佑，眾人齊齊一驚。

郭嘉佑恭敬道:“幽冥教鍾魁使者見過天尊！”

天賜面寒如鐵道:“貴教多人都是俠客盟成員，如今背盟棄義，隻為跪舔靈山，又來我八公山做什麽?你告訴紫琥珀，俠客盟已將其除名，八公山絕不會容忍這種卑劣行徑。若他繼續為虎作倀，我不滅靈山，先滅幽冥教！”

郭嘉佑忙躬身道:“天尊息怒！聖女說了，名門相爭，小教無立足之地，不兩屬無以存，望天尊見諒！”

“不兩屬無以存……”天賜目光如炬道，“琉璃有難處，我可以理解，但你們完全可以中立，為何要助紂為虐?你們相助神農派滅了天靜宮，讓本尊如何向傅宮主交代?”

郭嘉佑面露難色道:“這是幽冥教鎮教之寶龍泉劍，大帝願意獻上神劍和白銀十萬兩，聊表歉意。大帝還親口許諾，他日天尊有吩咐，敝教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天賜遲疑片刻，想起悠悠往事，不禁歎氣道:“念在當日琉璃兄妹幾次相救之情，今日之事本尊不再追究。希望貴教洗心革面，不要再助紂為虐，否則休怪本尊不念舊情！”

郭嘉佑長歎一聲道:“當日師父派我前往幽冥教，是希望化乾戈為玉帛，一勞永逸解決北患，嘉佑有負師父重托，慚愧！如今師父身死人滅，道聖無辜被屠，嘉佑恨不得手刃凶手，為二人報仇。聽聞王仙婆被天尊囚禁，嘉佑想見一見此人，不知天尊可否準允?”

天賜心下一緊，想起婉瑩囑咐，無奈搖頭道:“王仙婆生死關乎全局，本尊不能這麽做。我向你保證，必會為韓聖相討回血債，為死去的眾兄弟姐妹討回公道！”

聽天賜語氣堅定，郭嘉佑稍稍欣慰，心下暗道:“上尊、師父眼光獨到，果真沒有看錯人！若天尊真能替師父、道聖討回血債，也不枉我當初幾次舍身相救！”

見郭嘉佑一言不發，天賜趁機道:“現在神龍教已滅，你的使命也完成了，不必繼續留在幽冥教，來八公山幫我，如何?”

郭嘉佑虎軀一震，想起臨行前紫琉璃深情相送，十步一回頭，他苦笑道:“師父已死，聖教已亡，道聖也不在了，我留下來還有何用?何況天尊手下高手雲集，不缺嘉佑一人。我願留在幽冥教，為天尊解決北患，使天尊無後顧之憂！”

天賜稍稍動容，歎氣道:“辛苦了！不知寒月現在如何?聽說她已經當上了陰後，我還沒有來得及向她道賀。”

“大帝本想讓她做冥後，可惜她心結未了，不肯同意。”郭嘉佑幽幽道，“這次來之前她本想托我帶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天賜默認不語，不敢細問，親自送郭嘉佑下山。

待郭嘉佑下山，天賜這才命人請來傅玉成、冰兒，面色凝重道:“傅宮主，幽冥教剛派來求和使者，是為貴教之事而來。”

“人在何處?”傅玉成目露凶光道。

天賜歎氣道:“我已經打發他下山了。”

話音剛落，傅玉成已經回身奔去，面露殺氣。冰兒大驚失色，急忙飛身攔下，一把抓住他衣袖，低聲道:“玉成，不要！”傅玉成怒目寒光道:“我要為死去的教徒討個說法，我不能讓他們白死！”

“慢！”婉瑩領著眾人飄然而至，幽幽道，“傅宮主的心情我能理解，聖閣被滅，家破父亡，我比宮主更心如刀割。但我們的仇人不是這些小幫小派，而是藏身幕後的元凶巨惡。如果為了復仇，咱們都四面出擊，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不僅報不了大仇，而且還會葬送你們最在乎的人。”

傅玉成虎軀一震，靜靜望著冰兒，眼神複雜。

婉瑩繼續道:“元凶伏誅，各位想秋後算帳，天尊絕不阻攔。但此時不是最好的時機，咱們不僅不能得罪他們，還要竭力拉攏他們。”

“為什麽?”傅玉成急道。

“因為靈山更希望咱們四面出擊，更希望咱們與眾名門小教拚個魚死網破，”婉瑩歎氣道，“這樣他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削弱八公山和眾名門，坐收漁利。難道咱們要讓靈山如願嗎?”

“當然不！”天賜擲地有聲道，“聖尊、閣主、宮主，本尊向你們保證，必會為三教亡靈討回公道！”

天佑、夏子龍、傅玉成互望一眼，紛紛倍感欣慰。

見傅玉成怒氣漸消，天賜將龍泉劍交給冰兒，黯然道:“這是幽冥教的歉意，也是他們的誠意，請你們暫且忍耐，切勿衝動！”

不久眾名門聽聞靈山使者被囚，紛紛口誅筆伐，聲討八公山。隨後天魔教、聖毒教、玄女教等紛紛附和，非議八公山。靈山更接連派人送信威脅，責令八公山七日內必須送還使者，否則必不會善罷甘休。

天賜捏著靈山信箋，不屑一顧道:“薑夢雪，你回去告訴貴派掌門，靈山囚禁敝派護法，本尊便囚禁貴派使者，若靈山變本加厲，本尊也必會雙倍奉還！”

薑夢雪似笑非笑道:“天尊好威風啊！咱們走著瞧，我倒想看看你如何雙倍奉還！”

待薑夢雪走後，婉瑩飄然而入，憂心忡忡道:“現在形勢不利於咱們，一來人心浮動，眾人不敢與靈山為敵;二來江湖各派畏懼靈山久矣，不敢輕易忤逆靈山;三來咱們財力不濟，自從三教被滅，聖門收入銳減，加上幽冥教、兩盟口惠而實不至，咱們一時半刻還緩不過氣來。”

天賜愁眉道:“夫人可有辦法?”

“有，”婉瑩喜憂參半道，“一是設立珍寶閣，創立經典武學，培養門徒，以壯其膽。二是廣納英才，廣收門徒，既壯大聖門，又彌補財力不足。三是籠絡各派，威懾小教，恩威並施，瓦解敵盟。四是高舉擎天大旗，以正義討不義，天下必望風來歸。”

天賜欣喜道:“以壯其膽，以明其志，以補其財，以斷其翼，好，夫人果然睿智！”

婉瑩趁機道:“夫君日理萬機，創立珍寶閣之事就交給妾身吧！至於招收門徒，我看天佑和晴兒負責最合適，二人武功蓋世，又有《神龍寶典》和《天魔寶典》加持，必能引來江湖奇才。等人才招齊，再命玉成和冰兒負責訓練門徒，二人不怒自威，最合適不過。另外，籠絡各派的事非大師兄莫屬，他眼界寬廣，交友四方，必能勝任。”

“好，”天賜笑道，“就依夫人！”

眾人各司其職，或撰寫經典，或培訓門人，或招收門徒，或拜訪各派，八公山一時聲威遠播，名門震驚。

眼看七日期限快到，眾人暗暗心焦，唯獨天賜、婉瑩鎮定自若。天佑急道:“師兄，明日靈山給的期限就到了，咱們要不要做些準備，以防他們狗急跳牆?”

“不必！”天賜笑道，“我已經給靈山備了一份大禮，只等他們來！”

見眾人滿眼疑惑，婉瑩撚發笑道:“幾日前我與夫君夜審王仙婆，逼她把楊世濁案細節全部說了出來。靈山自以為毀了《祖母綠失竊案》和楊世濁案卷宗，又焚了玄女教祖母綠卷冊，殺了張聖相，擒了鮑殿主等人就可以高枕無憂，真是百密一疏。王仙婆是靈山使者，當年曾親眼目睹整個案件經過，是此案最有力的證人。只要王仙婆在，靈山必投鼠忌器。”

第二日探子來報， uukanshu 壽州名門雲集，靈山率八大名門高手齊聚壽州示威。

天賜接過信箋細瞅，喃喃自語道:“除了岐山派和賀蘭山派，其他名門都到齊了。”

“咦?”天佑驚道，“護法不是去拜訪了嗎?難道他們是鐵了心要跟八公山為敵嗎?”

“顯而易見的事，”傅玉成歎氣道，“這些名門見風使舵，如今看靈山勢大，當然賭靈山贏。別說名門，這幾日辭山的門徒不下上百，足見眾人對靈山之畏懼。”

“確實，”夏子龍幽幽道，“聖門收入銳減，支出卻大幅提升，若不想方設法逆轉形勢，聖門府庫要空了。”

“怎麽會這麽快?”天佑急道，“這麽多人拜師，聖門應該不缺錢啊！”

“你好豬！”晴兒嗔道，“這麽多人辭山，不用給錢啊?”

天佑恍然大悟，無奈道:“都是師兄太仁慈了，如果是我，一文不給！他們拋棄聖門，咱們憑什麽還給他們銀子?”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天賜擲地有聲道，“招收門徒之時有言在先，豈能食言?咱們不能只看眼前，還要看長遠。如果為了一時之利巧取豪奪，江湖必然側目，誰還敢來八公山拜師學藝?相反，咱們秉誠守信，江湖有口皆碑，人人稱頌，何愁沒有滾滾利來?”

婉瑩笑道:“夫君說的對，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亙古不變之理！”

話音剛落，李雲樓疾步而來，恭敬道:“啟稟掌門，樂安山派、釣魚山派紛紛送上拜貼，請求拜山！”

眾人齊齊一驚，唯獨婉瑩嘴角淺笑，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