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緣 第四百七十二章 分化瓦解

見八公山來者不善，龐宗義恭敬道:“靈山渡劫護法龐宗義見過天后！”眾人也紛紛寒暄，神色恭敬。

婉瑩撚發笑道:“諸位不必客氣！”邊說邊望向嶽老伯、鍾武勝等人道:“昨日兩位前來拜訪，敝派未盡地主之誼，天尊一直深感過意不去。今日遣妾身前來，正為此事。請兩位護法前往山上一敘，容敝派略盡地主之誼。還望兩位護法不要推辭，以免辜負了天尊一片心意！”

嶽老伯、鍾武勝正擔心兩派夾在靈山、八公山之間進退兩難，此刻見八公山主動伸出橄欖枝，紛紛喜道:“多謝天尊美意！天后屈尊前來邀請，我等惶恐，豈敢推辭?”

見二人左右騎牆，龐宗義面色難看道:“兩位護法答應相助敝派，如今又臨陣變卦，這是神尊的意思，還是兩位的意思?”

“護法這是何意?”嶽老伯面露不悅道，“敝派為靈山之事幾次奔走，如今又要前往八公山為貴派牽線講和，護法不念舊情，反倒責備，不覺得失禮嗎?何況敝派上有掌門，何時輪得到嶽某做主了?”

龐宗義面色陰寒，冷冷不語。

婉瑩趁機瞅著瑤池護法賈芳華道:“聽聞滅天靜宮的是貴派，不知天靜宮何處得罪了貴派?”

賈芳華狐目斜視道:“天靜宮不尊名門，不敬神農頂，妄圖稱霸江漢，縱橫湖湘，敝派豈能視而不見?再者，天靜宮縱容屬下誹謗靈山，企圖挑起名門紛爭，敝派身為名門，驅邪扶正責無旁貸。若天后要怪罪，老身隻好請罪了！”

親耳聽到賈芳華汙蔑天靜宮，傅玉成氣得怒火三丈，五指緊攥，手中神劍吱吱作響。

“請罪?”婉瑩不怒反笑道，“何罪之有?本後只是問問，沒有怪罪的意思。天尊尚不知詳情，還請護法前往敝派一敘，細細說明原委，以免傷了彼此和氣。若天靜宮真有罪，天尊絕不偏袒，如何?

賈芳華遲疑再三道:“天尊好意，老身心領了，今日有事不能成行，改日必登門拜訪！”

婉瑩繼續道:“神農頂曾縱橫江漢，稱雄湖廣，天下皆知。之前貴派不問世事，天靜宮無知冒犯，本後代他們給貴派賠個不是。天尊已經決意重建天靜宮，有些事需當面與貴派商議，還請護法前往敝派一敘，共商大事。”

聽聞八公山要重建天靜宮，賈芳華面色一變，急道:“當真?”遲疑片刻，無奈道:“天后盛情難卻，老身豈能再三推辭?”

“瑤池護法，你……”龐宗義驚道，“貴派先前已經答應，如今怎麽能食言自肥?”

賈芳華攤手道:“老身分身乏術，不能同行，還請護法體諒！待改日閑暇，老身必與護法一同前往！”

婉瑩嘴角淺笑，又望著紫宮護法衛靈碑、上宮護法善玉衣道:“聽聞廬山派滅了天魔教，黃山派滅了玄女教，不知兩教所犯何事?”

衛靈碑面露傲氣道:“天魔教杜撰卷宗惡意中傷名門，又私藏祖母綠，早該滅了。”

“原來如此，”婉瑩漫不經心道，“護法既然說天魔教杜撰卷宗，私藏祖母綠，那護法可知是何人所為?”

“這……”衛靈碑語無倫次道，“自然是……楊玉環、沈波旬所為。”

婉瑩笑道:“既然是前任魔嬰、魔君所為，便與現任魔嬰、女帝無關。既與二人無關，那兩派為何要滅天魔教、玄女教咧?”

見衛靈碑、善玉衣無言以對，龐宗義冷眼一瞥道:“現任魔嬰夏晴兒是沈波旬的關門弟子，沈波旬杜撰卷宗，她豈能置身事外?這次討罪天魔教，既是為了追究前罪，也是為了警示後人，不可私撰卷宗，要挾名門。”

婉瑩不屑一笑，繼續道:“衛護法語焉不詳，善護法支支吾吾，似乎另有隱情，可否前往敝派詳細說明，以免傷了彼此和氣?”

衛靈碑二人遲疑不決，紛紛望向龐宗義。龐宗義冷笑不語，暗暗得意。

婉瑩早知兩派敬畏靈山，面色一寒道:“天魔教無端被滅，玄女教慘遭屠戮，兩教即便罪惡滔天，也不該焚山燒園，牽連無辜。兩派身為名門，手段如此殘忍，與邪魔何異?若此事昭示天下，兩位神尊如何向仙門交代?兩位護法又如何向神尊交代?現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難道兩位護法不打算前往敝派給天尊一個交代嗎?”

衛靈碑、善玉衣齊齊面色一變，紛紛恭敬道:“天后盛情相邀，我等豈有推辭的道理?還請龐護法海涵，他日必全力相助！”

龐宗義心驚不已，回頭一瞥，除了本派人馬，只剩梵氣護法孫聖謀、扶桑護法徐神秀、神霄護法李元貞。他冷眼回瞥，面露怒色道:“徐護法、李護法也打算前往八公山敘舊嗎?”

徐神秀皮笑肉不笑道:“八公山對敝派猜忌過深，怨恨更甚，恐怕山上沒有老夫一席之地，老夫就不湊這個熱鬧了。”李元貞也乾笑道:“敝派也是如此，原本千裡拜訪泰山派，沒想到無端卷入逍遙閣滅教一事中，真是無妄之災！幸好有禪寺主持作證，否則老夫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嘍！”二人邊說邊瞅向婉瑩，個個心裡發虛。

婉瑩眼神透著絲絲恨意，想起八公山前途命運，忙把目光移向遠處，平心靜氣道:“禪寺有人給天尊寄了一封信，信中揭露了一些秘事，兩位護法不想聽聽?不想解釋解釋?若事情公開，不知兩位護法如何向神尊交代?兩位神尊又如何向天尊解釋?”她邊說邊從袖口掏出一封信，面露冷笑。

徐神秀、李元貞暗暗心驚，面露尷尬。

婉瑩繼續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此事天尊想聽聽兩位護法怎麽說。若錯在逍遙閣，天尊和本後都不會偏袒。若錯不在逍遙閣，只要有人肯主動坦白，懸崖勒馬，本後絕不會深究。不知兩位護法可願前往敝派一敘，當面說清此事?”

“天后美意我等心領了，”徐神秀似笑非笑道，“逍遙閣之事與泰山派無關，我等就不打擾了！”李元貞急忙附和，神色恭敬道:“主持一面之詞，天后不可輕信。逍遙閣被滅與關帝山派無關，還望天后明鑒！”

“是嗎?”婉瑩面寒道，“夏閣主已經平安歸來，此事昭然若揭，兩位護法是把本後當三歲小孩嗎?我給兩位護法面子，希望兩位護法不要執迷不悟！”

徐神秀、李元貞紛紛大驚，忙恭敬道:“天后盛情難卻，我等願意前往。”擔心靈山震怒，徐神秀忙賠笑道:“今日之事實屬無奈，還請龐護法見諒！他日閑暇，老夫必登門賠罪！”李元貞也乾笑附和。

龐宗義冷哼一聲，蒼目盯著婉瑩道:“好手段！八大名門只剩錦屏山，不知孫護法怎麽說?”

孫聖謀冷笑道:“釣魚山派、泰山派都與八公山積怨太深，難道就不怕八公山秋後算帳?錦屏山與靈山休戚與共，同聲共氣，豈有背棄的道理?”

“好！”龐宗義大喜道，“多謝孫護法相助，此情老夫銘記，日後必有重謝！”

見二人眉來眼去，婉瑩撚發笑道:“岐山派壽極護法、賀蘭山派太乙護法都已應邀前來，算上諸位已經湊齊了九大名門，可謂天下歸心。錦屏山號稱十大名門之首，難道要缺席名門盛會嗎?若孫護法想來，本後歡迎之至;若不想來，敝派也絕不勉強。”

孫聖謀遲疑一瞬，見龐宗義眼神逼視，隻好乾笑道:“多謝天后美意，老夫心領了！錦屏山領袖群雄靠的是仗義疏財，捍衛正道，而不是諂媚逢迎，朝秦暮楚。想靠一兩場盛會撼動敝派的地位，簡直癡人說夢。”

“好大的口氣，”婉瑩冷眼逼視道，“捍衛正道指的是什麽?屠滅神龍教?神龍教所犯何罪?眾教徒所犯何罪?”

孫聖謀字字鏗鏘道:“縱容屬下誹謗名門，隻此一條便足以屠滅神龍教！”

“老匹夫，”天佑低聲怒罵，暗暗握劍，劍半出鞘，銀光耀眼。

孫聖謀面色一變，虎目怒視。

見二人互不相讓，婉瑩抬手示意，趁機道:“聖尊有罪，與教徒何乾?焚燒龍山，屠戮眾人，這就是一向自詡賞善罰惡，捍衛正道的錦屏山所為?何況張聖相已死，鮑殿主神志不清，卷宗又被焚毀，護法憑什麽定神龍教的罪?”

龐宗義、孫聖謀齊齊震驚，二人一個眉頭緊鎖，一個瞠目結舌。孫聖謀半信半疑，仔細盯著龐宗義，見他愁眉不語，頓感不妙。又回想剛才婉瑩所說，不禁暗暗叫苦，心中怒道:“好一招一石二鳥，別人為你們衝鋒陷陣，你們卻背後捅刀，可恨！”

見二人面色異樣，婉瑩已經猜出幾分，趁機笑道:“孫護法，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何苦為他人做嫁衣?若此事不是貴派本意，還請前往敝派一敘，以免替人受過，毀了錦屏山聲譽。”

孫聖謀遲疑片刻，無奈道:“天尊胸懷寬廣，老夫汗顏。既然天后盛情相邀，老夫豈有推辭的道理?”

龐宗義大驚失色，急道:“孫護法，你……”

“龐護法，”孫聖謀冷冷道，“這件事貴派欠錦屏山一個解釋，老夫勸你回去好好審審，盡快給敝派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就算老夫不說，神尊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見眾人先後隨婉瑩前往八公山作客，龐宗義心下暗恨道:“功敗垂成，前功盡棄！雖然已經救回蕩魔使者，但眾人臨陣倒戈，使聖門威嚴掃地，真是得不償失！若繼續聲討八公山，聖門孤立無援，只怕要顏面盡失，成為名門笑柄。”想到這，他冷眼回瞥道:“誅邪使，你若有辦法替聖門找回顏面，本護法就替你救出罰惡使。”

薑夢雪暗暗冷笑，面上不動聲色道:“護法既然覺得聖門被孤立了，何不也去八公山作客?他們攪黃了護法的聲討大會，咱們就攪黃八公山的名門盛宴！”

“好主意！”龐宗義捋須笑道，“難怪清虛長尊如此重視你們，若此事成，本護法必在玉虛長尊面前為你二人美言！”

不久眾名門齊聚八公山，天賜命李雲樓下山迎接，又親自出殿相迎。

眾人寒暄幾句，紛紛落座。錦屏山、樂安山、釣魚山、神農頂、賀蘭山、岐山、廬山、黃山、泰山、關帝山眾人依次而坐，主次分明。

天賜開門見山道:“今日名門雲集，是百年來難得一見的盛會。之所以請諸位前來，正是為了解決名門數十年一直懸而未決的疑案——祖母綠案。”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私語。其中孫聖謀拄杖起身道:“天尊可知祖母綠案是何門何派審理結案?”

“當然是靈山派！”天賜漫不經心道。

“既如此，就該請靈山派的人一起前來討論！”孫聖謀繼續道，“茲事體大，沒有靈山派參與，沒有靈山派認可，任何關於祖母綠案的討論都毫無意義。”

“此言差矣！”天賜目光逼視道，“祖母綠案是關於祖母綠失竊案，當年眾口一詞都認為是神龍教前教主楊世濁監守自盜，於是靈山定案，楊世濁伏誅，其徒弟呂麒麟和祖母綠一同失蹤。後有人發現祖母綠出現在靈山小教教主杜傳威手裡，於是懷疑是其偷天換日，栽贓陷害。原本應該緝拿杜傳威審訊，不料有人泄露消息，致使疑犯畏罪潛逃，私藏天魔教，祖母綠案不了了之。”

見眾人一臉茫然，天賜抬手示意，命晴兒取來一份卷宗，鏗鏘道:“杜傳威私藏天魔教，曾留下一份卷宗，是其親筆書寫，親手畫押，諸位不想知道他寫了什麽嗎?”

眾人驚慌互望，紛紛不敢直視卷宗。 見晴兒捧來卷宗，眾人紛紛低頭故作沉思。眾人不敢翻閱，唯獨賀蘭山太乙護法穆紫夜飄然起身，接過卷宗，鏗鏘誦讀:“靈山教主杜傳威俯啟:昔日南海邦國得祖母綠珠，奉命進獻終南山。因神龍執江湖牛耳，寶珠遂呈神龍進獻。後尊上欲修秘術，特命另獻寶物。罪徒前往交涉，楊教主不許，狂妄托大，觸怒尊上，遂惹殺身亡教之禍。尊上為製衡陰陽，定下分桃之謀！”

聽到“分桃之謀”，眾人齊齊一驚，紛紛瞠目結舌。

天賜冷眼一瞥道:“天魔教魔嬰自願獻出卷宗，使冤案有了重審的理由。”

“這……”孫聖謀急道，“這……恐怕不妥吧?此案事關楊世濁，但楊世濁本人已死，其徒弟呂麒麟也已經過世，無人申訴，如何重審?何況杜傳威已死，其本人筆跡無人知曉，這卷宗是否是其書寫無從考證，如何采信?即便是他書寫，此人監守自盜，栽贓陷害，無恥至極，這種人的話豈能相信?還請天尊三思，不要中了別人離間之計！”

眾人紛紛頷首，先後附議，唯獨穆紫夜一言不發。

見眾人畏懼模樣，天賜黯然不語，已經猜出眾人心思。如今靈山隻手遮天，眾名門無人敢挑釁靈山，更無人敢虎口拔牙。想起當初呂麒麟亡命天涯，隱姓埋名，培養徒弟潛伏數十年，天賜逐漸體會他的艱辛和無奈，痛苦和執著。又想起張浩宇、鮑蕊蕾慘狀，玉玲瓏淒涼處境，他虎目掃視殿下，負手而立道:“今日本尊便要替楊世濁翻案，為冤死者洗刷冤屈！”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