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者飄然而至,二人恭敬道:“參見渡劫護法!”
老者蒼目逼視,陰聲道:“你二人負責斷後,一盞茶後撤離,不準暴露身份!”邊說邊閃身而逝,絲毫不敢遲疑。
宋軼峰、薑夢雪不敢悖逆,恭敬遵令。
待老者走後,薑夢雪恨恨道:“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這老雜毛不顧咱們安危,咱們可不能給他做嫁衣!峰哥,快走,不要遲疑!”
“不,”宋軼峰眼神陰沉道,“護法吩咐你我斷後,咱們怎麽能抗命?萬一他暗中告狀,你我哪有立足之地?沒有靈山庇護,別說報仇雪恨,就連保住性命都難如登天。”
薑夢雪心裡咯噔一聲,見宋軼峰不時瞅著來路,頓時猜出幾分,眼神狐疑道:“峰哥不是為了斷後,是想趁機報仇吧?”
“哈哈哈……”宋軼峰陰笑道,“是又如何?聖門聲東擊西,不費吹灰之力就救出使者,擺明了是不敢與八公山魚死網破。區區八公山,何懼之有?區區狗賊,又有何懼?趁現在兩派勢同水火,你我再加一把火,他們必定以命相博,不死不休。這是你我報仇雪恨的大好時機,咱們豈能錯過?”
薑夢雪正要勸阻,只見宋軼峰兩掌混元,一團烈焰飛襲而去,撞倒了山門,炸毀了山房。眨眼間烈焰熊熊,照亮了半邊天。薑夢雪又驚又怒,急道:“你這是自掘墳墓,萬一狗賊來追,你我如何脫身?”宋軼峰不屑一顧,只是兩眼死死盯著來路,眼神透著殺機。
“就算你我聯手也未必是狗賊敵手,”薑夢雪急道,“何況八公山還有那麽多高手,你怎麽報仇?繼續耽誤下去,不僅仇報不了,連命都得搭進去。”
“我偏不信邪!”宋軼峰邪笑道,“我倒要看看狗賊能奈我何!”
“你看好了!”一聲斷喝從遠處傳來,霎時狂風大作,殘葉漫卷,一個黑影一閃而至,負手佇立十步外。
宋軼峰、薑夢雪齊齊心驚,二人早知來人是天賜,紛紛戒備,不敢大意。宋軼峰陰笑道:“狗賊目中無人,狂妄挑釁靈山,今日王仙婆被救,我看你七日後如何斬首示眾。明日消息傳開,狗賊必顏面盡失,威嚴掃地,這就是挑釁靈山的下場!”
天賜冷眼盯著二人道:“你們不過是喪家之犬,我懶得殺你們。打傷子龍,救走王仙婆的是一位老者,他是何人?莫非是五渡護法之一?”
“哈哈……”宋軼峰不屑一笑道,“不錯,就是渡劫護法,你能拿他怎麽樣?今日是打傷夏子龍,明日便是擒殺夏婉瑩,我說過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宋軼峰一定說到做到。”
“就憑你?”天賜冷曬道,“狗都不如的東西,你也配?既然你狗嘴不吐象牙,本尊便教訓教訓你,打狗震主!”
宋軼峰、薑夢雪齊齊一驚,急忙聯手禦敵。二人自詡輕功了得,反應靈敏,依舊被天賜搶了先機,被迫倒退五步,這才勉強穩住陣腳。天賜身影如魅,飄若遊龍,裹挾巨風殘葉,氣勢滔天。他龍爪飛舞,爪影重重,如雨如電,驚得宋軼峰二人心驚膽戰。宋軼峰暗暗咬牙,薑夢雪神經緊繃,二人冰火搭配,聯手夾擊,卻佔不到絲毫便宜。
三人在林間廝殺,只見四周火樹熊熊,漫天落雨,狂風怒吼,煙火熏天。鏖戰百余招,雙方依舊殺得難分難解,難分優劣。薑夢雪暗暗心驚,沒想到天賜武功進步如此迅速。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細細思忖,逐漸猜出幾分,急道:“峰哥,你我冰火相克,難以發揮實力,你禦火我禦毒,狗賊必敗!”
“好大的口氣!”一聲嬌喝從半空傳來,驚得薑夢雪頭皮發麻,杏目大睜。沒等她回過神來,婉瑩飄然而至,撚發笑道:“有妾身在,誰也休想傷夫君一根手指!”
薑夢雪咬牙切齒道:“賤人,我早晚必殺你!”
“噗,”婉瑩輕蔑一笑道,“真是大言不慚!你二人聯手都不是夫君敵手,如何殺我?我勸你回去好好修習毒藝,來日或許有希望!”
“賤人!”薑夢雪大怒,奮力急攻,依舊無法擊潰天賜,直急得雙目噴火,怒眉倒豎。她心裡清楚,繼續耽誤下去,兩人都無法脫身。想到這,她突然舍棄宋軼峰,回身飛去。
薑夢雪前腳剛走,冰兒後腳趕到。一瞥薑夢雪殘影,冰兒遲疑一瞬,沒有急追。婉瑩猜出幾分,也沒有強求。接著天佑、晴兒、傅玉成等人紛紛趕到,三面圍住了宋軼峰。眾人正要助戰,婉瑩抬手製止,笑道:“不必出手,夫君一人便能應付。”
話音剛落,天賜一掌震散火球,又一掌逼得火焰倒吹,趁宋軼峰躲閃火焰之際,他飛身而至,一爪扣住他左肩,立時將其震折。宋軼峰痛得豆大汗珠直冒,面目猙獰,怒罵不止。趁他心神大亂之際,天賜欺身急攻,未及五招又震折其右肩,只聽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林間。接著他一掌劈下,當場震碎宋軼峰面具,將他震飛七步外吐血不起。
沒等他起身,天賜一腳踩在他虎背上,恨恨道:“你雙手沾滿鮮血,罪惡滔天,若不殺你,亡靈難安。夏侯軒、黃天罡、蕭楚睿、朝牧隱、安正剛等人都是死在你手裡,今日本尊便要你血債血償!”緩緩抬起手掌,煞氣逼人。
“等等,”婉瑩飄然近前,神色凝重道,“夫君不要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留他一命或許有用。”
“哈哈哈……”宋軼峰強忍劇痛,笑道,“狗賊,你挑釁靈山,死期將至,老子在九泉下等著你!”
婉瑩玉指一點,一道毒氣飛襲,立時迷昏了宋軼峰。見天賜余怒未消,她附耳低語幾句,嘴角淺笑道:“夫君信我就不要殺他,妾身必會為夫君爭回顏面!”天賜一言不發,慢慢放下了手掌。
回到紫金殿,夏子龍強撐身體,愧疚道:“屬下失職,沒能看好聚寶齋,請天尊治罪!”
“內兄不必自責,”天賜歎氣道,“聚寶齋是庫銀所在,外人怎麽可能知道王仙婆囚在聚寶齋?八公山有內鬼,不是你們的責任,不必內疚。”
聽到“內鬼”二字,眾人齊齊一驚,紛紛互望,眼神疑惑。
婉瑩輕輕扶起夏子龍,幽幽道:“內鬼不在殿中,而在聖門。八公山人多耳雜,消息泄露太正常不過。你們別忘了雪海師妹還在靈山,她對聖門地形了若指掌,靈山又豈能不知聖門底細?只要讓內鬼詳查各處,自然能推斷出王仙婆囚禁之處。是我小看了靈山,沒想到他們隱藏實力如此強,耳目幾乎遍布聖門。今後咱們要小心了,千萬不能再大意。”
“那怎麽辦?”天佑急道,“要不把他們全清除出山門,永絕後患!”
“淨出餿主意,”晴兒白了一眼道,“把他們都清除山門,誰種菜挑水?誰砍柴做飯?誰洗衣灑掃?”
“姐姐說的對,”婉瑩撚發笑道,“細作可以為靈山所用,當然也能為咱們所用。留著他們既可以為靈山傳遞消息,也可以替咱們引君入甕,多好咧!”
“夫人所言極是,”天賜會心一笑道,“這是一把雙刃劍,靈山能用,我也能用,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天佑大喜道:“那咱們今夜就用婬賊宋軼峰做餌,引他們入甕,師兄覺得怎麽樣?”
“不必,”天賜搖頭道,“王仙婆地位尊崇,舉足輕重,他們不得不救;宋軼峰無足輕重,不過是一枚棄子,他們怎麽可能冒這麽大風險來救?”邊說邊吩咐傅玉成將宋軼峰關入聚寶齋,命冰兒、傅玉成輪流看守。
不久薑夢雪飛身入了壽州城,來到一間藥鋪後堂。堂中燈火燭照,兩個黑衣人佇立兩旁,恭敬侍立。邁入堂中,一個胡須花白,貴氣逼人的老者正氣定神閑地品茶。他眼神陰沉,面色陰寒,正是渡劫護法龐宗義。
薑夢雪疾步上前跪拜道:“屬下參加護法!”
“宋軼峰呢?”龐宗義眼皮微抬道。
“稟護法,”薑夢雪急道,“我二人負責斷後,不料被天后率人截住,罰惡使者拚死力戰,屬下這才脫身回來報信。求護法看在使者多次出生入死的份,出手相救!”
“不可,”龐宗義面色陰沉道,“當日清虛長尊收留你們,已經擔了很大風險。如今玉虛長尊主持聖門,對你們已經頗有微詞。本護法三番五次囑咐你們不可暴露身份,宋軼峰得意忘形,無視門規,是咎由自取。他如今落在元靈天尊手裡,只能自求多福!傳令下去,任何人不準出手營救,否則門規處置!”
“護法!”薑夢雪陡然起身,面色狠厲道,“若不是屬下出謀劃策,護法豈能救出使者?若救不出使者,護法如何向掌門交代?我二人拚死斷後,護法才能從容脫身,如今過河拆橋,是不是太過分了!”
“放肆!”龐宗義杯盞撂下,怒目而視。門內兩個黑衣人迅速一閃而至,左右夾住薑夢雪。龐宗義抬手示意,面色和緩道:“兩位使者暫且退下,把小主和毒尊請來!”
待二人走後,龐宗義語重心長道:“誅邪使者的心情老夫可以理解,不過八公山戒備森嚴,高手如雲,你讓本護法如何救人?之前為了救蕩魔使者,本護法親自出手,險些不是夏閣主敵手,若不是幽襲、幽靈助戰,根本不可能救出使者。現在他們已有警惕,必加倍布防,此時救人無異於自投羅網,誅邪使者難道不知?”
薑夢雪咬牙暗恨,既恨宋軼峰報仇心切,作繭自縛,又恨靈山眾人見死不救,過河拆橋。想到這,她恨恨道:“難道護法要眼睜睜看著使者被他們殺害?”
“哈哈……”龐宗義大笑道,“靈山門徒誰人敢殺?”
“那常五郎呢?”薑夢雪質疑道。
龐宗義面色一變,冷冷道:“破虜使者若不被驅逐,誰敢對他下手?江湖皆知,誰敢動靈山門徒,必死無葬身之地。誅邪使者稍安勿躁,待明日眾人齊聚壽州,本護法必為你討回使者,如何?”
薑夢雪心中五味雜陳,隻好叩謝。
第二日名門雲集壽州,龐宗義率眾人親自出迎。先是屏山派梵氣護法孫聖謀拄杖前來,身後跟著廬山派紫宮護法衛靈碑、黃山派上宮護法善玉衣。孫聖謀貴氣逼人,衛靈碑傲氣凌人,善玉衣戾氣壓人。接著神農頂派瑤池護法賈芳華、泰山派扶桑護法徐神秀、關帝山派神霄護法李元貞攜手而至,賈芳華狐目斜睨, uukanshu 徐神秀鷹目謙恭,李元貞躬身謙遜。
龐宗義大喜,親自迎入堂內。孫聖謀拄杖笑道:“我與蕩魔使者頗有交情,今日前來既為公也為私。於公,有人挑釁靈山,挑釁名門,無視江湖規矩,不守武林默契,我等身為名門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於私,蕩魔使者與老夫交情深厚,無論如何老夫都要前來助陣。”
“多謝諸位!”龐宗義笑道,“諸位深明大義,不辭千裡而來,敝派十分感動,亦萬分感激!八公山恃強凌弱,悍然囚禁敝派使者,不顧江湖道義,有違名門規矩,有失名門身份。本護法奉命前來,一為討回使者,二為維護名門規矩。待樂安山和釣魚山兩派前來,咱們立刻前往八公山伸張正義!”
話音剛落,樂安山地陰護法嶽老伯、釣魚山諸天護法鍾武勝飄然而至。嶽老伯乾笑兩聲,拱手道:“諸位幸會!昨日八公山已經開出條件,只要靈山放了八公山護法,他們立刻放人,不知此事護法是否上奏?”
“哼,”龐宗義不屑一笑道,“毒尊罪孽深重,修練禁術禁陣,煉製禁丹,又屠戮江寧鎮、盤龍鎮平民,敝派豈能視而不見?八公山囚禁蕩魔使者,企圖要挾敝派,危害名門,敝派又豈能讓他如願?本護法奉命前來就是要告訴八公山,靈山絕不接受任何人脅迫,天道盟也絕不接受任何人脅迫,名門更不接受任何人脅迫!”
孫聖謀拄杖起身,擲地有聲道:“說得好!錦屏山也決不允許任何人凌辱名門,挑釁天道盟!”
龐宗義欣喜萬分,立刻率領眾人進逼八公山,聲勢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