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沿著世俊街往西奔去,突然身後一道信炮衝天,眾人齊齊一驚,紛紛抬頭凝望。亮光灑下道道銀輝,只見為首的男子眼窩深陷,滿頭銀發,正是焰中督禦湯建忠。他旁邊男子肥頭大臉,唇下一撮胡,正是天君督禦莊海雄。
見信炮在身後不遠處升天,莊海雄驚道:“有人跟蹤!”湯建忠抬手急揮,靈蛇王雷毅君一邊提著天佑,一邊握劍防備。蠍子王廖君瑋、壁虎王白韶遠左右護駕,嚴陣以待。莊海雄回身步去,一邊眼神掃視四周,一邊掌禦毒氣,暗暗戒備。
四周寂靜一片,烏雲悄悄爬上月端,街道兩邊霎時伸手不見五指。莊海雄冷眼四顧,豎耳靜聽,仿佛在搜尋獵物般。突然南面屋脊後傳來一聲響動,他飛身而上,兩掌齊揮。只聽兩聲悶哼,兩人從屋頂被震落。莊海雄佇立屋頂,大笑道:“我當是什麽高手,原來是一群小嘍囉!報上名來,否則讓你們做無名鬼!”
囚牛護教黃天罡和饕餮護教林朝羲齊齊怒視,聯手夾攻。三人戰作一團,逐漸分出優劣。黃天罡見形勢不妙,急呼道:“林護教,速撤!”林朝羲遲疑一瞬,也急呼道:“你先走!”
二人正爭執不下,莊海雄冷笑道:“誰也休想走!”趁機掌心虛對,霎時毒氣彌漫,籠罩四周。二人齊齊大驚,慌忙抽身急退,卻避之不及,被毒氣熏染,齊齊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莊海雄仰天大笑,得意洋洋。
突然兩道粉氣左右襲來,驚得他面無血色,笑聲戛然而止。眼見掌氣襲來,匆忙身形翻轉,竟一腳踏空,滾下屋脊。身體還沒落地,余光一瞥,屋牆下佇立一個黑影,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急忙虎爪扣住屋牆,半懸空中。低頭一瞅,屋牆下竟無一人,只有一棵小樹在風中搖曳。正遲疑間,隻覺屋頂上有個功壓強大的高手正迅速逼近,抬眼望去,果然有個黑影正蹲在屋簷上。
天賜盯著腳下的莊海雄,冷笑一聲,抬掌拍下。莊海雄大懼,急忙閃身避開。還沒落地,余光一瞥,天賜已經欺身攻來。來不及細想,趕緊兩掌禦毒護體。天賜絲毫不懼,禦出罡氣硬拚,撞散了毒氣,一掌擊中莊海雄左肩,將其震飛。莊海雄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指氣貫穿右肩,痛得齜牙咧嘴。天賜飛身而至,施展神龍爪,連環急攻,莊海雄左支右絀,敗下陣來。
湯建忠等人站在街邊靜觀,一時沒有看清誰與誰打鬥,更不知誰佔了上風。待四周恢復寂靜,湯建忠心下暗驚,急呼道:“壞了,天君督禦有危險!撤!速撤!”
話音剛落,天賜飛身而來,抬指道:“放了義聖童,或者把命留下!”
湯建忠余光一瞥,四周果然沒有莊海雄半點蹤跡,不禁暗暗吃驚。見天賜煞氣逼人,他乾笑道:“好厲害,莊督禦武功不弱,能在十招之內製服他,聖童武功更高。不過,偷襲可不算本事。堂堂神龍教聖童,就不怕被人恥笑?”
天賜不屑道:“兵不厭詐,談什麽恥笑不恥笑?何況,跟邪魔歪道有什麽道義可談?放了人,本聖童饒你們不死!”
湯建忠一抬手,身後眾人齊齊後退。他一把抓住天佑肩膀,使勁擲去。
天賜飛身迎上,左手急抬防備,右手托住天佑後腰,飄然落地。定睛望去,湯建忠等人早已飛身而去,不見了蹤跡。
他正要詢問,天佑驚魂不定道:“好險啊,剛才我差點成了太監!他們不斷逼問我獨孤勝的下落,還有什麽玲瓏丹,什麽沈波旬……”
天賜沉思片刻,面色凝重道:“獨孤勝,又是獨孤勝,卍盟、聖毒教都是來尋獨孤勝的,正義盟和神龍教都是來尋我的,而偏偏獨孤勝又與梅園有關,又與我有關。看來江寧鎮注定不寧啊!咱們得盡快與晴兒會合,盡快離開江寧鎮。”
二人正往北奔去,身後不遠處又一道信炮衝天,天賜大驚失色,急忙抓起天佑肩膀飛身而去。剛越街而過,身後一隊人馬飛奔而來,沿著小巷急追。其中三人見天賜故意往西奔去,忙舍棄馬匹,躍上屋脊急追。
天賜余光一瞥,已經知道這三人武功不俗,忙低聲道:“快走,梅園會合!”待天佑飛身而去,他陡然回身,兩掌急抬,身邊瓦片登時飛起,雙手猛然平推,無數瓦片飛速襲去。
左聖禦彭文博早覺察不妙,忙施展千斤墜,飄然落下。左聖丞夏侯軒、右聖丞王博賢避之不及,一個禦雪罩身,一個禦霜護體,同時被擊落。待彭文博飛身上屋時,四周早已沒了天賜蹤跡。彭文博嘴角暗笑道:“好個聖童,果然有勇有謀!可惜,義聖童是你的軟肋,一輩子的軟肋!”
三人正急追,天賜突然半途殺出,纏鬥起來。彭文博揚聲笑道:“聖童再繼續糾纏,義聖童也跑不掉!與其在這裡糾纏,不如去護住義聖童,免得落入邪教手中!”
天賜一驚,抬掌飛瓦,邊抽身急退,邊揮掌阻攔。
彭文博揮掌攔下飛瓦,回頭急呼:“召集援兵,一起追!千萬不能讓邪教和兩盟抓走了義聖童!”
天佑正急奔間,只聽兩邊傳來陣陣呼喊聲,慌忙趴在屋簷上,不敢動彈。
不久四個男子飄然而來,其中一人眉清目秀,正是正義盟星宿南宮恪。南宮恪搖著羽扇,四下觀望,喃喃自語道:“奇怪,剛才明明看到一個身影,怎麽突然之間不見了蹤跡?你們都沒有看到嗎?”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狼眼寒光的男子暴躁道:“什麽東西,尋了半個時辰,屁都沒尋到。南宮星宿,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南宮恪冷哼一聲,朝著東南一處屋脊步步逼近,面上逐漸露出一絲笑意。站在屋脊上,冷眼望著屋簷處,笑道:“閣下是什麽人?莫非是聖童?”
見無處躲藏,天佑乾笑道:“在下不是什麽聖童,也不認識什麽聖童,我是逍遙閣常侍夏子龍!”
“逍遙閣常侍?”南宮恪拱手道,“失敬失敬!”待近前三步,突然收起羽扇,執扇急點,立時封了天佑穴道。望著天佑驚詫神情,他搖扇笑道:“巧了,剛剛我們才撞見夏常侍,而且是兩位常侍。哈哈……”
天佑一驚,急道:“晴兒被夏子龍救走了?”
南宮恪懶得理會,抬手道:“把聖童帶走!”
身後三人正要帶走天佑,突然凌空三道指氣襲來,三人齊齊一驚,一個抬掌起霧,一個雙掌禦火,一個化掌禦雪。南宮恪大驚失色,定睛望去,指氣穿霧,擊傷了張宿歐陽嵩;指氣散火,洞穿了翼宿東方翼左肩;指氣破雪,射傷了軫宿夏侯睿。
南宮恪驚詫萬分,自知難敵,拱手道:“敢問閣下等是何人?你可知你打傷的是誰?”
天賜冷眼反問道:“你又是什麽人?你可知你擄走的是什麽人?”
南宮恪心思細膩,早起了疑心,乾笑道:“原來是聖童,失敬了!聖童,我們並不想為難你,只要你跟我們回一趟正義盟,弄清楚一些事情,盟主絕不會為難你。否則江湖追殺令一出,只怕強如聖童也會感到束手無策吧?”
天賜不屑一笑道:“好個江湖追殺令,本聖童不是嚇大的。放了他,本聖童既往不咎,否則……哼!”
見他擲地有聲,南宮恪不敢硬剛,抬手示意,緩緩退去。臨走時,丟下一句狠話:“正義盟不會善罷甘休,聖童不肯合作,今後必定寸步難行!”
天賜不敢耽誤,趕緊抓起天佑飛身而去。
途中天佑笑道:“師兄,晴兒被夏子龍救走了,這會應該已經出城了,咱們也出城吧!”
天賜大喜道:“太好了,咱們現在就去北門瞅瞅!”
二人一路急奔,剛到世俊街北,迎面又奔來五人。天賜一驚,小聲道:“等下要是糾纏起來,你就往西跑,咱們在梅園會合。”
話音剛落,對面一人揚聲道:“在下卍盟挖耳羅漢儲晨朔,敢問閣下是何人?”
天賜穩了穩心神,高呼道:“在下是神龍教的人,有要事在身,告辭了。”
“往西跑!快!”天賜邊低呼,邊冷眼盯著五人。
儲晨朔一愣,見一個黑影往西奔去,另一人站在原地不動,他暗暗起疑,抬手道:“兄台留步!”邊高呼邊率領眾人急速逼近,個個煞氣逼人。
天賜早猜出不妙,兩掌禦氣,飛身迎上。
儲晨朔不知虛實,硬接一掌,被震飛三步外。余光一瞥,遍觀伽藍穆永新的金鍾罩被震破,人也被震退五步外。他心下一驚,急呼道:“聖童非一人可擒, 聯手上!”
六人混戰一處,打得難分難解,竟分不出高下。
見天賜武功高強,儲晨朔怒目道:“聖童,張老前輩果然是你殺得!眾伽藍,擒住此人!”五人聯手圍攻,個個施展絕技,或禦出金鍾罩,或手持寒冰劍,或施展金蓮罩,或禦出水珠。唯獨儲晨朔擅長十指訣,身形飄逸,輕功卓越,負責主攻。
雙方鏖戰五十余招,見難分高下,天賜兩掌虛對,罡氣震退眾人,趁機飛身而去。天賜前腳剛走,身後傳來陣陣信炮聲。他顧不上許多,隻管飛身而去。不久追上天佑,兩人一路奔到西面寶華街,繞道前往梅園。
二人剛奔到雪海街,只聽四面八方不斷傳來叫喊聲。抬眼望去,三路人馬舉著火把齊聚雪海街與寶華街交叉口。定睛望去,聖毒教為首的是一個白胡子老頭,他身後便是湯建忠和莊海雄;卍盟為首的是儲晨朔,正義盟為首的是南宮恪;唯獨不見左聖禦彭文博,更沒有神龍教眾人蹤跡。
南宮恪一瞥白胡子老頭,湊近儲晨朔低聲道:“聖毒教竟然派了無當閣老湯智淵來,看來是志在必得,咱們得齊心協力才是。”儲晨朔欣然點頭,低聲道:“連番車輪戰,聖童已經是強弩之末,咱們不能半途而廢,無論如何今晚定要擒住聖童,否則必定落入邪教之手!”
天賜自知體力不濟,正暗暗思忖對策,突然身後傳來陣陣呼喊聲,他面色一變,急忙抓起天佑往東奔去。
湯智淵冷眼一瞥,最先察覺,急呼道:“擒住那人!”眾人兵分三路,齊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