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艘畫舫駛進了東湖,停靠在北岸。過了一會,仙魔使史寶釵從畫舫飄然而出,直奔鎮中心而去。她身後跟著一群人,個個氣勢囂張。來到鎮中心,史寶釵指著四周道:“沿街詢問,一定要打探到神龍教消息!”
眾人尋了許久,個個垂頭喪氣。史寶釵眉頭緊皺,突然笑上眉梢,招招手道:“不必找了,放出風聲,就說天魔教已經抓住義聖童,就在城隍街與鳳凰街附近的毓秀客棧。”
消息很快傳遍落鳳鎮,天賜眉頭緊皺,難辨真假。詢問了客棧小二,這才知道整個落鳳鎮南北有五條主街,由北往南分別為繁昌、廣濟、城隍、無為、南陵街;東西有七條主街,由東往西分別是黃鶯、鴛鴦、白鶴、鳳凰、孔雀、飛燕、喜鵲街。為了一探究竟,天賜孤身前往毓秀客棧。
站在客棧對面觀望,只見史寶釵率眾人一直坐在客棧大堂,而且是最顯眼的地方。天賜暗暗思忖,不屑一笑道:“天魔教擺開了陣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客棧內。看來是虛張聲勢,故意引我前往。哼,宋軼峰已經是半殘之人,難道我還怕他嗎?”
天賜飛身而下,正打算步入客棧,余光一瞥,一隊人馬正疾奔而來。他敏銳覺察不秒,急忙側過臉去,趁機入了旁邊布莊。隔著門簾望去,只見左聖禦彭文博率眾人疾步入了毓秀客棧。
史寶釵正端茶輕抿,見彭文博前來,忙起身相迎,笑道:“彭聖禦果然來了!”
彭文博搭眼一瞥,似笑非笑道:“聖女引我前來,本聖禦又豈能不給面子?我已經來了,請聖女出來一見!”
史寶釵抬手笑道:“聖女已經在東湖擺下宴席,正要請彭聖禦前往!為了兩教能夠化乾戈為玉帛,還望彭聖禦不要推辭!”
彭文博不屑一笑道:“鴻門宴!好,為了兩教能夠冰釋前嫌,本聖禦願往!”
眾人一行來到東湖,步入畫舫,聖女薑夢雪親自出迎,引入船中,賓主落座。史寶釵率眾魔使站在房門右邊,右聖丞王博賢率眾人站著房門左邊,個個暗暗戒備,不敢有絲毫大意。
薑夢雪抬手吩咐道:“冰兒,讓他們上菜備酒,本聖女要與彭聖禦好好敘舊。”
待酒菜上齊,彭文博笑道:“聖女,有話不妨直說。”
薑夢雪面寒如鐵道:“兩教之間已經發生幾次衝突,先是貴教襲殺了我教魔使夏禦恆,接著圍殺了魔使江問天,不久前又悍然襲擊我聖教聖童,殺害了魔丞盧刑天、魔使任天龍、杜天雄三人。本聖女想問彭聖禦,貴教是打算與我聖教開戰嗎?為何不顧兩教情誼,屢屢襲擊我聖教?難道你們真以為我天魔教不敢討伐神龍教嗎?”
彭文博不屑一笑道:“好個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當初貴教夏禦恆不顧兩教情誼悍然襲殺我聖教護教徐子驥、朱景明,這才惹來殺身之禍,實在是罪有應得。後來貴教江問天又喪心病狂,襲殺我聖教護教胡致寧、孫啟睿、旗主何億凡、高譽軒、謝金默,惹來滅頂之災,也是咎由自取。兩次衝突錯在天魔教,本聖禦已經親自登上雪峰山向兩位魔王討要說法,二位魔王也認可了,不是嗎?”
薑夢雪冷笑道:“彭聖禦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前兩次衝突不談,隻說江寧鎮的事。既然兩教已經和解,彭聖禦為何還要火上澆油,襲擊我教聖童?為了維護兩教和解大局,我魔派已經竭盡全力。要不是我們全力阻攔,天魔王早就興兵討伐神龍教!難道彭聖禦不知道這些?難道非要逼我聖教全力討伐,滅了神龍教?”
彭文博冷眼一瞥道:“既然聖女隻談江寧鎮的事,那本聖禦就跟你談個子醜寅卯。在江寧鎮,貴教聖童率先出手襲殺了我教護教黃天罡,接著偷襲本聖禦,又殺害了左聖丞夏侯軒。哼,要不是逍遙閣小主出手相救,只怕本聖禦也會遭此毒手!我聖教出手反擊是天經地義,任何人無權斥責!要不是念在魔派一直盡心維護,本聖禦早就要了宋軼峰的狗命!”
薑夢雪大驚失色,拍案怒道:“你敢!任何人敢對本教聖童下手,就是對天魔教宣戰!到時魔嬰振臂一呼,必定將龍山夷為平地!”
彭文博也陡然起身,拍案道:“狂妄至極!天魔教膽敢出兵討伐,我神龍教必定奉陪到底!到時魚死網破,天魔教必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二人互不退讓,紛紛怒氣衝冠,冷眼逼視。
薑夢雪緩緩直起身,負手冷笑道:“彭文博,不要以為在神龍教地界,本聖女就不敢殺你!”
彭文博也反唇相譏道:“聖女,不要以為你是魔派中人,就給臉不要臉!”
薑夢雪怒容滿面,一掌拍碎了桌席,厲聲道:“送客!”
彭文博嘴角邪笑,拂袖而去。
望著彭文博等人憤然離去,天賜暗暗詫異,飄然落在畫舫上。豎耳靜聽,只聽到一個女子怒吼聲。接著眾人驚慌離去,只剩史寶釵和冰兒。
史寶釵察言觀色,小心翼翼道:“聖女,彭聖禦是不是沒有和解的誠意?”
薑夢雪咬牙切齒,招招手,一言不發。旁邊冰兒稍稍心驚,無奈疾步上前,還沒靠近薑夢雪,竟被她一掌扇飛房外,險些落到湖中。薑夢雪怒不可遏道:“可惡,可惡至極!區區一個聖禦,也敢跟本聖女叫板,找死!我有心給他一條活路,是他自己不知好歹,怪不得我!”
天賜暗暗心驚,抬眼一瞥房外冰兒,擔心露了形跡,忙悄悄俯下身子。
房中史寶釵眉頭緊皺,憂心忡忡道:“聖女是打算……殺了彭文博?萬一挑起兩教糾紛,只會讓天魔王得意,魔天老傷心,望聖女三思!”
“哼!”薑夢雪不屑道,“彭文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就是想挑起兩教糾紛!為了兩教和諧,此人必須除掉!否則一旦讓他傷了峰哥,兩教關系必然陷入萬劫不複。”
史寶釵驚道:“聖女既然知道彭文博有心挑起兩教紛爭,何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如盡快帶聖童回教,避開他們,靜觀其變。等塵埃落定,神龍教地老必會處罰彭文博等人,還聖童公道。”
“不行!”薑夢雪揮手急道,“莫說峰哥不肯離開,就是他想離開,我們也不能灰溜溜回教,讓聖教威嚴掃地,否則魔嬰將來怎麽威懾群雄?聖尊派是神龍教的脊梁骨,只有打斷這根脊梁,他們才會心甘情願俯首稱臣。這次不僅不能離開,還要給神龍教一些顏色看,徹底打掉聖尊派的囂張氣焰,替聖童討回公道!”
史寶釵見薑夢雪決心已定,不敢再說什麽。
此時冰兒緩緩入內,低頭不語,眉眼閃爍。剛才擦去嘴角血跡之際,她敏銳覺察出屋頂有個暗影,抬眼一瞥,正望見一雙鳳目。二人四目相對,她一時猶疑,沒有出聲就疾步入了房中。
天賜虎軀一震,正打算離開,卻聽到“天佑”二字,又遲疑一瞬。想起剛才冰兒反應,他暗暗詫異。俯下身子豎耳靜聽,透著木板縫隙細細觀望,只見冰兒站在一旁,低頭不語,並沒有要稟報的意思。
史寶釵小心翼翼道:“既然聖女決心擒拿彭文博,屬下倒有一計。之前為了引彭文博前來,屬下曾利用義聖童天佑的名號,這次為了引他入甕,不妨用聖童的名號。彭文博一直想尋聖童報復,用聖童為誘餌,必定能夠引他入甕。”
薑夢雪欣然點頭,側耳靜聽。史寶釵附耳低語,竊竊一番。
旁邊冰兒抬眼望著木板,眼中透著幾分好奇,眉間帶著幾分憂愁。
天賜渾身一震,不敢久留,忙飛身而去。想起神龍教與天魔教的糾紛,天賜暗暗欣喜,思忖道:“看來兩教必有一場大戰,說不定就在這落鳳鎮!得盡快找到天佑,趁落鳳鎮混亂之際,逃出城去。”
尋了許久,依舊沒有天佑下落,不知不覺來到鎮東北鴛鴦街和繁昌街交叉口。抬眼望去,附近有座春風樓。見樓前站著兩個女子,透著脂粉氣,天賜已經猜出此地必定是煙花之地。回身一瞥,遠處有幾個人正急奔而來,他飛身而上,落在二樓屋簷處。
望著三個中年男子慢慢逼近,天賜暗笑道:“要想找到天佑他們倆,看來得把水攪混了才行。”想到這,他飄然落地,攔住了三人去路。三人齊齊一驚,不知所措。天賜大笑道:“義聖童在哪兒?”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抬掌,或施展金鍾罩,或使出金蓮罩,或使出水靈罩。三人正要聯手圍攻,不料天賜已經轉身飛去。三人互望一眼,齊齊追去。
天賜早知三人是卍盟的人,余光一瞥,見三人快要追上,不覺稍稍加快了腳步。他時快時慢,既引三人來追,又不想甩掉三人。突然身後一聲巨響,一道信炮衝天而起。天賜陡然止步,回身抬掌,霎時瓦片如雨,齊齊射向三人。
三人齊齊禦氣護體,卻被飛瓦震破罡氣,倒飛五步外,滾落屋頂。
天賜飛身而至,化掌為爪,一爪扣向其中一人白面書生。白面書生急忙禦出金鍾罩,不料被天賜抓破罡氣,封了穴道。
另一個黑面愁容的男子驚懼萬分,急忙飛身而去。沒跑出兩步,又被天賜攔住去路。他自知不敵,再度回身奔去。天賜抬指一點,一道指氣擊中他左肩,趁機飛身而至,一把抓住他衣帶。男子尚未反應過來,已經被封了穴。
最後一個國字臉的男子愁眉不展,見二人落敗,不敢久待,急忙落荒而逃。剛奔出五步,隻覺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天賜提起白面書生,鏗鏘道:“你們是卍盟的人,必然知道義聖童的下落。說,義聖童在哪兒?”
白面書生驚慌道:“在下不知……義聖童不在卍盟手中!”
天賜似笑非笑,暗暗思忖道:“原來天佑不在卍盟手裡。”見三人面露懼色,天賜大笑道:“今日本聖童心情好,你們撿回了一條命!”沒等三人反應過來,他已經飄然而去。
剛奔到廣濟和白鶴街交叉口,突然兩人閃身而至,攔住了去路。天賜定睛望去,二人正是挖耳羅漢儲晨朔和巧妙伽藍樂文玉。儲晨朔自知不是天賜敵手,一邊低聲吩咐,一邊冷眼盯著天賜。天賜雙手抱胸,漫不經心望著二人。待見一道信炮衝天而起,他仰頭望著銀光,笑道:“卍盟的高手已經來不了了,要是正義盟的高手能趕來,那就最好不過了。趁這點時間,本聖童陪你們玩玩。”
“狂妄!”儲晨朔抬手施展《十指訣》,霎時身影如魅,飄移不定。樂文玉禦出冰劍,飛身助戰。
見二人前後攻來,天賜不屑一笑,飛身而去,引儲晨朔來攻。待儲晨朔飛身追來,天賜再度飛去,直奔西南方而去。
儲晨朔追了半條街,余光一瞥,見樂文玉已經不知所蹤,急忙止步。驚慌四望,只見一個黑影閃身而至,正是天賜。
天賜雙手背後,似笑非笑道:“你的屬下已經全部倒下,只剩儲羅漢了。還有點時間,我倒想問問儲羅漢,嵩山朱老前輩並不是我所殺,為什麽卍盟也助紂為虐,咬著我不放?”
儲晨朔面色凝重道:“朱老前輩雖然不是你殺得,但凶手與你關系密切。你出入梅園,必然與獨孤勝有關,而獨孤勝是逼死朱老前輩的元凶。在下奉命前來,正是為了請聖童回去協助調查。要是聖童心中無鬼,自然不用害怕,卍盟一定會還你公道!否則,在下很難相信聖童與獨孤勝無關。”
天賜冷笑一聲道:“巧言令色!”兩掌齊抬,左右出擊。掌風凌厲,摧枯拉朽。儲晨朔大驚失色,且戰且退,不到十招已經被天賜攻得露了敗相。天賜化掌為爪,一爪飛襲,扣住他左肩。儲晨朔右手急抬,卻慢了半拍,又被封了穴道。天賜松了手,倒退兩步,冷眼盯著儲晨朔道:“卍盟與正義盟狼狽為奸,不去追尋真正的凶手,卻盯著我不放,真是居心叵測。若是我殺了張老前輩,又豈能一日之間奔襲數千裡?”
儲晨朔稍稍沉思,也覺得蹊蹺。見天賜怒氣滿面,忙笑道:“聖童要是與此事無關,應該隨我等回到卍盟,自證清白。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聖童害怕什麽?”
天賜仰天大笑道:“好個自證清白,要是你們覺得我有罪,應該你們來證明,而不是我來證明!再說,清者自清,我有沒有罪何必要卍盟證明?只要我自認無罪,就無懼天下誹謗!”
“好氣魄!”一個豪氣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霎時星宿南宮恪率領三位屬下飄然而來。南宮恪抬眼一瞥儲晨朔被抓,眉頭緊皺道:“聖童,難道要罪上加罪嗎?要是再造殺孽,一旦兩盟發出江湖追殺令,只怕中原武林再沒有聖童容身之地!”
天賜故作詫異道:“江湖追殺令?本聖童犯了什麽罪, uukanshu 勞煩兩盟這麽大動靜?卍盟的人只是受了傷,並沒有性命之憂。儲羅漢也只是被我封了穴,也沒有性命之危。不過,南宮星宿來了,事情有些不同了。”
南宮恪疑惑道:“什麽有些不同了?”
天賜一爪扣住儲晨朔脖子,似笑非笑道:“把義聖童交出來,我饒他不死!否則,別說兩盟的江湖追殺令,就是武林盟主的盟主追殺令我也不會放在眼裡!”
南宮恪羽扇輕搖,無奈道:“義聖童不在我正義盟手裡,我們至今也沒有找到他。聖童若是不信,盡管動手。”
天賜仔細觀望,見南宮恪神色淡然,輕輕松了手,大笑道:“南宮星宿為人豪爽,本聖童就信你一回。儲羅漢,你今日運氣不錯,撿回一條命。告辭!”
南宮恪疾步上前,運功給儲晨朔解穴,卻遲遲解不開。
“退下!”一個滄桑的聲音飄然而來,眨眼間,北方大帝楊言忠一閃而至。他抬手一點,立時解了儲晨朔的封穴。
南宮恪急道:“啟稟大帝,聖童往西南而去!”
楊言忠一驚,急聲道:“立刻去追!”眾人直奔西南追去,馬不停蹄。
天賜早知不妙,一路急奔,來到鳳凰街西。細細思忖,天佑既然不在兩盟手裡,很可能就在天魔教與聖毒教手裡。正思忖間,一陣馬蹄聲傳來。抬眼望去,聖童宋軼峰率尊魔使鄧天恩正急奔而來。他冷眼一瞥,雙手背後,佇立不動。
宋軼峰怒目而視,忙勒馬急呼:“拿下狗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