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小柏,你們怎麽樣?”
徐松臉上的緊張恐懼之色一掃而光,笑著回答,“二伯,小柏和我都沒事。”
那徐家二伯聽見徐松答話,松了一口氣,挺著手中鋤頭,看向銀婆婆一夥人,罵道,
“咱的田地,是咱祖宗十八代傳下來的,你們想搶走,先一刀把咱殺了!”
“殺了!殺了!”
他身後的那些農民高舉手中的農具,跟著他一起大喊,聲勢嚇人。
銀婆婆也不哀嚎了,她昂頭看了一眼沈穆,似乎是要把他的相貌徹底記在心裡,然後衝著屬下揮揮手,打了個手勢。
那位青衣小仆收到銀婆婆的暗號,向前一步,大聲喊道,
“這位朋友,你放了銀婆婆,我們從此便回轉河北,再不履江西一步,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各退一步,否則大家魚死網破,我們固然是一死,可你們……哼哼!”
青衣小仆說到這裡,冷哼了一聲,沒有說下去,但話中的威脅之意昭然若揭,只不過沒有明講罷了。
銀婆婆也慢慢站起身,面帶讚許的看著這位青衣小仆,他這話有理有據,既服了軟,也不丟柯家的面子。
“哼!要挾我麽?”
沈穆手腕一轉,鋼刀便架到了銀婆婆的頸邊,刀氣已經把銀婆婆的脖頸劃出了一個小口。
這把刀紫氣閃閃,寒光瑩瑩,顯然是把削鐵如泥的紫金快刀。
“且慢!”
青衣小仆連忙大聲喝止,
“這位大哥,銀婆婆是我家主人的得力下人,您若是殺了她,恐怕我家主人不會善罷甘休,您武藝雖高,可您的家人朋友也未必便……”
小仆見沈穆臉色陰沉,又連連擺手,說道,
“在下絕無威脅閣下的意思,您武藝高強,大可把我們都殺了,但主子把我們派到這地方來,我們若是長期不回,他必然起疑,到時候難免與您起一點小小的衝突,傷了兩家和氣,就不好了。”
小仆這話說的滴水不露,但言語之中的意思,便是用徐家莊這些老農的性命來要挾沈穆。
沈穆聽了小仆的話,心裡對著所謂柯家倒有了幾分敬畏,連這個小小的仆人說話都如此精明,說的話確實有理,自己總不能時時保著徐松等人。
他既已被小仆說動,便看向銀婆婆,說道,
“銀婆婆,你的意思呢?”
銀婆婆看見沈穆的眼神,便知道他已經被說動,她掃了徐松一眼,沉著嗓子道,
“哼!這種人難道會叫我念念不忘麽?”
“好!”
沈穆收起紫金刀,卻仍牽著那匹駿馬,說道,
“三清山地貧物薄,就不留諸位用飯了,諸位,請吧!”
銀婆婆一言不發,緩緩走到那青衣小仆的身邊,兩人低聲不知道商量了些什麽,銀婆婆便上了那人的馬,兩人一騎,連惡狗的屍體也不收拾,呼啦啦的向北走了。
“小松,小柏,這位是?”
徐松站起身來,把徐懷裡的徐柏交給一人照看,介紹道,
“這位是沈……沈穆老弟,剛剛多虧了他。”
他本想介紹沈穆為道長,可見沈穆輕輕搖頭,便改稱呼為老弟。
“沈老弟,這位是咱二伯,徐禾。”
徐禾和沈穆見了禮,徐松忙問道,“二伯,怎麽回事?這老東西怎麽,怎麽突然發難?”
“唉!”
徐禾長歎一聲,說道,
“全被你猜對啦,孩子,這老虔婆出價這麽高來買咱的田地,果然是沒安什麽好心。”
“多虧了小柏,看見了這老畜牲在酒壇子裡面下藥,不然你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二伯啦!”
沈穆站在一邊,不一會就聽明白了前因後果,原來那銀婆婆真的是河北柯家的人。
那柯家本是前朝的節度使,後來天下大亂,柯家先祖趁亂起兵割據,做了一方諸侯,自立為帝,又收了當朝太祖皇帝做義子,後來把兵權皇位交給太祖皇帝,等到太祖皇帝平定天下,承著柯家的恩情,賜給柯家丹書鐵券、免死金牌。
“不過,那柯家久居河北,怎麽會突然到三清山來?”
三清山地處江西,與河北足有千裡之遙,這銀婆婆究竟為何要千裡迢迢的來買地,實在是稀奇至極。
沈穆搖了搖頭,想不明白的事他索性就不去想,繼續聽著徐禾往下說。
那銀婆婆帶著人來到徐家莊,放出話來,要大肆購買徐家莊的土地,價格之高,簡直匪夷所思,
徐禾他們得了這麽大的便宜, 個個喜不自勝,當下就要同意,只有徐松、徐柏哥兒倆覺得事出反常,一再拒絕。
徐松雖然年紀輩分較徐禾為小,但在徐家莊中頗有威望,儼然已經是徐家族長,他不肯松口,眾人再是意動,也拍不了板。
今天趁著徐松上三清山祈雪,銀婆婆又找到徐禾,說是要宴請眾人,徐禾等人因為拒絕了銀婆婆的好意,心裡頗為過意不去,便答應帶著徐家莊青壯男子赴宴,
“可,可誰能想到這老虔婆心思竟然如此狠毒!”
徐禾說到這,忍不住拍了拍胸膛,一副後怕的樣子,
“她,她竟然向酒壇子裡面下毒!”
“啊呦!”
徐松忍不住驚呼出聲,
“那可毒到你們了?”
徐松剛問出這話,沈穆便忍不住笑了一下,徐松馬上反應過來,輕輕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笑著說道,
“我真糊塗,要是毒到了你們,怎麽會還在這裡好端端的跟我說話?”
徐禾也笑道,
“幸好小柏機靈,看見他們要往酒壇裡面下毒,及時喊破她的毒計,這才救了我們的性命,不過也引得他們如此追殺小柏。”
“原來如此。”
沈穆點了點頭,又問道,
“那柯家遠在河北,怎麽會來三清山附近買地?”
徐松點頭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也是想到這點,才不同意這筆生意,這柯家遠隔千裡前來買地,又出價甚高,實在蹊蹺,不過這其中的玄機,就不是咱這樣的莊戶人家所能知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