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在三清 第六章 無藥可醫的狂犬病

三人正聊著，猛的聽見身邊有人大喊，徐松心系幼弟，馬上衝過去，問道，

“小柏怎麽了?”

“小柏、小柏他一直喊著冷，但身上卻是滾燙，剛剛喂了他幾口水，突然暈過去了。”

抱著徐柏的是一個村婦，雖然是個婦人，但身材肥大，腰圍看上去倒比徐松還要大上一圈。

徐柏安安靜靜的躺在她的懷裡，任憑徐松大聲呼喊，只是一動不動，徐松伸手去摸，他身上滾燙似火，但雙唇卻是慘白。

沈穆也擠了過來，伸手去搭徐柏脈搏，嘴裡大聲喊道，“散開，散開些，小柏要新鮮空氣！”

徐松等人雖不知沈穆話中的“空氣”二字是何意，但“散開”二字倒是淺顯易懂，忙讓眾人各回各家，現場隻留下徐松、沈穆、徐禾和那位抱著徐柏的村婦。

“沈天……沈老弟，我弟弟怎樣?”

“不知道，他的脈博又快又急，”

沈穆又伸手去探徐柏的鼻息，輕輕一歎，說道，

“呼吸也好弱。”

武林中常有言道，“要學武，先學醫。”，又有言道，“醫武不分家。”

這是說，任由你是多大的宗師高手，總是從頭開始練武，初練武藝時，少不了磕磕碰碰、跌打損傷，就算是師傅不教，自己也要鑽研止痛療傷的法子。

等到武藝有成，闖蕩江湖了，更是要精研解穴解毒、接骨續筋，不僅如此，甚至連感冒發燒、頭疼腦熱這種小病，也要能醫會醫。

否則哪一日死敵上門挑戰，難道你能說自己“在下偶感風寒，要去看醫生，來日再戰”不成?

玉京峰祖師當年戰勝太祖，威震天下，三清山一脈武藝卓然成家，醫術自然不凡，老道士視沈穆如子，傳給沈穆的醫術沒有絲毫隱瞞，是以沈穆年歲雖小，醫術之道，已然非同小可，只是經驗尚有欠缺罷了。

“怎麽會這樣?”

徐松雖然不懂醫術，但起碼有常識，脈搏極快，呼吸卻微弱，怎麽會是好兆頭?

“小柏被那惡狗咬過，會、會不會是瘋狗病?”

徐禾站在一邊，目光掃到遠處幾頭惡犬的屍體，突然說道。

“啊！”

徐松還未怎麽樣，那個抱著徐柏的村婦卻大吃了一驚，雙手一縮，徐柏身子不受力，掉落下來。

沈穆反應極快，忙俯身伸臂，穩穩的將徐柏托住，沒讓他摔到地上。

瘋狗病就是沈穆那個世界常提起的狂犬病，是一種由狂犬病病毒所引起的、直接侵犯中樞神經系統的急性傳染病。

即使是在現代醫學高度發的後世，這種病一旦發病，病死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更何況是在缺醫少藥的古代?

徐松顯然也知道這瘋狗病的厲害，看向沈穆，連嗓音裡也帶上了幾分顫抖，問道，

“小天師，咱弟弟他……”

“不會是瘋狗病。”

沈穆左手放在徐柏的後心，緩緩輸了一點真氣進去，搖了搖頭，否認道。

他雖然沒從自己師父那裡學到關於狂犬病的隻言片語，但來自現代社會的他知道，狂犬病一般都有潛伏期，最短也要十余天，徐柏的咬傷又在小腿，離大腦較遠，萬沒有發病這麽快的道理。

他想到徐柏的傷，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伸出手，解開了自己剛剛為徐柏包扎的布條，果然，被柯家惡狗咬出的傷口已經感染發炎，此時正往外面滲出黃色的膿水。

沈穆笑了一下，道，“不是瘋狗病，應該是感染了，那幾條惡狗嘴裡不乾淨。”

“太好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徐禾和那婦人連連拍著自己的胸脯，他們雖然不懂什麽是發炎感染，但只要不是那無藥可醫的狂犬病，就足以慶幸了。

只有徐松仍眉頭緊鎖，看著沈穆，問道，

“小沈……沈老弟，那咱弟弟這傷……”

徐柏小腿上的傷口此時已經化膿，此時正慢慢滲出淡黃色的粘稠狀膿液，看上去倒像一個孩子嘴一般。

“也耽擱不得。”

沈穆站起來，看著徐松道，

“這樣，徐大哥，我給你開個方子，你現在騎這匹馬去城裡抓藥。”

又看向徐禾，

“徐二伯，咱兩個把小柏抬回家去，千萬別碰到他的傷口。”

最後扭頭朝那位村婦行了一禮，說道，

“這位老嫂子，煩您打一盆清水，煮一條乾淨的手巾，再衝些淡鹽水來。”

他事無巨細的囑咐完，便和徐禾一個捧頭、一個抓腿，把徐柏輕輕的抬起來。

沈穆抬著徐柏站起身來，看著徐松還站在原地，不由得發怒，喝問道，

“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麽?你還要你弟弟的命不要?”

“咱……”

徐松被問的一愣，低下頭，答道，

“咱不會騎馬。”

“什麽?”

沈穆眉頭緊皺，心裡暗罵自己，

“該死，沈穆你這糊塗蛋，徐大哥一生務農，怎麽會騎馬?這種事你都想不到嗎?”

“對不住徐大哥，我一時心急，那麽你來捧著你弟弟，我去買藥，離這裡最近的城池在什麽地方?”

“順著西南一直走，就是上饒城。”

“好！”

沈穆點點頭，輕吸一口氣，發足疾行，他輕功高、內力足，幾步便跑出好遠，落雪上隻留下他幾個淺淺的腳印。

只有徐柏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沈老弟，馬！”

徐松說話的功夫，沈穆已經跑出去數裡，遠遠的只聽到沈穆的呼喊聲，

“我也不會騎！”

本來在茫茫大雪之中奔跑，最是累人，可沈穆身懷獨特步法，此時按照師門所授步法大步急奔，竟然越跑越疾，越跑越快，不一會便跑到了上饒城城下。

他不敢耽擱，沿著城牆急行，一到城門口，便急竄進去，城門守衛正打著盹，隻覺得眼前一花，絲毫沒注意到沈穆，隻當是自己做夢，歪了歪頭，又睡了過去。

沈穆進了城，稍微喘了口氣，便四下裡找起藥店來，可上饒城何其之大?他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竄，又哪裡能找到藥鋪?

“該死，這哪裡有藥鋪?”

他心急如焚，可任由他武功如何高強，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便是他師父張天師親至，迷路了也是一樣的抓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