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心煩意亂之際,耳邊突然聽見女孩哭喊之聲,那靈台突然現出一絲清明,反手便打了自己一個巴掌,
“沈穆!平心靜氣,你剛下三清山,師父的教誨,都忘到腦後去了嗎?”
沈穆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依著老道士所傳的功決緩緩運氣,片刻之後,緩緩睜眼,這才靜下心來,想道,
“我得找個人問問路,似這般亂竄,找到什麽時候是個頭?”
這方法似乎容易之極,三歲孩童都能想到,可沈穆剛剛憂心徐柏的傷勢,提氣長奔數十裡,體內真氣本就混亂,又急火攻心,那是學武之人的大忌,險些走火入魔,哪裡還有什麽主意?
若不是耳聽見孩童啼哭,及時清醒過來,此時沈穆恐怕已經因為心跳太過劇烈而死。
他慶幸的拍了拍胸膛,隨手扯住身旁的一位路人,問道,
“這位大哥,您知道咱這上饒城最好的醫館在哪嗎?”
那人聽完沈穆問的話,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穆,嗤笑道,
“最好的?你要去最好的?”
三清山素來簡樸,沈穆也不尚奢華,衣能蔽體便無他求,隻穿了件粗布衣服下山,可偏偏這粗布衣服的衣擺又被沈穆撕去給徐柏包扎傷口,此時他破衣爛衫,哪裡像個有錢人?
“啊呦!”
沈穆被他這麽一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心中大聲叫苦,
“我走的太急,沒跟徐大哥要錢,我的包袱還落在他那裡沒拿,這,這可如何是好?”
那路人見到沈穆這般神態,便知道他囊中空空,又冷笑道,
“小子,莫攔著你家大爺走路,我勸你回家找個簸箕,收二斤髒土當藥吃,反正你們窮鬼命硬,或許便醫好了也說不定。”
沈穆心中惱恨他出言無理,反手抓著這人的手腕,笑道,
“你別管我出不出得起錢,便是出不起錢也不管你要,你只要把路指給我就行。”
那個人扭著身子要掙開沈穆的手,嘴上嚷道,
“難道城裡沒別人了,只有我能指路?”
沈穆嘿嘿一笑,說道,
“常言道,一事不煩二主,這位大哥您好人做到底,直接帶我去不好嗎?”
“不好不好,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撞到你這麽個窮鬼,快放開大爺,大爺要走路!”
沈穆見他言語仍是無禮,冷哼一聲,說道,
“好,你有本事,劈開我的手,自去走路,我絕不阻攔,若是沒本事掙不開,倒要煩您幫我這個窮鬼帶路了。”
那人左扭右扭,哪裡扭得動沈穆的手?
“你這窮鬼,要打架是不是?”
那人氣的伸手過來要打沈穆,他也不想想,他連沈穆的手他也掙不開,若是真打起來,他如何能打得過沈穆?
沈穆也不還手,隻用左手招架,右手仍抓著那人的手腕,突然,他松開揪住那人的右手,同時伸出左腳輕輕一勾。
那人本來在用力掙扎,沈穆突然放手他就已經重心不穩,腳底下又被沈穆輕輕一勾,再也站不住,向後摔去。
“啊喲!”
這聲音卻不是那人被摔發出來的,而是一個正在奔跑的女童,她眼看那人摔倒,身子就要砸在自己身上,不禁大聲叫道。
沈穆本想著摔那人一個狠的,讓他漲漲教訓,可沒想到突然鑽出來一個無辜女童。
他俯身伸手,左手抓住那人手腕,用力一甩,將那人甩到身後,右手輕輕一攬,便把那女孩抱在懷裡。
那人連往前撲了三步,終究還是站不住,“砰!”的一下摔了個臉著地。
他見沈穆露了這一手功夫,哪裡還不知道自己罵了不該罵的人?他見沈穆沒有轉過身來找他算帳,連忙爬起來,也顧不得撣去身上的灰,灰溜溜的跑了。
沈穆沒工夫去找那人的晦氣,他低頭去看那女孩,女孩不過六七歲,穿著衣物的款式雖然沈穆不懂,但衣料入手絲滑舒適,一定價值不菲,顯然這女孩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麽,一雙大眼睛裡蓄滿淚水,臉上也滿是淚痕,鼻子一抽一抽的,顯然剛剛大哭一場。
沈穆幫她抹去臉上淚痕,低聲安慰道,“乖乖的小姑娘,怎麽哭成了小花貓啦,你媽媽呢?”
“我媽媽,我媽媽她……”
沈穆的問話顯然戳到了小女孩的痛處,她小嘴一癟,抽了兩下,似乎又要哭了出來,可這小女孩似乎另有重要的事要辦,吸了兩口氣,居然忍住了眼淚, 抬頭問沈穆道,
“這位先生,您知道醫館在哪嗎?”
沈穆苦笑一聲,心道,
“咱兄妹倆真是有緣分,都再找醫館,可我自己還沒找到,如何給你指路……不對!”
沈穆猛的想到,
“我沒錢買藥,這女孩看上去出自富貴人家,一定是家裡大人出了事,才要她這麽個小姑娘來尋醫,看她剛剛的反應,多半是她媽媽生了急病,我何不去賺了診金買藥?”
他想到這,打定主意,面上卻不露聲色,說道,
“你要找郎中嗎?我就是郎中,只不過……”
“您?”
女童上下掃了幾眼沈穆,目光停留在沈穆被撕掉的衣擺上,遲疑道。
“這是上山采藥時,不小心被樹枝掛到的,我就是郎中,你不信嗎?”
沈穆生怕瞞不住這小女孩,伸出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背上,緩緩輸了一絲真氣進去。
真氣一入體,那女孩就覺得身體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坦,對於沈穆的話當下就信了大半,
“只不過嘛……”
“只不過什麽?”
小女孩心急如焚,忙追問道,
“您要許多銀子嗎?我家裡有許多銀子,我自己也有許多壓歲錢,你醫好了我媽媽,這些錢都給你!”
沈穆聽到這,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只是面上仍裝作道貌岸然的模樣,道,
“你這女娃娃好不曉事,你去江湖上打聽打聽,我‘婦女之友’行醫救人,難道是為了病人的賞錢嗎?”
“什麽,什麽婦女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