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任癸也有自己的煩心事。
近些年來,不論是燕雪嶺亦或燕霞嶺,都有弟子突破到煉氣期巔峰,離築基期只差一步,而偏偏自己這嶺,也不知是風水不好,還是自己看人眼光太差,時至今日,居然連一個煉氣期頂層的弟子都沒有,這讓他十分丟面。
故而這次挑選弟子,他並未反對夫人提高入門門檻,將凡品提升到了地品。可若是讓她知道地品的弟子都被搶走,自己恐怕少不了一頓責罵。
想到此,任癸面色一緊,突然停下了腳步,思索用什麽借口來搪塞夫人,他剛一停下,身後撲的一聲,被蒙歌撞了一個結實。他扭頭瞥了一眼身後小個子,正要拿他出口氣,突然聽到遠處一個熟悉的男子聲:“師傅!”
來人是任癸的大弟子夏潘。
其人口直面方,虎背熊腰,為人勤快細心,正直穩重,外表雖然粗狂,卻最是讓人放心。此刻,他穿了一身白袍,正在遠處笑著朝任癸揮手。
數年前,自從他突破到煉氣期十層,便沒了消息。近來打坐修煉,終於感覺摸到了十一層的瓶頸,這才興致衝衝來找師傅指點。
夏潘跑到師傅面前,見到一旁有些拘謹的蒙歌,心中雖然好奇,可也沒有太在意。他轉頭正欲開口,卻見師傅面色不佳的瞅了他一眼,語氣冷漠說道:“這是你的小師弟,先帶他去安頓,明日午時領他來飛燕樓見我。”
言畢,還未等夏潘有何反應,任癸便身影一陣模糊,接著不見了蹤影,這讓身旁蒙歌差點把“鬼”喊了出來。
愣在原地的夏潘回過神,這才仔細打量了幾眼身材瘦小的蒙歌,見他人雖長得白白瘦瘦的,卻有種村裡小孩獨有的實在和憨厚,倒也讓人心生好感,於是跟他聊了起來。
蒙歌雖然不怕生,但也不怎麽活潑,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讓夏潘聽起來感覺像個教書先生,有點小大人的可愛感,倒也頗得他喜愛。
夏潘見天色已晚,帶著蒙歌攀上一條山路,轉過兩個彎,走到了一片竹林面前。竹林旁有一顆大石,形狀與大小酷似考試時的柱形石塊,上面龍飛鳳舞寫了“清風苑”三個大字。
“這是清風苑,共有十間獨立小院,本嶺弟子都在此居住。”言畢,夏潘引著蒙歌進入一座清雅幽靜的小院中。
進了前院,一大兩小三間竹屋映入眼簾,看起來精致非常,只是院內雜草叢生,顯然荒廢已久。
當蒙歌得知這間竹林雅舍屬於他時,心裡吃驚不已,不禁暗暗想到:這裡簡直比蒙家村的房子大了一倍,為何他總說小院呢。
夏潘領著蒙歌到處轉了一圈,又囑咐兩句,隨後便告辭離去。蒙歌獨自躺在臥室中的大床上,激動得輾轉反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直到半夜才昏沉睡去。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夏潘禦劍飛行,一大早就帶蒙歌出去,一邊遊覽,一邊介紹,把燕月嶺轉了一遍,這可讓一直夢想飛行的蒙歌過足了癮。
這位大師兄好像寂寞許久是的,不論蒙歌是否搭話,他都自顧自的說個不停。
“小師弟,你好像不愛說話啊。不過這也不打緊,你聽就行了。咱們燕三嶺雖然不大,但也是正宗的修仙門派。”
接著,夏潘介紹了練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等修煉境界和一些修仙界常識。
見蒙歌聽得滿臉迷茫,夏潘換了一種說法:“就好比你們村,你有德哥是最出色的獵手,他能獵到狗熊,那就是你們村的元嬰期,最厲害。你呢,只能獵到蚯蚓,就相當於練氣期,最差勁的獵手。咱們這兒呢,就是讓你從最差勁的獵手,變成最厲害的獵手的地方,懂了嗎?”
見蒙歌終於點頭,夏潘不禁欣慰一笑。
蒙歌一想到自己獵了頭熊回村,連有德哥都對自己豎起大拇指,母親也對自己誇個不停,樂得合不上嘴。
“小師弟!小師弟!”夏潘將發呆中的蒙歌拉回現實,繼續道:“你問多久可像我一般禦劍飛行,我想了想,以你凡品上格的資質,只要勤加苦練,想來用不到十年八年,便能修煉到練氣六七層的樣子,你還記得我說的吧,煉氣期共有十三層,只要修煉到六七層,便可修煉禦器飛行之術了。”
“師兄說的法力,該如何修煉呢,也是看書嗎?”
蒙歌好奇問道,腦海裡不自覺的幻想起來:看了一天書後,就巨力加身,徒手打死一頭大狗熊。想到此,他不由得激動異常,面露期許。
“你還挺急!”夏潘帶著蒙歌轉完靈獸院和百草園,便調轉方向,徐徐朝飛燕樓而去,同時說道:“書呢,肯定是要看的。但更重要的,是修煉速度和悟性,前者可不斷提高你的法力上限,後者可助你突破到新的境界。”
蒙歌突然想起隨心攜帶多年的《百符真經》,好像裡面說的內容,跟修煉和悟性沒什麽關系,不禁有些失落。
不多時,兩人緩緩落在一座三層小樓前的青石小路上。此樓木欄玉瓦,銀鉤青柱,背靠山嶺,被一簇簇花團擁在中央,二樓屋簷下, 藍底金字的豎牌上,“飛燕”二字耀眼奪目。
“進來吧。”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猶在耳旁般清晰。蒙歌乍聽之下,嚇了一激靈,不禁下意識四處看了看,卻空無一人,心中大感疑惑。
夏潘見他搖頭晃腦的,輕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領著他走進飛燕樓,同時給他解釋什麽是傳音術,這又讓蒙歌對自己的仙師夢堅定了一分。
蒙歌剛一邁進一樓,就聞見一股菜香味,接著聽到陣陣廚具撞擊聲。夏潘朝著一間屋子喊了句“快點做,本師兄餓了”便領蒙歌上樓。
來到二樓客廳,蒙歌見屋中的人或站或立,足有五人。
其中一個身穿綠衫的妙齡少女蓮步前移,頭往前傾,像是打量什麽奇珍異寶似的望著蒙歌,好奇問道:“大師兄,這就是我的師弟嗎?”
“嗯,”夏潘點點頭,朝蒙歌吩咐道:“蒙歌,這是你孟瑤師姐,快來見過。”
“見過孟瑤師姐!”蒙歌見那她明眸皓齒,吐氣如蘭,宛如仙子一般,不禁有些緊張。
“哈哈哈,我以後終於不是小師妹了,師兄,我現在——”綠衫少女盯著蒙歌,神情激動,直把蒙歌看得發毛。她正要放開了呼喊,卻被一個中年男子的咳嗽聲打斷。
孟瑤聽到咳嗽聲,嘴上突然一停,面色也冷靜下來,她瞥了一眼冷漠嚴肅的任癸,努了努嘴,乖巧的站回了師娘身側,面朝眾人做了個鬼臉。
另兩個白袍青年見狀,微笑不語,恭敬的站在任癸身旁。
任癸咳嗽一聲,語氣淡然道:“蒙歌,上前來。”